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紫陌已經將過往一一概述,據說當年太子鍾情於她,可她卻懷著孩子嫁給陵王,而且還不顧腹中胎兒,在大庭廣眾之下親手將劍刺入自己腹中,孩子小產,自己也是臥床修養了好幾個月。


    如此情形,她浪蕩無稽的名聲早已在外,既已如此,龍玄澈還是將她迎娶迴府並以王妃之尊待之,想來其中絕對有什麽隱情!


    而這隱情是從容和紫陌這兩個貼身丫鬟都不曾知曉的。


    七月如今已經不記得過去之事,但是對當時的事卻還是耿耿於懷,照紫陌說的,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而她竟也下的去手!


    到底是何事影響,讓她竟然不顧一切當著全京城人的麵自裁?


    而孩子到底是誰的?外界皆是傳言孩子是太子的,但是紫陌卻從容卻說她當時對此諱莫如深,從未提及,她們卻也怕傷了她的心也不曾多言。


    依照紫陌的說法,當時她們一行去護國寺上香路上遇上盜匪,她失蹤,陵王大怒,向皇上請旨親自率兵剿匪,一連端了十幾個山頭的匪窩。但通過方才龍玄澈的表現,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這樣大的能耐能引得他龍玄澈如此大動幹戈。


    隻能說明,此事必有蹊蹺。


    七月思緒翻覆,直到腰間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這才迴過神來,“嘶”的倒吸一口涼氣。


    紫陌輕歎了一聲,“小姐,你忍一忍,這瓷片太大,而且這傷口在水中浸泡了,也進了些泥沙,必須清理幹淨,否則”。


    “嗯,無妨,你不用管我”七月點頭。


    從容咬著嘴唇氣的渾身顫抖“那個楚淵,竟然還將那杯子捏碎了擲出來!若非為了替我擋著,小姐也不會受傷。”


    七月咬牙勸慰道:“不關你的事”。


    自作孽不可活,她何嚐不知。


    隻是不知道若是真的挖下去,到底能挖出些什麽不堪入目的事來。


    思慮至此,七月突然覺得有什麽壓在心口,悶悶的有些讓人喘不過氣。


    七月折騰了大半宿,天快亮了才恍恍惚惚的睡過去。紫陌進來時,她就又醒了。


    “有事?”七月稍微動了動,但扯到了腰上的傷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紫陌忙將她扶了起來,一邊給她檢查傷口,換藥,一邊說道:“王爺派人過來傳話,說今日要進宮請安,讓你準備一下。”


    “進宮?”七月狐疑,今日既不是什麽大日子,好端端的請什麽安?


    “當初小姐失蹤,王爺曾進宮向皇上請旨剿匪,現在小姐迴來了,自然是要進宮去請安的。隻是不知老爺會不會也在宮中。”


    七月蹙眉,昨日聽到龍玄澈和楚淵的談話,似乎是在策劃著什麽事,思慮至此,不免有些不安。


    “呐,小姐,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怕毛線!反正到時候出了什麽岔子你就往陵王頭上推,要不然就裝失憶唄!哦,不對,小姐你本來也失憶了,再說了,這裝傻充愣的本領咱們小姐認第二,怕是沒人敢認第一啦!”從容的小腦袋鑽出來,在七月麵前晃啊晃的,儼然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不過從容的話在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是,若是有人想要借刀殺人,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禦花園內景致倒是好,隻是七月實在是沒心情觀賞。


    皇後一群人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她也隻好端坐著在那兒扮嫻靜溫雅,七月隻覺得腰上的傷又在隱隱作痛了。


    “棲梧這次能平安歸來,實在是菩薩保佑啊!可憐的孩子,看上去是越發清瘦了。”皇後拉著七月的手,一臉的親厚,而七月也低眉垂眼做乖巧狀。


    “可不是嗎,這一下消失了大半年,可把陵王急壞了,臣妾瞧著像是也瘦了呢!”一旁的瑾妃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陵王,跟著幫腔。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聽說你撞到了腦子,把以前的事都給忘了?”皇後慈愛的摸了摸七月的頭,而她也配合著身子微微一顫,抬頭時眼中已經閃著些許的淚光,怯生生的點了點頭,那模樣讓人看了還真是忍不住心生憐惜。


    皇後歎了口氣“太醫怎麽說?可有法子醫治?”


