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失的月餘,他都在做什麽呢?他都經曆了什麽呢?


    雖然表麵上看,靳沐寒還是靳沐寒,可是簡漪羅感受的到,他的心裏某方麵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種麵對麵時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她有些驚慌,驚慌於他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掌心的餘熱一股股傳導到她的手心,簡漪羅感受著他手上的老繭,還是那熟悉的位置,還是那熟悉的觸覺。


    這就是他啊!她到底在懷疑些什麽?


    突然,靳沐寒扭轉過頭,含笑看著簡漪羅,嘴角的弧度和溫暖,跟他離開時候的一樣,他低語了一句,“放心吧,有我呢。”


    這一刻,他的手捏的很緊,幾乎要將簡漪羅的小手兒給捏扁了,很快他便鬆開了手,當即給皇帝扣了個頭。


    “微臣心意已決,不過請陛下先聽微臣將話說完。”


    他頓了頓,並沒有著急解釋。


    場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於公公命令小太監搬了把凳子過來,給皇帝暫坐,沈子淩和沈子崎左右相伴,陪在皇帝的旁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靳沐寒和簡漪羅的身上,仿佛他們兩個是一對兒怪物。


    自然,能夠做出伯媳爬牆這樣的事情,不是怪物也勝似怪物了。


    若此事是發生在民間,那麽男女早就被沉塘了。甚至還有比這更遭罪的死法。


    更何況,還是發生在京都的官宦之家,將軍府,國公府,都會因為二人的荒唐而受到影響。這些影響,是目前都無法想象的。  在場的人心裏都清楚,不管主觀上,皇帝的態度如何。為了維護正統的民風,皇帝是絕對不可能允許他們在一起的,即便這一男一女是皇帝都很賞識的人,也不可能


    。


    所以,不管今天他們怎麽折騰,隻要他們還是靳王,和國公府嫡女,婚事,便是不成的!


    心知如此,看客們卻仍在好奇,靳王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和前途,究竟想要用什麽樣的方法,爭取他所謂的“心愛之人”。


    “你倒是說啊!若不能給朕一個合理的理由,朕……定不饒恕。”


    靳沐寒眉目冷凝,抬起眼,眼底的冷意,如秋霜陡降,令人始料未及。


    皇帝一怔,差點兒以為自己看錯了,就聽到對方的聲音,“微臣請求陛下的恩旨,並非逼迫陛下忤逆先皇的聖意,相反,微臣是要陛下擁護先皇的聖意!”


    眾人都被靳沐寒繞糊塗了,皇帝眉頭緊皺,“你到底想說什麽?”


    “微臣這麽說,陛下或許不明白,但是很快,您就會懂了。”


    他脫掉頭上王爺的珠翠,拿掉了腰間的玉碟,甚至連子衿寶劍一並放到了皇帝身前。  至此,身上所有能夠彰顯他“靳王”身份的物件都不在了,他重新拱手,行叩拜大禮,口中說的卻是,“將軍府靳慕陽,給陛下請安,願陛下福壽綿長,萬歲萬歲萬萬歲


    。”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剛剛好能夠讓整個大殿的人都聽清楚。


    然而每個字每個句子,大家都清楚是什麽意思,拚湊到一起,卻將所有人都搞蒙了。


    沈子崎眯起了眼睛,他已經猜到靳沐寒想要做什麽了。


    “你?你剛剛說什麽?”皇帝不敢置信的看著靳沐寒,“你再說一遍。”


    “微臣想請的恩旨,不是請皇帝賜婚的,而是請皇帝主持大婚的。因為微臣並非真正的靳王靳沐寒,而是靳家老二,靳慕陽。”


    皇帝隻覺得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仿佛一團團亂麻,理也理不清楚。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微臣當然知道,這些話,早在三年前跟東芒大戰之後,就該跟陛下迴稟了,隻可惜,接連的戰事發生,應接不暇,微臣失去了一而再的機會跟陛下解釋,一再拖遝,


    便拖到了今日。”


    “三年前?”眾人都被搞糊塗了。


    “也就是說,三年前開始,你便開始冒名頂替你大哥了?”


    “那你大哥人呢?”


    “是啊!靳王人呢?”


    大夥兒七嘴八舌的問道。


    盯著靳慕陽仿佛盯著一個罪人。


    他眉目淡淡的,從容答道,“我大哥,三年前戰死沙場,隻因當時戰事急切,敵軍逼近,為南嶽軍事的大局著想,我不得不晃冒身份,偽裝成大哥,披戰沙場。”


    “你說什麽?靳王已經死了?”


    “沒錯。”仿佛在說著一個陌生人的事情,他的眉宇之間沒有一絲的情感。


    皇帝的雙眼赤紅,麵對這麽大的變故,震驚的來不及反應,“他……當真死了嗎?”  “迴陛下,若非如此,微臣也不會行此舉,當時情況緊急,若是兄長殞沒的消息傳出去,隻怕我軍要士氣大落,對交戰的影響極為不利。微臣也是一時情急,靠著此前


    兄長教導的戰事策略,勉強打贏了大戰……”


    “這三年裏,你有無數次機會跟朕陳情,為何不說?”


    “微臣知道,兄長的死因,不僅僅對家人,對陛下更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微臣……不忍……”


    “你究竟是不忍,還是不舍得靳王這個光環,給你帶來的榮華和權勢?”人群裏,指責聲劈頭蓋臉的甩了過來。


    “就是就是!簡直太荒唐了!”


    “簡直不可理喻!”  簡漪羅橫掃了一圈,看著眾人不齒的麵容,嘴角淡淡勾起了一抹弧度,她為他感到不值得,自己隱姓埋名,忍了三年常人所不能忍,說白了為的就是減少讓這些人涉


    險的幾率。


    然而他所保護的這些人呢,他們可曾感念他一分?


    大抵這些人印象裏,他從始至終都是那個無所事事的浪蕩二公子,從小到大都不學無術,被哥哥光環遮蔽的樣子吧?


    若是這樣的形象,他頂替他大哥的理由,便不可能是為南嶽子民,為南嶽皇帝,而是為他自己。


    畢竟,異姓王爺,加珠的親王,這個光環太耀眼了,加之於任何一個有野心的男子身上,誰都是樂意的。  麵對著別有用心的指責,他的容色泰然,全無一分委屈,“微臣如今,願意放棄一切,迴歸原本的身份,這邊是微臣想要跟陛下求的恩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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