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雨中淋了雨,腰上的傷口又發炎了,當晚七月便發起了高燒,燒得小臉通紅,嘴裏也一直在說胡話,聽半天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麽,好容易聽清了卻不想她是在喊“輕歌”。


    嚇得從容忙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話,這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那還得了。


    她這一燒就燒了兩天,等醒來的時候聽說龍玄澈也已經醒了,但是考慮到自己這副尊榮實在是影響觀瞻,所以幹脆裝作不知道,在自己沒理清楚對龍玄澈到底是什麽個心思的時候,她現在還不想見他。


    而龍玄澈那邊,正安靜的吃飯,雖然大病初愈臉色仍舊蒼白,但是已經能下地走動了,畢竟是男子,體格自然要強的許多,恢複起來也快得多。


    龍雲軒給他夾了一塊雞放到他麵前的碟子裏,試探的問道:“六哥,你不去看看六嫂?”


    “有什麽可看的?”龍玄澈眼皮微微顫了一下,卻依舊沒有表情。


    “她好歹是你的王妃,這般被人欺負了你該去慰問一下,要知道,女人嘛,還是要哄的。”龍雲軒很好奇,他把鳳棲梧挨打的事告訴六哥了,可是他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的該吃吃該睡睡,絲毫不關心的樣子,而鳳棲梧呢,她醒了之後他去看過一次,臉色難看的緊,但好像也沒有要來看六哥的樣子。


    真搞不懂這兩個人到底要怎樣。


    “你不是說沒什麽大礙麽?”


    “太醫說是沒什麽大礙,但是……”


    “那不就結了。”


    龍雲軒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隻好嘟囔著“真不知道你們倆到底要怎樣。”然後懨懨的低頭吃飯。


    不得不說大內的藥就是好,沒幾天七月的手就活動如常,臉上的傷竟然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宮裏就是舍得用藥哈,這‘化腐生肌膏’和‘九花玉露丸’可是價值千金,一般人求都求不來,嘖嘖嘖,有錢真是好。”彼時七月正脫得隻剩一個肚兜趴在床上讓紫陌給她上藥,柔軟細嫩的手在她身上輕搓,七月舒服的忍不住嗔喚。


    身上縱橫的青紫已經消了許多了,但是還是能看到深深淺淺的印子。


    “太醫能拿這麽好的藥來給你用?”紫陌沒好氣的開口,倒是讓七月吃了一驚,“那這是哪兒來的?難道是從容去偷的?”想到這裏,七月猛的坐了起來。


    “誒我說你能不能好好趴著“紫陌好笑,還是繃著臉將她扳過去趴著,“從容那認路的本領你還不知道嗎?讓她去偷?人能走到太醫院都不錯了。這‘化腐生肌膏’和‘九花玉露丸’是楚護衛和太子送來的,哦,瑞王還送了瓶‘調息丸’來。”


    這下七月嘴裏能塞下個雞蛋了。


    要說太子和瑞王送藥來,她還勉強能接受,可是楚淵送藥過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受誰指使的。


    吃驚程度可見一斑。


    意識到這個,七月徹底不淡定了——她可不相信龍玄澈有這麽好心會給她送藥,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可雖然心裏在打鼓,七月還是讓紫陌給她收拾一下,好歹龍玄澈醒了這麽幾天了,她這個名義上的王妃還是要露個麵,免得惹人非議。


    可是剛走到房門前,七月便後悔了。


    裏麵紫陌口中還臥床靜養的陵王殿下正慵懶的靠在貴妃榻上,胸前衣衫半開,露出精壯的胸口,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後。而榻前,一個青衣美人正素手調羹,喂他吃東西。


    而龍玄澈眼中,竟是柔情似水。好一副郎情妾意情意綿綿的樣子。


    雖然背對著自己,看不清那個女子的臉,但想來也定是個美人。


    “看來日子過的不錯嘛”七月腹誹,頓時有些意興闌珊。


    正欲轉身離開,不想龍玄清冷的聲音響起:“王妃既然來了,不進來坐坐嗎?”聲音略帶沙啞,慵懶中透著一股魅惑人心的意味。


    雖然此時七月很想找塊磚頭砸死那人,但當著外人的麵她也不能太失了麵子,於是咧嘴一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溫和而愉悅,“這不看著王爺有美人作陪嗎,怕打擾了王爺,你們繼續啊,我改日再來看你”話音落,七月愣了,這話說出來怎麽透著一股子酸味!