    七月還未開口,龍玄澈便已起身恭敬的行了個禮,答道:“勞娘娘如此關心,實在是過意不去,已經請太醫診過了,說棲梧這病也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良藥,隻能盡力將養著。”


    龍玄澈一臉痛惜的看著七月,但眼中還是閃著怒意,那模樣,倒真是把一個心疼妻子的痛恨盜匪的相公角色扮演的淋漓盡致。


    裝模作樣,七月在心底直翻白眼。


    “唉,也罷”皇後一臉的難過,抬手拍了拍七月的手背以示安撫“好在陵王待你親厚,你不必想太多。原本今日本宮也詔了你母親進宮的,但是鳳丞相說她身子不爽便沒來,陵王你尋個日子陪棲梧迴門看看吧。”


    “是”


    “謝皇後娘娘關心。”


    七月跟著龍玄澈一起跪下拜謝,心裏卻是在打鼓,沒聽說皇後和她以前有什麽淵源,這番下來,怎的就這般親厚了?別的就罷了,還特意交代了讓他們迴丞相府看看,到底是什麽意思?


    照理說,這皇後應該是恨她的才是。


    聽說當年太子可是為她到鳳家提了親的,這樁婚事想來皇後是讚同的,但是她後來懷著孩子嫁給了陵王,這無疑是打了皇後和太子的臉,這般的奇恥大辱,試問誰能受得了?皇後沒有把她給千刀萬剮了泄氣已經算是好的了,現在還擺出這樣的容人之態,實在是令人心生疑竇。


    “不過別的不說,這陵王妃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曹貴妃卻話鋒一轉,“皆道陵王妃容色傾城,今日一見才道傳言不假。如此傾城容貌,這看的臣妾都心動的,難怪當年連太子都”說罷,突然臉色微變,立馬噤聲。


    一時間,在座都是各懷心思。


    “皇上駕到”一聲尖利的聲音響起,七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還沒完了!


    “在聊什麽呢?老遠便聽見你們的笑聲了。”


    皇帝龍昊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齡,雖然兩鬢已經斑白,但是並不是如同尋常人家的老人一般和藹,天命之子,天家帝王,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股王者的霸氣。尤其是那雙眼睛,像鷹隼一般犀利,隻是這麽看上你一眼,便忍不住心裏發怵。


    分別見禮後,皇後方才笑道“不過是些閑話家常罷了,皇上可是才從上書房過來?”


    “嗯”然後環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七月的身上,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鳳氏?”


    皇帝說的是鳳氏,而非老六媳婦,想來是不承認這個媳婦的。


    七月斂了心神,恭敬的跪下行了個大禮“小女棲梧,拜見皇帝陛下”。是小女,而非兒媳,看皇帝陛下此時的臉色,想來心情不大美麗,自己還是不要找死往槍口上撞的好。


    皇帝的目光始終停在她身上,不便喜怒,旁人也不好隨意插嘴。過了許久,才隨意的“嗯”了一聲,然後目光又轉向了龍玄澈“剛才在上書房,朕接到了刑部的折子,上麵提到了孫尚衝之事,不知你有何看法?”


    “迴父皇,孫大人這事可大可小,兒臣不敢妄言。”


    “哦?此話怎講?”


    “往小了說,是孫大人雖然有教子無方之過,但是此事卻與他本人並無直接關係,但是往大了說,這孫堅欺行霸市搶奪民女,以至於鬧出數十條人命,此事已經在涼州傳開,百姓也是群情激奮,若是不予以嚴懲,怕是難以平民憤。”


    龍昊冷哼一聲:“教子無方?出了這樣的混賬事,豈是一句教子無方可以解決的?”


    “父皇說的是,隻是”


    “隻是什麽?”


    “據兒臣了解,此事是前年發生的,怎的那苦主現在才來告狀?此事怕有些蹊蹺。”


    “你說的是,那此事便全權交由你負責,無比把此事給朕查清楚。不可姑息!”


    “是”


    這下七月算是明白了,朝上出了個瀆職枉法的大人,皇帝陛有氣沒地兒發,這不剛巧自己好死不死撞上了,媽的!感情這皇帝是拿她撒氣呢!看她不順眼就算了,現在就這麽把她晾在這兒,這也沒說讓她繼續跪著,但也沒說讓她起來,一下子七月倒是進退不得了。


    就在七月就這麽眼觀鼻鼻觀心的跪的分不清哪兒是膝蓋哪兒是腿的時候,皇帝陛下終於開了金口:“今天時候不早了,就在宮中歇一晚吧。老六,朕還有事與你商議,你晚點來上書房。”


    “是”


    “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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