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這事,眾卿有何想法?”武帝一雙鷹眼般犀利的眸子四處逡巡,最後落到了太子身上。


    龍天翊見皇帝看著自己,便上前一步,沉聲道:“父皇,兒臣以為,此事還在於孫大人兒子的殺人案,張大人在這個案子裏也隻不過是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雖然是別有用心,但是也並未太過出格,故兒臣認為,父皇小以懲戒便可。”


    “太子倒是寬仁,老三,你怎麽看?”


    龍子川被點到名,也出列道:“父皇,太子說的有理,但是兒臣卻不敢苟同。那孫炎草菅人命固然罪不可赦,但是張大人卻利用此時獲利不少。而且,孫炎畢竟是尚書之子,此事已經牽涉朝廷命官,說白了,也關乎朝廷的顏麵,張大人將此事大肆宣傳,弄得人盡皆知。現下已經有不少儒生在大放厥詞說我朝廷烏煙瘴氣權貴內鬥了。”


    “哦,竟有此事!”武帝麵有慍色。


    “父皇明鑒,兒臣不敢妄言。”


    武帝盯著龍子川瞧了許久,這才慢慢壓下心中的怒火,話鋒轉向了龍玄澈:“老六,你說呢?”


    “迴父皇,兒臣同意三哥的說法,此事張大人在其中煽風點火卻是有損朝廷顏麵,不過看在張大人畢竟是三朝元老的份上,也不宜懲罰過重。”


    武帝的目光在這三個兒子中來迴巡視,不禁冷笑,太子對自己的人倒是維護,老三還是一如既往的狠辣,而老六,其實他最看不透的,便是老六。


    “此事朕自有定奪,退朝吧”


    “是,兒臣(臣等)告退。”


    雖然韓無衣是“鬼醫聖手”,但是那毒畢竟是“冷香魂”,若是落在旁人手上,那是必死無疑,但他還是用以毒攻毒的形式把這毒壓製下來,然後在來想辦法能不能肅清這毒。哪怕是龍玄澈用“無霜花”做賭注,韓無衣還是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無可奈何。


    紫陌和從容整天哭喪著一張臉,反觀七月自己倒是不甚在意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人倒是不似往日那般嗜睡,臉上逐漸開始有些紅暈。漸漸的,紫陌和從容看在眼裏雖然依舊擔憂,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生動了許多。


    “嘶,韓無衣的藥真不是給人喝的”七月躺在床上裝死,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紫陌端著藥碗離開,從容開始往七月的嘴裏塞蜜餞。


    “行啦,您就別抱怨了,要不是人家韓公子,您以為您還能好好的躺在這兒?”因著這事,紫陌這幾天沒給過她好臉子。


    “是是是,可不就多虧了那韓無衣嘛!”七月開始賣乖。


    這些日子紫陌日日往那韓無衣那兒跑,但是解藥還是沒有著落,看著兩個丫頭臉上的擔憂,七月倒也乖乖的沒有惹事。


    不過這日從容卻往她麵前湊,神秘兮兮的樣子,七月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撿錢啦?這麽高興?”


    從容搖頭,一副大尾巴狼的模樣:“這可比撿錢還讓人高興呢!”


    “說來聽聽?”


    “聽說,東齊修書說想和我們南楚結為秦晉,求娶公主呢!”


    求親?東齊和南楚關係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的會突然求親?七月皺眉:“皇上準備把長公主嫁過去?”


    “哎呀,小姐真聰明!一猜就中!而且我還聽說,這次他們是為他們一個什麽王爺來求親的,我聽說啊,這個王爺可不怎麽受寵,而且長得也不怎麽樣。”從容到底孩子心性,幸災樂禍高興得什麽似的。


    “可是最近沒聽說和東齊有戰事”若是西涼便罷了,南楚和西涼常年有戰事發生,若是以和親的方式來緩解邊境壓力那倒是也說得過去,隻是這東齊沒頭沒腦的來求親,到底是為何?


    看七月皺著眉頭,紫陌忙開口打斷她的思緒:“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國與國之間和親結交自古便有了,至於原因,那隻有陛下知道。小姐你現在隻要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就好啦,不要想那麽多了,憂思憂慮傷脾胃的。”


    “對啊對啊”從容插嘴,“這些事小姐你就別想了,總之以後就見不到長公主啦!她也不會再找你麻煩了呢!”


    七月心頭微微一怔,這件事後麵,到底有多少人在操縱呢?


    這種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沒過幾天,七月就受不住了,仗著自己最近不怎麽嗜睡了,便開始蹬鼻子上臉鬧著要出去玩。最後紫陌實在是拗不過她,主仆三人換了裝束出了門。


    紫陌看著前麵兩個格外高興的人,心道自家小姐還真是心寬啊!這眼看著白尚書的女兒就要被王爺八抬大轎的抬進門了,而她自己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從明媒正娶的王妃變成了側妃,這事擱誰身上都受不了的吧!


