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裏的液體像是史萊姆一樣,非常的粘稠,一縷青煙垂直地升起,它在不斷地變化著顏色,非常的詭異。


    海利格滿頭大汗地坐在大鍋前,他瞪大著眼睛,半張著嘴吧。


    “您……您說的,是真的?”


    他露出了無比驚訝的神色,看著這位年邁的老人。


    異魔的由來,海利格原本和其它獵人一樣,認為這個大坑太深,太靠近地獄了,所以在最深的地方,可能聯通真正的地獄也說不定。


    卡爾德裏拉的居民普遍相信這個說法,這才能說明為什麽這些地獄的惡鬼怎麽殺也殺不完。但是今天所聽到的話,讓海利格的信仰徹底崩塌了。


    他原本也和其他人一樣,他們是守護現世不被地獄惡鬼入侵的守護者,做著讓人引以為傲的事情。


    可是結果卻從老人的口中得知,這一切都是他們的祖先所犯下的錯誤,而且他們的祖先並不是什麽世界的先行者,或者守護者,隻是某位魔王的仆從,這種落差讓海利格感到非常的難以接受。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海利格無力地問道。


    可羅先知冷冷地看著他,眼神之中毫無憐憫之意。


    “這是少數族長和長老才知道的秘密,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她緩緩閉上眼睛,手裏握著一把曬幹的草,她將其仍在了大鍋裏,頓時鍋裏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響,劇烈反應了起來。


    海利格似乎明白了,異魔大軍,這次和以前不一樣,卡爾德裏拉要麽徹底消滅異魔,要麽被他們消滅,這是這場戰爭的結果。無論如何,這個秘密也沒有保守的必要了。但他還是有一點不明白。


    “那為什麽是我?”


    他並不特殊,在獵人中也很普通,隻是一個一般人而已。


    先知迴過頭,看著他,忽然,大鍋裏那些濃稠、有些惡心的液體突然變得青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了幹淨的天空之色。


    “你是第一個發現異樣之人,也是唯一一個敲響黎明之鍾的人,按照祖先的預言,你會給我們帶來希望。”


    “預言?”


    “對,你相信預言嗎?”


    老人一邊說,一邊把手放在了鍋上轉了轉。


    “說實話,我並不是很相信,抱歉。”


    海利格實話實說道。


    他本以為對方會生氣,但結果對方隻是笑了笑,說:“的確這種東西很難說清楚,絕大多數都是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用來欺騙一些愚蠢的家夥罷了。”


    說著,可羅先知吹了一口氣,火焰靜靜地熄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亦或者是某種魔法,海利格在那平靜如同鏡子一樣的鍋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但他眨了眨眼睛,揉了揉雙眼,那些景象又消失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可羅先知忽然換上了一身奇怪的衣服,那是用某種羽毛做成的外衣,帶著一頂扁而長的帽子,左手還拿著奇怪的瓶子。


    海利格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咽了下口水,對於巫術,他和多數人一樣,抱著恐懼而好奇的心情,他不知道先知要做什麽,此時他感到了一絲恐懼。


    “每一個生命都隻能活在當下,而不是在昨天和明天。現在是過去和未來的一麵書簽,作為生命的我們能夠在腦海中翻找過去的碎片,卻沒辦法翻看未來的書頁,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是生命。但是有一個方法能夠幫住我們看到未來的書頁,這就是我的工作。”


    先知說著一些沒有邏輯的風言風語,海利格坐立不安,他的額頭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忽然,對方跳起了詭異的舞蹈,老人的舞蹈肯定不會賞心悅目,在這光線不足的茅廬中,這反而顯得陰森恐怖。


    “說吧,先祖們在聆聽。”


    “我該說什麽?”


    “一切,關於異魔,關於你自己,能夠幫住我們擊敗異魔的一切都可以說。”


    先知的舞蹈並未停止,不知不覺,整個屋子已經被那些青煙所彌漫,先知的身影忽隱忽現。


    “我……”


    緊張之下,海利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沒有人提前通知他這件事,不然在牢中他就該想好台詞了。


    “時間緊迫,快說。”


    一聲催促打破了海利格的鎮定,他唿吸變得急促。


    能夠對這場戰爭有用的消息?


    他咬了咬牙,忽然閉上了眼睛。


    “我遇到了一個人類。”


    “噢,我看到了,一個白發之女……”


    先知的話讓海利格感到震驚,但他沒有睜開眼睛,他已經做好了覺悟。相對於個人而言,種族的存亡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她很特殊,本來我以為是某種新的異魔,所以我追蹤了她一段時間,直到遇到她。”


    “……”


    先知沉默了。


    “但我發現,她身上有很多秘密,她閉著眼睛來到了這裏,徑直地朝著深淵之底。”


    “那個人類,她叫什麽名字。”


    “玲奈。”


    叮~


    一個清脆的碰撞聲從迷霧中傳來,海利格抬起了頭,睜開了眼睛,但他什麽也看不到。


    “繼續說。”


    先知的聲音又傳來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聲音變小了一些,也略帶疲憊。


    “我和她待了一段時間,本想讓她離開,卻沒想到她卻執意要前往扭曲之心,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亦或者是,好像中了邪術一樣,我攔不住她……”


    “嗯……”


    先知的聲音越來越疲憊,海利格以為她是累了,於是便長話短說,鼓起了勇氣。


    他挺直了身軀,看向前方,說:“我之所以猜到異魔會組成軍隊,其實是從一個異魔的口中所知,它找到了那個人類……”


    “……”


    先知的聲音非常的小,海利格的內心非常的不安,他原本以為先知聽到這些事,會感到意外之類的,但反應卻如此的平淡。


    忽然,就在此時,他聽到了嘭的一聲,像是先知摔倒的聲音,海利格連忙站了起來。


    “先知大人,您沒事吧?”


    他大聲問道,但迷霧中卻沒有迴應。


    就在他站起來,向前走去沒幾步,忽然,他踢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先知大人居然躺在了地上。


    霎那間,海利格摒住了唿吸,心跳驟然加速。


    怎麽迴事?


    “先知大人!您沒事……”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在他蹲下來,準備扶起那位老人的時候,他赫然發現,先知的臉變得空洞,鱗片完全笑容,皮膚上隻剩下慘紅的肉,像是臘肉一樣,眼睛坍縮成兩個大大的黑洞。


    她死了!


    還未等海利格反應過來,忽然木門打開了,一陣風帶走了屋內所有的煙霧,一切都清晰可見。


    海利格慢慢迴過頭,他絕望地看到,那幾位長老此時正站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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