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子的突然不適,將宴會的興致掃去大半,鶯鶯燕燕的後妃娘娘們都很有眼色的不在陛下底下轉悠。


    場麵一時安靜起來。


    就在楠妃即將開口要散場的時候,宮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陛下,有急信剛從雲胡之地傳來。”


    小太監的短腿兒倒騰的可快了,跟踩著風火輪一樣,嗖嗖嗖就跑到了皇帝的近前,躬身將快信呈了上去,於公公不敢怠慢,趕忙打開信封,將裏麵的快信交給皇帝。


    整整三張,每一張都字跡滿滿。皇帝看信的途中,場下一道聲音也沒有,所有人斂氣屏息,生怕自己鬧出什麽動靜來,惹了龍顏大怒。


    七公主挽過簡漪羅的胳膊,“你猜,這次又是誰要倒黴了?”


    簡漪羅燦然一笑,目光好巧不巧的瞟向了沈子崎的方向,口中道,“我也不知道啊。”


    話音剛落,就聽到高位處皇帝的聲音,“真是豈有此理!”


    三張信紙飄飄然在輕風的吹拂下,散落各地,一張定在了沈子崎的腳下,另一張落在了楠妃的身邊,最後一張,飄到了皇後娘娘的腳下。


    三人動作一致將信紙撿起來,不敢細看,默默折疊起來。


    皇帝卻已是龍顏震怒,雙眸噴火朝向沈子崎,“好!好一個太子的左右臂膀——崎王。朕同你父子多年,竟連你千麵中的一半都沒有看破。”


    突然被點名,沈子崎心下一沉,麵上還是鎮靜的,屈膝跪下,叩拜道,“父皇息怒,龍體要緊。”


    “息怒?你自己看看信上麵都寫了什麽!”


    有了皇帝的話,皇後和楠妃這才敢掃一眼各自信紙上的字,臉色大變。


    將三張整合到一起,沈子崎快速通覽了一邊,額上的細汗,密密麻麻的擠了出來。


    “陛下,這裏麵定是有誤會啊父皇。兒臣並不知雲胡之地有什麽宅子,也不曾吩咐人建‘東雅殿’一地啊。”


    東雅殿?這名字怎麽如此耳熟?


    眾人聞言,齊齊看向皇後。突然想起來,太子東宮的主殿,不是叫“東雅閣”嗎?


    這名字還是從先皇開始就延用的,按照南嶽的慣例,東宮所用名字,旁的皇子便不可再用。


    這相當於明文規定的大“忌諱”了。若是誰敢造次,那擺明了是對東宮不滿,意圖取而代之啊!


    難不成,崎王他?


    楠妃心直直的往下墜,隨著兒子一起跪下,心已經是七上八下了,緊張的說道,“雲胡之地,宅邸眾多,並非隻有曹家的宅子,寫信之人意有所指,明顯是衝著崎王來的啊,還望陛下明鑒!”


    皇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已然知道發生什麽了,目光鄙夷的盯著楠妃母子,一副看上不得台麵的“過街老鼠”的模樣。


    心裏實際在暗中叫好。


    適才還威風八麵的壽星,這會兒跪了一地的泥土在身上,楠妃梨花帶雨的哭起來,企圖用嗚咽聲換來陛下的憐惜。


    她卻忽略了,人在情緒抵達暴怒邊緣的時候,是越聽哭聲越會暴躁的。


    沈青皇帝,腦中的一根弦在撐到極致的時候,崩塌了,“好了!都給朕閉上嘴巴!”


    “東雅殿的事,你可以說是不知者無罪,那麽這些龍紋呢?”


    把信封裏,僅剩的半張墨畫丟到母子麵前,畫麵朝上,登時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那半張畫上,顯然是幾根殿柱子,大小、粗細看不到實物,與之平常的殿柱沒什麽區別,仔細瞧,卻能發現其中的關竅,在柱石的細節處,盤旋雕刻出凸起部分的,赫然是一條條巨龍。


    柱石盤龍,那是隻有泰和殿和禦書房方能有的規格。


    曹戶憑空建造的這麽一個宅邸,無論從主殿命名,還是柱石雕刻,處處透著對上位者的挑釁,處處透著構造者的動機。


    原來事情的起因是雲胡之地的一場大火。


    雲胡之地,距離京都一天的腳程,位置較偏,是京都許多大戶加蓋房子,納涼躲喧囂的好去處。


    位置較偏,但周遭的山景水景很是不錯,毗鄰皇家獵場以及皇陵。


    平素很少有人在那裏生活,都是節慶朝中有整修的時候,官員們才會帶著家眷住上幾日。


    信上所報的乃是其中一個宅子的大火,這宅子是曹楠的母家,曹戶所修。


    起火直接撲滅就好,隻要不累計周遭的山林,不影響百姓的生活,都好說。


    怪就怪在火撲滅之後……戲劇性的轉折發生了。


    管轄的官員前去查看,發現曹戶宅邸留存的部分建築中,主殿名為“東雅殿”。


    無論是造型布置,還是內裏構造,都是仿造太子的東宮——東雅閣設計的,甚至比東雅閣還要氣派,更勝一籌,彰顯了更為富貴華麗的一麵。


    重中之重,是殿內所用柱石上,在很不起眼的位置雕有龍紋。


    曹戶靠著丞相府曹家扶持,一路走到幾天,有一個楠妃坐鎮宮中,最出挑的當屬楠妃的兒子——當今崎王了。


    他們費盡心思修繕這麽一處宅邸,無非就是要留給崎王用的。


    馬屁拍的如此奇妙,如此隱秘,甚至連當事人沈子崎都被蒙在鼓裏,曹戶族人也算是費盡心思了。


    若非簡微慈告訴簡漪羅,她也想不到,曹家人會豬腦子到這地步。


    皇帝可以忍耐皇子們互相殘殺,爭奪皇位,可以忍受他們殘害百姓,恃財如命,卻忍受不了他們冒犯他這個國君,忍受不了他們覬覦他的皇位。


    而東雅殿的布置,細微中處處透著沈子崎的野心,與他從前平靜而不貪權力的模樣截然相反。


    巨大的反差,給沈青皇帝帶來的衝擊力是很大的。


    沈子崎,哦不,應該說是曹戶族人,這次徹徹底底踩在老虎尾巴上了。


    事已至此,沈子崎光否認,拿不出絲毫跟他沒有關係的證據,詭辯也是沒有用的。


    一眾宴會賓客,大氣都不敢出,隻等著陛下的發落。


    分秒之間,宛若年月那般漫長。


    楠妃嗚咽著,卻不敢再發出動靜,心裏如同千萬個小人兒在奮力擂鼓,咚咚咚的聲音響個不停。  沈子崎腦子飛速運轉著,他在盤算,究竟誰在背後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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