    再看龍玄澈那廝好像心情很不錯的樣子,那雙深褐色的眸子越發亮眼,襯著那張大病初愈後有些蒼白的臉,竟是格外的勾魂。“無妨,白姑娘這便要走了”。


    這話出口,七月分明看見龍玄澈口中的白小姐端著碗的手顫了一下,然後還是努力保持端莊的大家閨秀應有的禮儀,將手中的碗放下,然後朝龍玄澈嫣然一笑:“那你們先聊著,改日再來看你”。


    龍玄澈甚至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怕以示安撫。


    至始至終,那個白姑娘都沒有看七月一眼,和她擦肩而過的瞬間,七月分明看到她眼中的不屑和她嘴角的冷笑。


    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好大一朵白蓮花”七月腹誹。


    “找本王有事?”龍玄澈隨意從旁邊拿起一本書,隨意的翻看著。


    看著龍玄澈那副懶洋洋的德行,七月越看越覺得礙眼,但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沒什麽大事,就是特意來謝謝王爺送來的藥。”


    龍玄澈終於把眼睛從書上挪到了七月臉上,然後笑了:“恢複的不錯”。


    “誒?”這下輪到七月愣了,沒聽說他來看過自己,怎麽知道自己恢複的不錯?就這麽想著,不想說出來了。


    “那時候你還睡著,嘴裏”龍玄澈刻意頓了片刻,似笑非笑的笑的一臉高深莫測,“還不停的喊著‘輕歌’”。


    七月隻覺得整個人被雷劈過,轉過頭看著紫陌欲言又止的點了點頭,頓時她有種被人捉奸在床的錯覺。再看龍玄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七月的心頭開始打鼓,他這是什麽意思?找她算賬?可是那時她燒的糊塗的時候說的,又不作數。


    等等,她為什麽要管他是怎麽想的?


    七月敲了敲腦袋,一定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然後又忝著臉笑道:“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的藥,那啥,你還有事,你先忙,我先走了。”


    “本王並無他事”


    “……”


    龍玄澈放下書,朝七月走來,紫陌見情況不對,慌忙退下,甚至還格外細心的為他們把門給帶上了。


    大難當頭這丫頭竟然自己跑了!七月氣的咬牙。


    “那個,王爺有事?”七月有些心悸,他進一步,她便退一步,最後退無可退,人已經抵在了門上。


    瞧著她那驚恐的模樣,龍玄澈突然覺得格外有趣,心中生了戲弄她的意思,手撐在門上,將她禁錮在自己胸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七月也不知道自己這莫名的緊張感是從何而來,這是她眼前便是龍玄澈的胸膛,衣衫鬆鬆垮垮的敞開,那樣光滑的肌肉竟讓她產生了想摸一把的衝動。


    驚覺自己竟然有這樣齷齪的想法,七月嚇得麵上一紅,慌忙閉上眼睛。


    雖然龍玄澈不知道她的腦中已經千迴百轉,但是看她麵飛酡紅的樣子,倒是格外嬌羞可愛。這樣近距離的看她,可以清晰的看見她臉上三道淡淡的印記,她用了“化腐生肌膏”倒也不用擔心會留下疤痕,隻是這三道印記在龍玄澈看來,卻是格外刺眼。


    不禁臉色一沉,大掌已經攀上她的臉頰輕輕的撫摸那印記。指腹雖然長了一層薄繭,但還是能夠感受到微微的凸起。


    臉上傳來稍顯粗糙的觸感,七月嚇得睜開眼,卻見龍玄澈臉色有些難看,她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麽,但是他臉上的執鶩讓她有些心驚。


    龍玄澈的動作越來越粗暴,由剛開始的摩挲,變成了狠狠的擦拭,仿佛要將她臉上的疤給擦掉一般。


    七月吃痛,一邊躲一邊將他的手扳下來,怒罵:“龍玄澈你他媽瘋了是不是!這是疤,不是髒東西,擦的掉就有鬼了!”。


    可剛說完,七月就後悔了,她怎麽可以這麽粗魯。


    可是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那一瞬間,七月有些恍惚,她是不是以前也是這樣。


    很快的,龍玄澈便給了她答案:“本王還以為失憶了以後性子會變好點,不想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這麽粗俗。”。


    龍玄澈滿臉鄙夷,七月憤憤不平。


    當太醫上報陵王殿下的毒已經肅清,皇帝的臉色仍舊不是很好。


    龍玄澈的毒雖然解了,但皇帝仍舊不放心,說要留他在宮中修養數日。七月心裏在怒號,估計還要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戰戰兢兢的度日了,可沒想到龍玄澈那廝竟然向皇上請旨說府中大小事務無人主持,把七月給攆迴去了。


    七月表麵上欲言又止一副不願意離開的樣子,但心裏卻是樂開了花,然後“依依不舍”的出了宮。


    迴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倒頭就睡。


    雖然滿心疑惑,但是一麵折騰一麵膽戰心驚過了這麽多日,七月竟是一沾枕頭便睡著了。


    連著幾日,七月都把大把的時間花在了睡覺上。好幾次紫陌來給她的腰上換藥都沒給她折騰醒。


    或許是睡得太多,也或許是七月心中揣著事,所以整日都是悶悶的,從容看著著急,不禁脫口而出:“今兒是二十八,那護國寺重修開寺,外麵有廟會,頂熱鬧的,小姐要不要出去玩會?”


    紫陌的心思她看得明了,也不好駁了她的麵子,便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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