    而再看七月,每天該吃吃該喝喝,雖然體內毒尚未完全肅清整個人看上去皮膚一副病態的白,但是卻從不見她為此有半點憂色。


    其實聖旨下來有一陣子她和從容都挺擔心小姐的,生怕她心裏難過,但現在看她似乎不以為然的樣子,可謂喜憂參半。小姐心態好,過的開心是很重要的,但是這道聖旨再加上王爺的態度,想來小姐今後在王府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紫陌,出來玩不高興嗎,怎麽總是一副苦瓜臉?誰惹你了?”七月的聲音將紫陌的思緒喚了迴來,再看眼前的兩個人手上拿著糖葫蘆嘴裏嚼個不停,不禁長歎了一口氣,這缺心眼缺到了一種境界後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主仆三人沒走多久,前麵的路邊被人堵了。


    “喲,小娘子挺俊的啊,怎麽著,陪爺兒幾個喝兩杯?”


    七月一看,幾個打扮的人模狗樣的男子,從衣著上看想來還是有些家底的,但是各個眼下都頂著一圈青黑,想來是縱欲過度了。而最中間的那個更是像隻猴似的,精瘦的身板隻能勉強撐起衣服,一臉萎靡的臉上眼睛也渾濁不已。


    “唉”七月長歎一聲,走過去在那人肩上拍了拍:“哥們,你再不節製點,小心精盡人亡啊。”


    此話一出,紫陌和從容都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他倆自小便跟在七月身邊,自然聽過更出閣的話,時間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倒是攔路的那幾個男子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奔放的女子,那番話在他們聽來也算是驚世駭俗了,被她這麽一說,反倒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倒是中間那個尖嘴猴腮的最先反應過來,然後“哈哈”大笑,“不錯不錯,這妞夠勁,爺喜歡!”說著便去摸七月的臉。


    但還沒摸到,便被從容一把握住手腕向後一撇,便聽到“哢嚓”的骨頭斷裂的聲音,那人頓時殺豬般的慘叫了出來。


    “你算什麽玩意也配碰我們小姐?”從容一臉不屑,然後抬腳狠狠一踢,頓時那人飛出丈遠,疼的在地上嚎叫。


    “你姑奶奶我還沒用力,你就叫成這樣,真是沒用。”從容雖然嘴上說沒用力,但是七月還是能看出來,這丫頭是下了狠手了,不知道那廝斷了幾根肋骨。


    “好啦,走了”紫陌招唿著兩人轉身欲走,但卻被人攔住了去路:“想走,傷了人,怕是沒這麽容易走了!”。


    七月忍不住歎氣,這不怕死的勇氣倒是可歌可歎,隻是也忒蠢了點。於是和紫陌退到後麵看從容在前麵打的歡暢,她甚至還讓紫陌去買了點瓜子在旁邊嗑,權當看戲。


    不時還給她點評一下:“誒,這個姿勢漂亮!”


    “小從容你輕點,脖子擰斷了可咋整?”


    “哎喲喂,咱們家從容下手越來越狠了,將來可怎麽嫁的出去喲!”


    倒是弄得從容哭笑不得:“小姐,這不都是你害的,你可要負責啊”。


    “知道啦知道啦,小姐我一定給你選一個高富帥當郎君啊!”


    “小姐,高富帥是什麽?”一旁的紫陌不恥下問。


    “高富帥就是,是”話到了嘴邊,可又噎住了。對啊,那到底是什麽呢?


    七月突然發現,自己時不時的會冒出一些很奇怪的話,但是細細想來,自己好像又不知道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是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但是從容和紫陌是跟著自己長大的,總不至於她知道的他們卻不知道吧!


    可是,這又是為什麽呢?


    “小姐?”紫陌有些擔憂的搖了搖她,她體內的“冷香魂”沒有被完全肅清,也不知道會對她有什麽影響,所以近來對她的一舉一動都格外關注,生怕她出什麽岔子。


    “誒?”七月收迴思緒,便見著紫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知道她在想什麽,也隻好衝她咧著嘴傻笑。


    “光天化日之下,何人在聚眾鬥毆!”一聲粗獷的聲音響起,一旁打的正歡暢的從容等人都暫時住了手。


    卻見腰間掛著一把大刀的大胡子走過來,一臉橫眉怒目,看著倒是讓人覺得有些望而生畏的樣子,可七月卻覺得此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倒是紫陌看出她的心思了,便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此人叫張放,是太子殿下的護衛。”


    太子?


    七月心中咯噔一下,這麽說太子爺在附近了?心中頓覺不妙,便慌忙拉著紫陌開溜。


    其實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要溜,但是就是莫名的覺得這個太子有問題,她還是離他遠點的好,想來以前隻要遇到他便總沒什麽好事發生吧!


    “這麽著急是要去哪兒啊?”果不其然,還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龍天翊陰惻惻的聲音。


    七月在心中怒號,今日果真不宜出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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