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錢仿似遭受了個晴天霹靂,渾身震悚,四肢軟弱無力,火雲刀自他手中滑落下來,跌在地上,發出“叮鈴”的響聲。


    這番奇景,驚了無數人的眼。


    不知名的少女,在遠方的故土,創造出了又一個奇跡。


    大河滔滔,風雲嗚嗚——


    吳有錢極力的想把眼睛睜大,骨髓深處,有隱隱的殺機伺機而動。


    隻是,還不等他出手,站於血牢前的少女,便已暴掠而來。


    輕歌飛身掠起,半空之上的曼影,將青陽擋去,在雲巔畫出一個姽嫿輪廓。


    少女手中的明王刀,自長空而下,劈砍在吳有錢的臂膀之上,手起刀落,血濺三尺,魂遊奈何,一條臂膀劃出一個弧度之後,落在了地上,粘稠的液體在臂膀之下凝為血泊,痙攣了幾下後,便歸於寂靜。


    濺出的血,彪了輕歌一臉。


    輕歌抬起手,將臉上的血液擦去,笑靨如花的看著痛苦不堪的吳有錢。


    吳有錢跪在地上,斷臂之痛,如同刺骨。


    鮮血從臂膀上的傷口不斷流下,滴落在地上,悅耳之聲,如同暗夜奏響的一首通往陰司的冥曲


    她是夜之使者,如若修羅,拿著斷頭砍刀,於血河裏走過,斷駭殘屍,幽獄陪葬。


    眾人,全都驚悚的望著這一幕,明明是大白天,可他們卻覺得如墮冰窖,寒冷鑽心,毛骨悚然!


    怎會有如此血腥殺戮的少女,白發染血,容貌清秀,偏生陰森的猶若地府裏的厲鬼,所過之處,風聲嗚咽,群狼怒吼,洪荒天涯,是誰在跳一支驚鴻舞。


    輕歌手執染血明王刀,渾身上下釋放著駭人的煞氣,她將明王刀抬起,麵色冷漠,殺機閃,狂風起。


    這一迴,是她要殺了他!


    心之狠,手之辣,聞所未聞。


    吳有錢徹底惶恐,他的麵子再也沒有了,可他還想要命。


    隻要把命留住,麵子什麽的,他可以再從塵埃裏撿起來,若是連命都沒有了,他就真的輸得一敗塗地,再無永生了。


    他單手抱住輕歌的腿,一張臉,也不知是因恐懼還是憤怒而扭曲抽搐,他跪在地上,仰起頭,哀嚎著,“不要,不要殺我,隻要不殺我,我什麽都可以為你做。”


    輕歌殘笑,百花顫,日月之色,抿著嫣然。


    “真的嗎?”


    輕歌附身,莞爾淺笑。


    吳有錢像是在黑暗之中,抓到了最後一抹光,頻頻點頭,“隻要活著就好。”


    是的,隻要活著就好——


    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


    隻要他吳有錢還活著,就有東山再起血刃仇敵的那天,而他的仇敵,是輕歌。


    如同當日富貴堂的江海一樣,輕歌深知這類人的想法,既然她動手了,拔出了刀,就沒有收迴的道理。


    她向來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反之,她心狠手辣,無情殘酷,前世也好,今世也罷,對待仇人,她能做的,唯有殺而已。


    如若有錢適才沒有施展出五行之火的第二境地火浪的話,她也不會對吳有錢下殺手。


    可——


    當敵人對她下殺手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不死不休,要麽你死,要麽我亡。


    輕歌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樣,一旦黏了上去,至死方休。


    輕歌湊在吳有錢的耳邊,熱氣噴灑在男人皮膚粗糙的臉上。


    吳有錢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傷口上不斷流出的鮮血把衣裳染紅,他身體痙攣,顫抖不已,像是上癮了似得,完全停不下來。


    男人雙眼裏有了一抹生機,還有一絲幾不可見的殺意在淳淳流動。


    活著,才能殺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他還活著,忍辱負重,便能將今天的委屈,全部還給她。


    他日,他定要狠狠羞辱這猖獗邪魅的少女,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是,少女的話,卻讓他萬念俱灰,心如死水,寒氣從膝蓋蔓延而出,直衝天靈蓋。


    “那麽,你為我去死吧。”


    蠱惑人心的聲音,猶似黑白無常,勾人魂魄。


    少女眼裏,燃燒著濃烈的殺意,她執著明王刀,要將男人的脖子捅去。


    她情願以狠辣之名在世,也不想留任何一個禍患在未來的某一天,殺她個驚慌。


    “放肆!給我把刀放下!”嬌蠻的聲音響起,眾人轉頭看去,卻見一行人,騎著烈馬而來。


    馬上的女子身著紅衣,眉目英氣,清秀富貴,時而有血氣一閃而過。


    女子三千青絲,用火鳳簪挽起,端莊雍容,儀態萬千,亭亭玉立,姿態出眾。


    “鎮長怎麽來了?”人群裏,有人驚訝出聲。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這吳有錢,和鎮長有一腿,當然,這都是傳言,傳言啦。”


    “亂說話,小心鎮長割了你舌頭,不過話說迴來,我也聽說有段時間,吳有錢時常往鎮長府走,至於是去幹嘛,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現在看來,說不定兩人之間真有什麽關係,隻是可惜了,鎮長生得天香國色,便宜了吳有錢。”


    “現如今,你們要擔心的,應該是這狂妄的丫頭吧,她斷了吳有錢一隻手,還想殺了吳有錢,你們覺得,鎮長會放過她嗎?”


    “這丫頭的白發,和迦藍院長之徒北月安國侯怎麽那般相似。”


    “我可聽說,夜輕歌被趕出了迦藍,你們知道嗎,她這個院長徒弟,竟然在洛麗塔測試的時候拿了最後一名,真是搞笑,也算是史無前例了。”


    “……”


    越往後說,越是不堪入耳。


    輕歌眸光漠然,冰絲轉冷,拿著明王刀的手,白皙細膩,斑斑鮮血沾在上麵,猶若冰天雪地裏迎風怒放的紅梅,又似奈何忘川,在荒蕪黑暗裏,徐徐而開的曼沙珠華。


    當青石鎮鎮長聲音響起時,輕歌拿著明王刀的手,隻是凝滯了一瞬,片刻後,在一眾驚愕的注視之下,往吳有錢的脖頸,捅去!


    “你敢!”


    紅衣女子躍下烈馬,雙目充血。


    她是青石鎮的王,至少在這個鎮上,誰也不敢忤逆她的話。


    輕歌不為所動——


    臉已撕破,事情也到了如今的地步,再無迴頭路可走。


    青石鎮長又如何?


    夜輕歌這個名字,得罪的人,還會少嗎?


    想殺她的人,光是排隊,都可從北月排到南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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