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們,聒噪如麻雀。


    “我早就聽說安國侯殺人如麻,這樣的女魔頭也會救人?”


    “連劉禦醫都束手無策,這個女人也真是敢口出狂言。”


    “我們就拭目以待,看她到底是救人還是殺人,隻是四大帝國的國王都在皇宮裏,恐怕我們北月要讓人看笑話了。”


    “……”


    或是年輕或是中年的醫師們越說越起勁,說的麵紅耳赤,他們就像是封建社會裏走出的毒瘤,拚命的批判著輕歌的做法。


    醫師,通常是清高之人,他們不允許輕歌這種人與醫師沾邊,這樣會讓他們有種察覺,和個殺人狂同流合汙了。


    劉禦醫渾濁的眼,看著紫玉打造出的門,若有所思。


    白發女子那雙滿是睿智的眼,並不像世人所詬病的那樣。


    當真是口出狂言嗎?


    此時,眾醫師們還在說個不停,一條火紅的鞭子,忽然打在殿門前醫師的腳下,塵煙四起,在堅硬的星辰石板上,甩出了一條溝壑痕跡。


    身著黛藍長衫的女子快步走來,三千青絲被玉冠豎了起來,亦正亦邪,“安國侯也是你們能說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朝陽公主——”


    惶恐之下,眾醫師們都單膝跪了下來行禮。


    殷涼刹哼了一聲,“醫師救人,應該不是靠嘴吧?”


    殷涼刹這段日子,都居住在皇宮,隻因皇宮裏的消息最快到達,她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得到梁浮的消息,掐著手指算那個男人什麽時候能來。


    得知西尋皇妃病倒的消息,她急忙忙的過來,半路遇見北凰等人,知道輕歌在醫治皇妃,哪知一來,就聽到醫師們這般評價輕歌,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幾名年輕的醫師聽見殷涼刹說話這般不客氣,其中一人往前走了一步,雙手有模有樣的作揖,道:“朝陽公主,你是殷將軍唯一的後代,是性情中人,但我們這些醫師,哪個不是以救人的為的畢生夙願?我們之所以詬病安國侯,也不是無中生有,安國侯既不是煉丹師,也不是藥劑師,更不是醫師,劉禦醫的名號響徹北月,他救過的人不說幾百起碼有上千,禦醫一心鑽研醫術,於我們來說,醫術就是崇高的神聖的,安國侯一個外行人,卻敢說救治西尋皇妃,這不是狂妄是什麽?”


    興許原先他們還被殷涼刹的威儀壓住,此時,有人起頭,其他人紛紛附和。


    殷涼刹目光轉冷,“侯爺既然說了能救治,那便是能,你們不能,做不到,別人就必須得做不到?”


    “若是侯爺不能呢?”那名青年醫師,繼而笑意盈盈道。


    殷涼刹一怒之下,道:“若侯爺沒救好皇妃,我自斷一指!”


    青年醫師臉上的笑容褪去,有些僵硬,他隻是想維護皇宮醫師們的尊嚴罷了,才會反駁殷涼刹的話,哪知殷涼刹這般沒有理智,為了一個安國侯,竟敢拿手指來做賭注。


    門外漢不知道,懂醫術的卻是很清楚,醫師這條路,難走,要對症下藥,詹婕妤的病,是怪病,想要醫治好,得請來登峰造極的醫師或是煉丹師。


    不過,他們可不敢斷掉殷涼刹的手指,若是被北凰知道了,隻怕他們就要下崗了。


    隻是,殷涼刹的脾氣,北月王朝的人都知道,說一不二,雷厲風行,若是安國侯沒有醫治好詹婕妤,殷涼刹還真會斷了自己一根手指。


    頓時,醫師們冷汗直流。


    青年醫師知道自己踹到硬石頭了,連忙硬著頭皮上前,說:“公主,你是金枝玉葉,可不能不拿自己的肢體當迴事。”


    殷涼刹冷笑,“你們不是醫術高明的醫師嗎?就算斷了根手指又如何,你們幫我接迴去不就行了?”


    青年醫師:“……”


    醫術最好的劉禦醫,也不敢說能夠接指。


    一時間,醫師們都在紛紛祈禱,輕歌能夠救好詹婕妤,不然殷涼刹手指一斷,他們就大難臨頭了。


    可,他們心如明鏡,夜輕歌是無論如何也醫治不了的。


    他們隻當夜輕歌是心血來潮。


    醫師們都苦惱了,似乎已經想象到朝陽斷指、北凰大怒的場麵。


    殷涼刹站在階梯上,咬了咬唇,明媚的眸看著緊閉的門,眼底深處,有花兒綻放。


    她相信她的本事。


    就算沒救好又如何?


    一根手指沒了又如何?


    她隻是不想聽到有人辱罵她罷了。


    從前如此,現在亦如是。


    殷涼刹從未變過——


    房間內,輕歌與詹婕妤對視。


    詹婕妤酸澀一笑,道:“當初,我丹田破碎,便不能繼續待在迦藍了,我迴到南夷國後,我的父皇得知此事後,大怒,彼時,父皇讓我嫁到西尋,南夷是西尋的附屬國,為了鞏固兩國之間的關係,我成了犧牲品,可我隻是個廢物,我無能,改變不了這種事實。”


    在去西尋的路上,詹婕妤忽然被人擄走,消失了三天三夜,之後又迴到了馬車上。


    那三天三夜,詹婕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直到某一天,她發現自己能修煉了,隻是從天地間吸納來的靈氣不再是儲存在丹田,而是在血液裏!


    到了西尋,辛陰司竟是也看中了詹婕妤,詹婕妤順利的成為了西尋皇妃。


    “關於失蹤的三個晝夜,你當真一點印象都沒有嗎?”輕歌問。


    詹婕妤搖了搖頭。


    輕歌歎了口氣,看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詹婕妤,怒道:“當時在冰穀,你知道我有對抗野獸的能力,為何還要護我?使得丹田破碎。”


    “我心無可戀。”詹婕妤苦笑道:“我愧對於你。”


    正因如此,她才會想到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去填補愧疚。


    “我從未覺得你愧對我什麽,隻是你愛慕的人,恰好是他罷了。”輕歌道。


    情竇初開的年紀,遇上公子顏如玉,怎能不心動?不飛蛾撲火?


    詹婕妤緊攥住輕歌的手,身體輕顫,淚水湧出,“輕歌,你知道嗎,我好難過,好難過啊,沒了利用價值,我活的連狗都不如,我知道聯姻是我的命,我享受著公主身份帶來的榮寵,就得履行這個義務,自我懂事起,我就知道,可當那晚,那個男人進來我的房間時,從未有過的絕望覆蓋了我的心髒,我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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