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


    風莫行帶著星宮數十人於這茫茫大山中穿梭,所過之處仙靈獸屍體無數,血腥直衝天際,使這座山脈中的仙靈獸瘋狂肆虐。


    一路前行間,不過一日便找到了白淩玥之前所住之處,他走了進去,發現此間洞府雖說無多少灰塵,然卻可以確定,至少她已經三日未歸。


    如此便可說明,她或許已經離開靈山,隻是若不在此處,又將會去何處?飛雪山嗎?不可能,如若她打算迴飛雪山,便不會獨自於此處生活數月,可若還在靈山,隻能說明她在更深處。


    思及此,他立於洞府之外,看向靈山更深的方向,他忽然有種直覺,她,就在那裏。


    然他卻無法繼續了,因為他早就得知,在那個方向有著幾隻仙靈獸,實力遠超過自己,若一不小心驚動了它們,後果將不堪設想,如此一來便隻能暫時等在此處了,他便不信以她現在的實力難不成還能於那樣危險的境地之中活下來?


    另一邊


    藥王閣中年男子於白淩玥離開後,立即將她的事情上報星辰宮,幾乎是在得知這一消息的瞬間,宛伊便確定,那必是自己的師父無疑,她有心想去查探,可還未出宮,便得到風莫行前往靈山的消息。


    思慮著西市距離靈山較近,便瞬間明了他的目的,原本她打算即刻前去,卻被雙殺與無生攔下,她們均說,風莫行定然也隻是猜測,若此時我們這般焦急出發,定會讓他更加確信,屆時隻怕他會不顧一切的下令搜山,或者直接以火攻之。


    無奈之下,她隻好做罷,並向藥王閣下令,日後若白淩玥再次前去,定要滿足她所有的需求,哪怕賠本也可;並且若她有任何的危險,藥王閣都不可袖手旁觀。


    然他們卻不知,金毛早在天玄醒轉後的第三日便悄然離開,憑著與白淩玥之間的感應獨自前往。


    靈山


    白淩玥自進入洞府之後便不曾走出,憑著此處濃鬱的仙氣、手中的仙玉、紫蘿果煉製的丹藥徹底進入沉悶的修煉中,對於外界的一切她絲毫不知,即便知曉想來也不會放在心上。


    然不論她的修行有多艱難,每日都會走出洞府一次,走出這裏,獵殺仙靈獸,采集些滋養身體的仙草,為自己做一頓美食,以供腹中孩子的食用。


    事實上,以她現在的修為,即便沒有這些,孩子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然在她看來,既然有了身孕,孩子也選擇了自己為母親,那麽該負的責任自然是要負的。


    雖然他現在還小,但她能夠感覺得到,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因而她想用這種方式讓他感受到更多這個世界上的種種。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一點是,每日的飯食竟引來了那龐然大物的興趣,開始之時它隻是於洞府中嗅著,然不過三日便走出洞府,直至此時她才知曉一直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竟是一條蛟龍,化成人形的他很是翩翩風采,看向她的視線帶著審視。


    而後目光放在她攏起的腹部,沉默中走向自己所做的仙草湯與烤肉,擅自拿起便喝了部分,食入口中,他挑了挑眉,又喝了一大碗,拿起一塊烤肉,直吃下一半方停止離開。


    日複一日,他幾乎每日都會來吃上一頓,她見他並無惡意,便也隨他去,隻是每日所做飯食比以往多了許多;又過了幾日,她正要做飯之時,他忽然提前出現,隨手一揮間,兩隻與之實力不相上下的仙靈獸屍體出現在麵前,她愕然,而後便是一喜,仙靈獸啊!且還是高階仙靈獸,食之對修行,對腹中孩子定然極為有用。


    從那以後,她便再未出府打獵,幾乎每隔幾日他便送來一些,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


    轉眼便過去了一年,她看著自己攏起的腹部,很是無奈,這都已經懷胎十五個月了,卻仍然沒有生產的跡象,即便此時她已經擁有了九天玄仙的實力卻還是無法獲知孩子出世的時日。


    又是三個月過去了,直至今日她已經懷胎十八個月了,她原以為今日會與往常一般,卻沒想到她剛要出府做些吃食,便覺得腹痛難忍,並伴有下墜之感,她心知定是這孩子要出世了。


    想到此,她啟動府前陣法,關閉府門,進入生產之中。隻是她卻沒有想到,這次閉關竟用了百年的時間。


    幾乎在她做好一切準備之時,強烈的劇痛襲入腦海,強悍如她仍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直接震暈,昏迷之中,她隻覺得走在一條長長的通道之中。


    到處都是灰蒙蒙的,前方一直有道人影看著自己,她想要追趕卻不論多努力都始終無法趕上;直至有一日,眼前場景一變,春暖花開,鳥語花香,那道人影一身的潔白,緩緩轉過身,熟悉的麵孔,熟悉的笑容,使她瞬間淚崩。


    “玉離——”


    “玥兒,你快看,這是咱們的兒子,你說叫什麽好呢?”


