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酒樓的大廳,甚是奢侈華美,牆壁鉑金,天花板用上等的琉璃碎片堆砌而成,雕鏤出栩栩如生的仕女圖,邊沿處懸空掛著夜明珠,散發著皎潔明亮之光。


    大廳被一道乾坤升天柱分成兩半,一半是用餐的飯廳,一半便是貴客休息飲茶之地,此時,這片地方被金蟬子占用,四道金桌前,分別站著煉器之徒四人,三男一女,少公主的風情萬種在其中,很是矚目。


    那三個男人,其中一人是聖羅城城主之子,正是雙十璀璨年紀,雙目淩厲卻不懾人,生得精神飽滿,器宇軒昂,倒也是一表人才,另外兩個男人,一個三十五歲,眉宇間倒是有些沉穩之氣,他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不動如鍾,隻等金蟬子說話。


    與這兩人對比起來,第三名男子倒是顯得有些狡猾,他嘻嘻笑笑的站在那,觀察著四周的環境,眼睛裏爆射出精光,當那目光落在少公主身上時,竟是情不自禁的舔了舔舌——


    見此,輕歌微笑,這男子倒是個有趣的人。


    這般想著,隔壁那一桌人,又開始了談話,幾人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輕歌距離他們很近,又融化了雪靈珠的精髓,想要聽清,倒也不難。


    “你們看見嵇華旁邊的那個男人沒?就是那個一直盯著西海域公主看得煉器師……”隔壁桌的女子,往前湊了湊,輕聲細語的勾起其他人的八卦之心。


    嵇華,正是聖羅城城主之子。


    “他怎麽了?”有人問。


    那女子輕笑,旋即道:“我曾去過東陵一次,這男子,是東陵的通緝犯。”


    “通緝犯?此話何意?能在金蟬子大師麵前煉器的煉器師,實力天賦必定過人,他怎會是通緝犯呢?”眾人大惑不解。


    女子款款道來:“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這男子年紀輕輕,卻胸有丘壑,其文章思想自成一格,很受東陵國王東陵鱈的賞識,故此,他雖是個寒門書生,卻因才識而平步青雲,後來更是坐上了吏部尚書之位,東陵文武百官重臣之中,他是最年輕有為的一個,且不靠族親家世,靠的是自己的實力……”


    “那他到底犯了什麽重大的罪?”好奇心促使酒桌上的其他人連連問道。


    女子幹咳了一聲,賣弄玄虛的微笑,在大家夥的耐心快要磨完時,也不再吊胃口,說道:“他犯的是采花罪,這吏部尚書,因公徇私,濫用職權欺辱閨中女子,一年下來,起碼有幾百個清白女子受他淩辱,不僅如此,他半夜還會流連於都城中百姓女子的閨房,後來東窗事發,東陵國王勒令嚴查,查出吏部尚書便是那采花賊後,大怒,想要擒拿他,誰知走漏了風聲,這采花賊連夜逃離東陵國,四處奔波,因他在煉器上有一定的造詣,有的是人收留他,而東陵國也鞭長莫及,此事便不了了之,不過東陵國此舉倒也得到了民心,畢竟煉器師難能可貴,得罪一個煉器師更是下策,他卻沒有任何猶豫,可見此人,也是正義之士。”


    其他人聞言,嘴巴張大,仿佛都能硬塞下一個雞蛋。


    如此奇事,當真是駭人聽聞,貽笑大方。


    堂堂吏部尚書,有權有勢,想要女子,一擲千金,各處青樓裏難道還沒有姑娘?實在不行,多要幾個通房丫鬟不就行了,做到采花這個份上,真的是……


    輕歌聽到此事,也是一愣,倒是想不到,那狡猾如狐的煉器師,竟是采花賊。


    她淡淡的打量著大廳那端的人,城主之子嵇華不卑不亢,溫潤如玉卻又暗藏棱角,仿佛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韜光養晦,遮掩了鋒銳,看似平易近人,可一旦觸到了他的逆鱗,便是血光之災。


    視線緩慢移動,落在采花賊身上。


    輕歌黛眉一挑,突地想,若是少公主若在了那采花賊的手上,會是何種局麵?


    她從不做毀人清白之事,哪怕當初麵對無比痛恨的夜雪,她也沒有違背原則,但就事論事,少公主不是什麽好人,也不是貞潔如命的閨房女子,她自己的清白,是毀在她自己手上。


    當然,這也隻是輕歌的一個想法罷了,她也沒有要付諸行動的狠勁。


    畢竟,她會留在聖羅城,是想珍惜和姬月在一起的最後幾日時間,不想徒增是非。


    姬月不知何時,坐到了輕歌身邊,自然溫柔的將輕歌攬入懷中,見輕歌不斷的打量著少公主,眼底閃過一道笑意,問:“吃醋了?”


    輕歌:“……”


    “別擔心,她太醜了,我看不上。”姬月笑道。


    輕歌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姬月卻旁若無人的把玩著輕歌的垂下的一縷發——


    輕歌眸光一寒,驀地抬眸,卻見站在金桌前的少公主,目光鋒銳的望著她,那眼神,好似利刃,要將她給千刀萬剮。


    輕歌微微蹙眉,再看過去,少公主已經微不可見的撇過頭,適才天雷勾地火的對視,仿佛隻是輕歌的一個錯覺。


    不!


    並不是錯覺。


    輕歌能夠感受到那眸子裏的殺意,難道少公主已經發現了她與姬月的身份?


    “等他們煉器結束,找個時間把這女人解決了吧。”姬月漠然的道,顯然,少公主適才那一眼,也落在了姬月手中。


    既然少公主與輕歌早已結仇,幹脆直接斬草除根,不然春風一起,後患無窮。


    輕歌沉默,沒有接下姬月的話茬,眼底卻是泛起了怒意。


    既然她都已經退讓到不以真臉示人少公主還不打算放過她,那她就先發製人。


    坐以待斃,到底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輕歌心緒千迴百轉間,金蟬子安靜了許久,終於說話了,“時間不早,都把煉器鼎拿出來吧,還是那句話,不要過於追求高等兵器,一定要煉製自己有把握的兵器,兵器的階級,並不是評斷一名煉器師的好壞。”


    聽得這話,輕歌暗暗點了點頭,這金蟬子倒是合她胃口,至少在煉器方麵的想法,與她不謀而合,大致相同。


    可見,金蟬子淡泊名利,性情古怪,並不是一個追求名利之人,一心醉情煉器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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