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流離被帶走時,路遇君若離的時候,輕紗流離撇過頭,不想讓君若離看見的自己慘淡落魄的樣子。


    君若離眼神漠然,“輕紗流離。”


    駕著輕紗流離的兩個男人停下了腳步,君若離和輕紗流離當年的感情眾所周知,神仙眷侶羨煞旁人,兩人陌路後迦藍學生們還都惋惜不已。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的,至今還是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輕紗流離倔強如斯,雙手緊攥著,臉色發白。


    她痛恨君若離看見了她的不堪。


    “你真的沒有心。”君若離冷淡的說完後,轉身拂袖走,霓霄身材高挑,與赤羽一同跟上君若離。


    六個字,字字珠璣。


    輕紗流離捂著胸口,碧西雙甩來的鞭子,傷口在的臂膀上,可她卻覺得心髒抽痛,仿佛死之將至。


    她身旁的兩個男人無情地拖著她走。


    遠處無虞,渾濁的雙目看著輕紗流離若有所思,時有猙獰寒光一閃而過。


    *


    輕紗流離被關在懲罰殿後,無憂山等地方都順其自然的由輕歌管轄,林崇等人更是以輕歌馬首是瞻,與輕歌一條心,林禪之死,輕紗流離落罪,讓輕歌的聲望威儀水漲船高,也算是完全奠定了她院長之徒的基礎。


    夜,秋末涼,深色濃,寒燈初上,月漣漪。


    一道身影,矯健如遊龍般穿梭在迦藍的各個角落,在無人知道的時候,進了懲罰殿。


    輕紗流離手上捆著鐵鏈,不得而逃。


    聽見來人的腳步聲,她戒備的抬起頭,當看見那人的臉後,放鬆警戒,歡喜不已。


    “大長老,你來救我了?”輕紗流離欣喜道,雙眼放光。


    無虞的臉險在的昏暗的陰影之中,他走至輕紗流離身邊,笑容可掬,“我給你帶了救命的丹藥來,你吃了這丹藥,三百靈氣棍棒就對你沒有傷害。”


    說罷,無虞從袖口拿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碧綠丹藥,他把丹藥塞在了輕紗流離的嘴裏。


    輕紗流離想也沒想,就囫圇的把綠藥吞下。


    丹藥入口即化,輕紗流離舔了舔唇,麵帶笑意,還想說什麽,輕紗流離突地瞪大眼睛,眼球裏爬滿了血絲,鐵鏈滑動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她抬起雙手扣著喉嚨,似要把適才吞下的丹藥給扣出來,流了一地的口水。


    扣了半天都沒什麽作用,輕紗流離放下手,驚恐的瞪著無虞,極力的張大嘴,想要說話,喉嚨深處卻是發不出一點兒的聲音,隻能“啊啊”的沙啞的叫。


    她,不能說話了。


    無虞麵色冷漠,雙手負於身後。


    “輕紗流離,你莫要怪罪老朽,老朽是被你逼的。”無虞轉過身,走出了懲罰殿。


    輕紗流離手裏攥著無虞的衣袖,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截衣袖從手心裏滑走。


    輕紗流離絕望了。


    無虞走後,不久,懲罰殿的夜明珠亮起,十幾個男人走了進來,其中兩人桎梏輕紗流離的身體,把她按在絳紫色的板凳上,另外有人拿著靈氣棍棒狠狠的打著,剩下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朗聲數著。


    “啊——”


    低沉刺耳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裏迸射了出來,難聽得很。


    如今的輕紗流離,被毒啞了,隻能哀嚎,連詛咒人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耀眼奪目光華下的一雙眼,冷鷙如灌了毒水。


    無虞走出了懲罰殿,準備迴明月殿,在南河橋上,停下了腳步。


    安溯遊背靠著靈光門,眉頭緊皺著,眼神掃過失望之色。


    無虞低頭,一瞬間仿佛老了好幾十歲。


    “我毒啞了輕紗流離。”他這樣說。


    “我知道。”安溯遊苦笑。


    無虞做這件事的時候並沒有刻意瞞著他,他怎麽會不知道。


    “老朽風光一世,唯名譽最重要,於輕紗流離,我愧疚過,憤怒過,自那個孩子從她小腹流走的那一天開始,往後那麽多年,老朽終日渾渾噩噩慌慌張張,我想維持我的紳士風度,可我不想敗了無虞這個人的名聲,我日漸惶恐,害怕,害怕輕紗流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行屍走肉了這麽多年,我終於敢,下這個手,我沒殺她,可我做出了比殺她還要過分的事情來,我是自私的,為了封住她的嘴,我讓她沒了聲音。”


    “溯遊,老朽知道你和鍾海一定對我很失望,我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這麽多年,他飽嚐了道德的折磨,他自詡聖人,卻做出了有違聖人的事來。


    他曾動過殺輕紗流離滅口的想法,轉瞬卻又給了自己一巴掌,恨自己心如蛇蠍。


    輕紗流離也就是抓住了他這一點心理,提出了一個又一個過分的要求。


    終於,無虞惶恐的心被逼到了極致,狗急了尚且還會跳牆,他一個年過百的老人,也不想遭受這樣的精神摧殘了。


    安溯遊惆悵不已,心裏五味雜陳。


    他理解無虞這麽多年的苦,可很多苦都是自作自受。


    “鍾海從降龍學院迴來的路上遇見了輕紗一族的人,被他們帶走了,這幾天輕紗一族應該會過來,這件事情讓老夫來處理,你精神狀態不好,就在房裏好生休養吧。”安溯遊道。


    不管怎麽樣,失望歸失望,眼前的這個垂暮老人,到底是他多年的兄弟。


    無虞身如細柳,風裏搖晃。


    他在南河的橋上傴僂著挺直了多年的背,步履蹣跚的朝橋下走。


    迴去休息時,無虞路過焚月殿,鬼使神差,竟是想去焚月殿看看。


    他站在高牆之上,冷寂的看著院內場景。


    綠瑤瑤在石桌前作畫,碧西雙手執黑鞭聞雞起舞,一招一式打的是萬鈞氣勢,她與李富貴過招,你來我往,李富貴狡黠一笑,突地竄到了碧西雙的身後,把碧西雙攔腰抱起。


    碧西雙冷下臉,黑鞭纏住李富貴的脖子,“登徒子,敢耍流氓,小心我要你命。”


    李富貴哈哈大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碧西雙嗔怒的瞪了眼李富貴,李富貴的笑聲愈發爽朗。


    不遠處正在煉器的輕歌翻了翻白眼,小狐狸溜了過來,揪住輕歌的衣袖,晃了晃,“我也要耍流氓。”


    輕歌:“……”


    “李富貴,你給我滾。”輕歌怒吼。


    李富貴滿腹委屈,這又是咋了。


    輕歌眼神兇狠,這廝帶壞了她家小月月,不滾走難道還留著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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