    他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嬰兒,極致的溫柔,使她心中發酸,嫉妒之情油然而生,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竟會與自己的兒子爭寵。


    “隨便他叫什麽!”她嘟著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便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身,然他身上的冰冷卻令她輕顫,而後便再次用了力,好似要將他融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你呀!真是孩子脾氣,你看他長的多像你,我看就取名玉鍾淩吧,意取玉離鍾情淩玥,你說好不好?”


    “好!”她心中一暖,幸福的依偎在他的懷中,從未有過的安寧。


    隨即一家三口於這美麗的百花之中安定的居住了下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她隻覺得是幾世來最幸福的時光。


    然她卻未失去理智,雖不明白此刻究竟是怎麽迴事,但她卻知曉這是自己一心向往的生活,因而即便知曉這是假象,她仍然沉迷其中。


    “娘親,你看,這是我釣的魚,今晚做魚吃好不好?”


    “好!”


    她看著這張與自己相似的臉,迴首看了一眼坐在屋前看書的玉離,他身子越發的單薄了,她明白,這樣的日子快過去了。


    “娘親——,父親近幾日都不怎麽說話,是不是生病了?”玉鍾淩很是擔憂地望了過去。


    “不會!你父親隻是有些累了!”


    她摟著他的肩,感受著他身上的溫暖,這是玉離身上不曾有的,她明白這裏的一切除了她與兒子其他的一切都是假象。


    如此想來,她便釋然了,幻象又如何?隻要能夠帶給孩子美好的童年,讓他與自己的父親有了親密的接觸,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一日,玉鍾淩沒有出去,安靜地坐在玉離的身邊,看著他越發蒼白的臉,情緒極為低落,他明白父親就要走了,或許今後都再也見不到了。


    “淩兒——”


    “父親——”


    “不要傷心,好好的陪在你娘的身邊,終有一日父親會迴來的。”


    “是!”


    他鄭重的點了點頭,掩去麵上的淚花,笑容再次掛在臉上,因為他知道父親從未食言過,他說能再見麵,就一定能。


    玉離拍了拍他的肩,而後帶著笑容化作點點精光,消散於百花之中,玉鍾淩不甘心的追去,卻怎麽也無法追趕上他消散的速度,隻能看著他的笑容逐漸消失。


    “他走了嗎?”


    白淩玥手捧著鮮花而迴,這是她自來到這裏後首次出行,卻沒想到竟錯過了與他的離別,一如在星河大陸之時,她甚至都來不及與他說上一句肺腑之言,便與他陰陽相隔了。


    “娘親,父親說還會迴來的。”


    “是!沒有人能分開我們!”


    即便她早已得知這一切隻是幻象,即便她早已得知他早就死亡,可是再次看到他的離開,仍然讓她心痛如絞,手中的鮮花落了滿地,淚水掛在臉上,呆呆地望著消散的方向,不言不語,不問不聞。


    “娘親——娘親——”


    “玥丫頭——玥丫頭——,你在這裏嗎?”


    玉鍾淩焦急的唿喚,金毛虛弱的聲音好似於天邊傳來,令她心神一震,瞬間醒轉。


    還是於洞府之中,隻是身邊多了個孩子,一如夢境中般,已經是個少年了;而後再仔細傾聽,終於聽到府外有打鬥之聲,且感受到了金毛的氣息。


    她來不及細想,直接打開府門,走出洞府便看到那條蛟龍正一掌拍向金毛天靈。


    “住手——”


    嬌喝傳來,蛟龍立刻收手,看著消失了百年的女子,眉頭攏起,他不得不承認,在她消失的這百年,自己的嘴都快淡出鳥來了,而最重要的是他在牽掛著這名女子,即便心知她必然有自己的道侶,但這份牽掛仍無法自製。


    恰巧金毛趕來,此時的金毛經百年修行已經可以化成人形,一副少年公子的模樣很是讓他看不順眼,加之從他的言行之中,可以確定他要找的便是這女子,故而招招殺手。


    “金毛,你怎麽樣?”


    “我沒事,他是誰?”


    “呃!鄰居吧!”她想了片刻,平淡地說著。


    蛟龍聞聽此言,麵色越發冷峻,殺氣凜然,兇狠地盯著她,在他看來,即便她已為人婦,但長久的陪伴難道還當不得朋友二字?


    “那他呢?”金毛不理會他的不滿,轉指向她的身後,那與玉離一般無二的丹鳳眼幾乎揭示著他的身份,但他還是不死心的問著。


    “他?哦,忘了介紹了,淩兒過來,這是你金毛叔叔,是娘親和父親的好朋友,這位——?”


    “本君傲天!”


    “哦!是傲天叔叔!”


    “兩位叔叔好!”


    “這......這是怎麽迴事?”金毛幾乎怒斥著,他不是不明白她口中所說,旦凡看到那雙眼睛,通身的冷漠氣息便都能夠知道他的身份。隻是想到她身懷有孕,卻獨自於仙界行走,還生存在此種危險境地,便怒不可遏。


    她難道不知風莫行百年來一直守著這靈山?她難道不知這靈山中的仙靈獸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兇物?她難道不知有多少人視她如命?她怎麽可以將自己置身於如此險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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