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蝕鼎內,所有的材料都已融化完畢。


    輕歌滿額大汗,汗水溢入眼中,她卻連眨眼都不敢。


    把鼎爐蓋上,輕歌盤腿坐下,調節火候大小。


    殷紅的焰火,將她的臉映照得通紅,猶如桃花瓣嬌嫩。


    汗水涔涔落下,淺藍色衣裳完全濕透,她仿佛渾然不知,一心煉器。


    煉器的過程,比拚的便是精神之力、專注度。


    此刻,青袍男人提了一桶冰鎮的水過來,“姑娘,這是你要的水。”


    輕歌點頭,眾人看著那桶水,大惑不解,不知她要幹嘛。


    輕歌走至桶前,輕而易舉的提了起來,朝月蝕鼎澆灌而去,冷熱相接,嗤嗤之聲宛如青電驚雷破風,刺耳響起,白霧油然嫋嫋升起。


    金蟬子猛地站了起來,“這丫頭在幹嘛!”


    嵇華劍眉微蹙。


    煉器時,最忌諱的便是滾燙鼎爐碰上冷水冰鎮之物,會損壞鼎爐內融化的材料質量。


    少公主冷笑,輕蔑不屑地道:“連煉器最基本的常識都不不懂,也敢自稱為煉器師?我呸,那豈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是煉器師了?”


    說話時,她看了眼自己煉製完畢的兵器,自信光彩,她把手上的蠶絲手套取了下來。


    捏造兵器模型時,融化過後的煉器材料尤其滾燙,女性煉器師在捏造兵器時,通常會戴上冰蠶絲薄皮貼指手套,保護好嬌嫩雙手。


    天鷹閣內,多多少少有些慕名前來的煉器師,他們看輕歌的眼神,充滿了鄙夷憤怒,顯然沒想到,夜輕歌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不用看到最後了,得勝者肯定是西海域的少公主。”


    其中一名煉器師,嗤笑了聲後轉身便要朝門外走去,其他人紛紛附和。


    然而,煉器師才走至門口時,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幽藍色的光芒籠罩著整座天鷹閣,劍鳴之聲悅耳響起,煉器師站在門口,脊椎骨一硬,而後猛地迴頭看去,卻見輕歌將月蝕鼎的蓋子掀開,幽藍之光萬丈而起。


    至始至終她都是麵無表情的,漆黑如雪的眸裏,氤氳著涼薄,她把月蝕鼎內的融化材料取了出來,滾燙的溫度灼燒著她的皮肉,血肉模糊,她雙手如花,鮮血四濺時捏造出一把長劍,再用百枝蓮心的融化材料,染了顏彩,捏造出藍蓮,鑲嵌在劍柄處。


    畫龍點睛般,使得整把劍,都絢麗冰冷無比。


    天鷹閣的侍者們,捧來厚重的冰盒,就要放在金桌上,輕歌卻是玉手一揮,眼眸變綠,冰封水自掌心蜂擁而出,凝氣為冰,在金桌上匯聚成小型冰窖,中間有一條清晰甬道,輕歌便把手中的劍,塞進甬道裏。


    輕歌心神微動,在冰窖表層,再結了一片冰層封存。


    煉器完成後,輕歌雙腿有些發麻,綠眸裏甚至爬滿了血絲。


    嗒嗒——


    輕歌低頭看去,雙手上燙傷的口子,不斷的流出血滴,滴落在地上。


    觸目驚心的傷,與少公主白璧無瑕的手,似是匯成了鮮明對比。


    那名站在門口幾近離去的煉器師,看著氣喘籲籲雙手成傷的輕歌,又看了看完好無損絕世無二的兵器,眼神裏除了震撼之外,更多的是欽佩。


    天鷹閣內,一片死寂。


    而後是人群的驚唿。


    “五行水元素的第二境地,冰封水,凝水為冰,我的天,夜輕歌竟然能夠駕馭兩種五行元素,還是矛盾極端的水元素、火元素……”


    “年紀輕輕便是先天十二重,我看她煉製出的兵器,不低於人級中期兵器,她的實力,不比少公主差,而且女子天生愛美,怕痛,她竟然連蠶絲手套都不帶,用血肉雙手忍痛捏造兵器,捏造兵器時,會被強烈的痛感刺激,在萬分疼痛之下,她竟然還能保持清新,捏造出完美的兵器,這簡直,太讓人驚訝了。”說此話之人,正是一名剛出茅廬的煉器師,此刻正狂切火熱的望著輕歌,油然起敬。


    “不是說煉器過程不能碰觸冰水嗎?她剛才澆了冷水,為何兵器沒有任何瑕疵?”


    “這個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家山人自有妙計。”


    “……”


    群眾總是如此,牆頭草,跟風倒。


    輕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看了眼冰窖,眉頭微皺起。


    她本不想暴露過多的實力,隻是,她以認真的態度對待每一把兵器,冰盒的冰鎮之力,沒有她的冰封水強。


    聳了聳肩,輕歌倒也釋然。


    就算她期期艾艾戰戰兢兢保留底牌,依舊會有人打著替天除害的名號來宰了她。


    姬月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捏著袖子替她擦去額上熱汗。


    輕歌看向少公主,少公主盛裝打扮,麵容卻扭曲猙獰,仿佛有無數亡靈厲鬼在哀嚎。


    輕歌皺了皺眉,殺氣四溢。


    時辰一過,少公主讓人捧著冰盒放在金蟬子麵前的檀木桌上,少公主微微低下頭,虔誠道:“大師,請過目。”


    金蟬子捋了捋胡子,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後便把冰盒打開,蒼老枯痕的手撫過刀身鋒刃,讚賞道:“人級中期兵器,不錯。”


    少公主笑嘻嘻的,看了眼輕歌所煉製的劍,譏誚一聲,就算這賤人也煉製出了中期兵器又如何?


    她煉製出的刀,除了大師煉製的兵器外,可以橫掃一切中期兵器。


    輕歌似是沒察覺到少公主的敵意,徑直朝金蟬子走去,站定在與少公主並肩的地方,青袍男人當即派人抬著小型冰窖放在檀木桌上。


    少公主看著青袍男人對夜輕歌諂媚奉承的樣子,眉頭狠狠一皺。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天鷹閣一向唯利是圖,對人一向秉承不得罪的原則,甚至會討好金主,但他們是有逆鱗的,觸之則死,可以拿錢給他們辦事,但絕不能侮辱。


    故此,少公主無法理解,青袍男人為何這般對待夜輕歌?


    那番姿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夜輕歌才是天鷹閣的主子。


    少公主咬了咬牙,咯咯作響。


    輕歌煉製的劍,才剛剛放入冰窖,得過一段時間拿出來。


    這會兒,天鷹閣環形白玉樓梯上,走來一名侍者。


    侍者手裏捧著托盤,托盤上罩著紅布,紅布中央,巴掌般大的地方微微凸起。


    侍者走至輕歌身邊,單膝跪下,畢恭畢敬道:“夜小姐,這是天鷹閣的天鷹牌,天鷹閣閣主恭祝小姐此次比試旗開得勝,閣主已為小姐擺好凱旋宴,請小姐務必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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