雲月霞看著輕歌,以她對輕歌的了解,因為她的存在,夜輕歌對於雲府的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置身事外。


    隻是——


    雲月霞想到了什麽,聲音陡然冷寒了幾分,“不行,輕歌,這件事你不能摻和。”


    輕歌笑道:“你是想說,雲家主故意在我來雲府的時候與吳家杠上,讓我插手此事……”


    雲月霞垂下眸子,無奈的道:“雲家是雲家的事,你若是摻和進來了,勢必與吳家杠上,那些人,在落花城以外的地方,都有優越感,若你杠上了,勢必是挑釁落花城的威嚴。”


    吳家來北月王朝很久了,也在雲遠山挑釁過太多次,但每一次,都被雲遠山搪塞過去,沒有鬧到太大,為何,偏偏在輕歌在的時候,態度強硬了起來,無非是雲遠山想讓夜輕歌也走進這一趟渾水之中,不得幹淨。


    雲月霞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她不想利用朋友,雲家是雲家,雲月霞是雲月霞,她亦不想給輕歌平白無故增添太重的負擔。


    “雲娘,此事,我管定了。”輕歌道。


    說完,便朝蔡管家走去,並未停下腳步,隻是與蔡管家擦身而過時,說了句,“蔡管家,帶路。”


    興許,為了不惹麻煩,她可以一走了之,雲月霞也是這樣希望的,但若她就這麽灑脫走了,讓雲月霞獨自一人麵對吳家的刁難,那她與雲月霞之間的情誼,勢必會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朋友,無非如此,生死之間,彼此都希望對方能夠逃出生天,但是,若對方當真不顧自己的死活,就這麽走了,那,就真的很奇怪了呢。


    雲月霞看著輕歌的背影,頗為感動。


    她這一去,是在挑釁落花城權威!


    釋音走至雲月霞身邊,摟住雲月霞的肩膀,輕笑道:“雲娘,走吧,讓吳家的人看看,帝國世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雲月霞眸光微顫,看了眼肩上的手,耳根子竟是紅了起來。


    雖說她曾嫁做人婦,甚至是北月母儀天下的皇後,如今的她,眉角眼梢都有些細紋,那是歲月撫摸下的痕跡,極具韻味,國色天香,偏生懷著少女心。


    釋音見雲月霞沒有發怒,便摟著雲月霞走下涼月亭。


    雲月霞幹咳了聲,道:“釋音公子,那個——男女授受不親,這樣,不太好。”


    “放心,我沒把你當女人。”釋音燦爛一笑。


    雲月霞:“……”


    卻說雲府門前,站著一男一女。


    男子生得英俊,女子如花似玉,絲綢繡衣,煙羅上裳,著百花曳地裙,腳踩牛皮靴,梳著高高的朝月髻,斜插伶仃步搖,走起路來,叮鈴作響,恰似催魂的冥音。


    她手持一柄紅纓槍,槍身雕鏤著毒蛇紋路,栩栩如生,半假半真。


    女子站在府門外,一槍擊去,蛇出洞,似有靈氣虛化成的毒蛇,在空中一分為二,罡風陣陣,撕裂開長空,將屹立在雲府前的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給轟炸成齏粉。


    府門處,雲遠山一臉陰沉,負手而立。


    女子妖嬈笑著,“喲,雲家主,終於不做縮頭烏龜,敢出來了?”


    雲遠山冷冷的道:“小女容貌已毀,染了時疫,配不上令尊,閣下又何必苦苦相逼?莫不是閣下欺我四國無人?”


    聞言,女子嗤鼻冷哼,“雲綰這狐狸精,自然是配不上我父親,隻是世人皆傳,這狐狸精寧願自毀容貌,也不願嫁給我父親,雲家主,你還真是生了個好女兒,既然她如此貞烈,寧死不屈,與其在世上苟延殘喘,倒不如讓我解決了她,死了一了百了。”


    “吳紫靈。”雲遠山一聲怒喝,“想殺小女,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我念你是吳家的女兒才禮讓三分,閣下也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吳紫靈挑了挑眉頭。


    雲遠山,竟也一身傲骨了起來?


    若是如此,前麵幾次挑釁,為何要做縮頭烏龜呢?


    雲遠山手心全是冷汗,若隻憑他一己之力,還不足以與落花城吳家對抗,至少,如果夜輕歌不在雲府,他還真不敢得罪吳家,與吳家正麵對抗。


    隻是,事已至此,吳紫靈又咄咄逼人,雲遠山天天躲在府裏,也不是辦法。


    故此,當看見輕歌時,想起雲月霞所說,與夜輕歌一起同患難共甘苦,而夜輕歌的性情又是出了名的講義氣。


    故此,雲遠山不打算再躲,甚至隱隱有些與吳紫靈杠上的意思。


    “敬酒不吃吃罰酒?”吳紫靈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極其誇張了笑了起來。


    她半眯起狹長四射精光的眼,打量著雲遠山,而後道:“雲遠山,把雲綰交出來,不然,別怪我踏平你雲家。”


    旁側,女子身邊的男子,驟然散發出強大的氣場。


    一劍靈師!


    雲遠山皺眉,他的實力,還不至於能夠與一劍靈師杠上,沒想到,吳家不僅派出了一位千金,甚至還來了個一劍靈師,看來,吳家是真的想要雲綰去死。


    雲遠山沒想到,落花城裏的人,竟如此自傲自負……


    吳紫靈看著雲遠山難看的臉,唇角勾起嘲諷的笑。


    也就在此時,雲府內,響起一道清寒銀鈴般的聲音。


    “本王倒要看看,是誰想踏平雲家。”


    說話間,那身影已走至門口,黑衣著身,風輕雲淡,三千白發,如雪飄零,她氣質清冷,淡漠下卻蘊含著暗潮湧動,掀起了驚濤駭浪。


    雲遠山驀然迴頭,眼中精光一閃,看來,他果然押對了寶,夜輕歌雖聰慧,也懂得審時度勢,能辨利弊,然而,在感情義氣麵前,她就算明知山有虎,也會走向虎山。


    這是難得的性情,但,也能因此翻船。


    心不狠,何以談天下?


    輕歌走至雲遠山身邊,目不斜視,眸光薄涼的看著吳紫靈,卻是對著雲遠山輕聲道:“雲家主,看來,你很得意。”


    雲遠山身體猛然一顫,心髒好似被人用雙手給撕裂開,他心驚不已,下意識轉頭看去,女子麵部輪廓柔美,散發著冰冷的氣息,那雙鑲嵌在精致臉龐上的清瞳,似寒潭玄冰。


    “你是誰?”


    吳紫靈打量著輕歌,攥著紅纓槍的手,微微用力,蜷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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