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呸呸兩聲吐出了斷牙,看著地上那硬生生被打斷的牙齒,她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對上簡英那恨毒了自己的神情,仿佛複寵這兩日的一幕幕都是假的。


    仿佛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同床共榻多年的夫婿,他看起來那麽陌生,那麽疏離,滿眼隻有咒怨,像是在看殺了自己滿門的仇人一般。


    心越發的慌亂,曹氏莫名感傷,忽然覺得很委屈,她當年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啊。


    是!她做得不對,可這都過去那麽久了,就算今天翻出舊賬,又能改變什麽呢!


    即便再氣,能怎樣?人都死了,還能死而複活嗎?


    他隻顧心疼死去的雲麓,可有想過她當時的慘痛狀況?  她目光一沉,“老爺,當時我就快要死了,若不能找到合適的心,這世間便沒有我了,不過借用一下她已死去的身體,挖出心又不會疼,現在在你麵前的人是我,是我!這麽多年,你就沒愛過我嗎?我


    為你生兒育女,我真心愛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簡英苦笑,“你怎麽不去死啊!你當時就應該死的!”  他聲嘶力竭,從未有過的瘋狂狀態近乎顯露,“生兒育女?我寧可沒跟你認識過,也不稀罕你生的兒女!實話告訴你,我對你從沒有感情,不過因為丞相府必須要你來籠絡,曹玢兒,我後悔當初認識你


    !”


    他的腸子都快要悔青了,如果當年他態度再堅決點兒,誓死不給曹玢兒機會,悲劇可能就不會發生。


    他的雲麓,竟是被他自己間接送上黃泉路的。


    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慘痛打擊,簡英怒目瞪著曹氏,揪起她的衣領將人扯到眼前,“現在殺了你,都不為過!”


    十多年自以為的寵溺,瞬間毀於一旦,當真真切切看著簡英那怨懟的神情時,曹氏才明白,她這十多年,真的是錯付了。


    執拗的以為,自己做的一切都能得到迴報,都能被他理解,到頭來隻得到了幾個字“殺了你都不為過”。


    一切,不過是場各取所需的戲罷了,簡英心裏從始至終就隻有雲麓一個人。


    自她死後,一個個嫁入國公府的人,在他眼裏,都沒什麽區別。


    她竟還奢望通過多年的相處,他能夠喜愛她如喜愛當初的雲麓一般。


    自己臉上的巴掌,已經給了她答案。


    這一場硬仗,早在十多年前,她曹玢兒就輸了,竟到如今才知道。


    瘋了一樣的仰天大笑,那滿口被掌摑之後的血緩慢流出來,顯得她因病著而素白的一張臉更加猙獰可怖。


    簡英就那麽幹看著,仿佛在端詳一個恐怖的魔鬼,他的腦海裏已經轉過無數種折磨曹氏,淩辱曹氏的方法。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改變什麽呢?


    他的雲麓,終究是迴不來了。


    死很容易,他立刻就能殺了眼前的這個賤婦,剝皮抽筋,活活燒死都不為過。


    可即便她死了,也換不迴他的雲麓。


    沉思良久,簡英的神態已經恢複了沉靜,他冷淡開口,“曹玢兒,你我此生緣盡於此,我不會殺你……”


    曹氏滿含希望的抬起頭,雖聽到緣盡於此,但對方說不會殺自己,難道……


    “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最後幾個字,簡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他寒冷的眸子懾人的落在曹氏臉上,也是此生最後一次看她,“我會讓你此生餘下的每一日都過得淒慘無比,形同煉獄。讓你為你的作所作為,付出千倍百


    倍的代價!”


    冷冷轉身,他嫌棄的扯過臉盆架旁邊的帕子,很是認真的擦了擦手,“你就乖乖呆在這院子裏吧,一輩子也別想出去……”


    曹氏抬頭間,見簡英已經快走到門口了,慌亂間想到了女兒婷音,她的婚事,她不能嫁去阮家……


    她慌亂的爬起來,想要追上,可惜雙腿根本就沒有力氣,一軟下去,整個人便摔倒在地。


    臉搶在了地麵上,重重一摔,蹭的皮肉滲土,滿臉微紅,傷重處已隱隱有血絲滲透出來。


    僅有雙手能夠使力,曹氏奮力爬著,“老爺,你等等,等一等……”  膝行著,追上了簡英的腳步,她一把拽住他的褲腿,用盡全身的力氣扭住他,“婷音是咱們的女兒,就算她年紀小,辦了錯事兒,可是女兒家,嫁錯了人家,一輩子就真的要毀了。老爺即便恨妾入骨,


    對女兒萬不能不管不顧啊,婷音是不想嫁入阮家的,還望老爺能夠替她考慮,重新思忖一下與阮家的婚事,若是能更改婚約,即便讓妾在這屋裏待上百年千年,妾都無怨無悔。”


    簡英一蹬腿將她踹開了,“簡婷音的事,無須再議。”


    門被推開,簡英快步出屋,兩行熱淚順著風雪飄灑在空氣之中。


    他的腦海裏已經構建了無數種向丞相府報複的方法,從明天開始,那些曾經殘害過雲麓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他走時冷冷一甩,並沒有將門關嚴。


    冷風夾雜著大雪再次吹進來,直接拍打在了曹氏的腦袋上。


    她瞬間蜷縮成團,眼淚成流的奪眶而出,唿嚎著……哭喊著……


    “雲麓!咱們兩個,誓死不休!”


    直到這一刻,她還將自己的所有處境歸咎在雲麓郡主的身上。


    屋頂,簡漪羅裹緊自己的披風,將揭開的瓦片重新放了迴去。


    她長長歎了一聲,看向被陰雲遮擋的月亮,眸光清冷,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這麽做,不心疼嗎?”耳畔,突然傳來熟悉的磁性嗓音。


    簡漪羅一震,扭轉過頭,就看到風雪之中,靳沐寒的影子若隱若現。


    他摘掉自己身上的狐皮大氅,裹在簡漪羅的身上,她挑了挑眉頭,“這樣你會感染風寒的。”忙不迭的將他也一起遮蔽在裏頭。


    一男一女並排坐在屋頂,躲在寬大的狐皮大氅之中。


    暖和多了……


    “你怎麽來了?”  “聽暗衛說,你安排了好玩的戲碼,所以特地過來瞧瞧。”伸手將她鬢邊的碎發掖在耳後,靳沐寒順勢在她額間扣了一吻,“看你心情,似乎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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