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默默離開了陽安城。


    駕車的中年漢子滿臉絡腮胡,看起來很是滄桑,不時用關切的目光看向馬車。


    馬車裏則是不斷傳來咳嗽聲。


    守城的士兵被接連不斷的咳嗽聲弄的心煩,擔憂這車裏人咳得如此厲害,莫非是得了肺癆。


    還是不要招惹為好,一個不慎被傳染,那可就倒了血黴。


    馬車出城門後便加快速度,拉車的老馬看起來髒兮兮的,一旦跑起來卻是腳下生風。不到一個時辰,就足足跑出裏遠。


    車裏的咳嗽聲停了。


    一雙嫩白如玉的手掀開車簾,露出車裏坐著的人。


    一個容貌普通,麵色蒼黃的中年婦女,若是猛然一看,一定會覺得她命不久矣,滿臉死氣。


    除了那雙眸子,冷漠而殘忍。


    “在前麵的鎮子上停下來,找個客棧休息。”


    若是認識的人聽到這個聲音,再看看她的相貌,一定會驚訝萬分。原來這中年婦女不是別人,正是劉珈慈。


    駕車之人自然是劉瑾矽。


    劉瑾矽看看前方的路,擦了擦額頭汗水,滿臉不解地問:“皇姐,您趕著出城,卻又不趁機走得越遠越好,這天還沒過正午,住什麽客棧呢?”劉珈慈冷笑聲,“記者,既然易水寒已經被放了出來,那麽京城對於我們來說已經不是安全之地,我們不能去賭,賭那個二皇子,是否會限製我們的自由。但要就這麽放手,自然也不可能,即使要離去,我


    們至少也應該在這陽安城裏做一些事情。”


    “出城前您已經安排好了是不是?”


    劉珈慈點點頭。


    劉瑾矽猶豫下,還是問道:“皇姐,我有一件事情不懂?”


    劉珈慈冷笑道,“你定是想不通,我為什麽要將埋伏在陽安城裏的人全部調動起來,好像是將他們從暗處提到了明處。你肯定覺得有些惋惜是不是?”


    劉瑾矽的心思被猜到,便點頭承認。


    劉珈慈卻笑了。


    雖然隻是個黃臉婆的形象,但她一旦笑起來,那雙美麗的眼睛裏便射出無限光華。


    “你告訴我,陽安城裏這些人是什麽人?”


    劉瑾矽不解,答道:“當然是我西蜀潛伏在大隴京城裏麵的死士。”


    “那死士又是幹什麽用?”


    劉瑾矽就更不解了,死士還用說嗎?當然就是用來關鍵的時候以死效命的人唄,他不明白劉珈慈為什麽要問這些?隻能按照本來的意思說迴答。


    “這不就對了,他們既然是死士,那我就讓他們做點符合身份的事。能讓陽安城裏那麽多大臣為他們陪葬,他們死得其所,也不枉我西蜀對他們的一番苦心栽培。”“可是皇姐”,劉瑾矽還是不解,“雖然殺死那些大臣不算虧本,可一旦這些死士暗哨全部暴露出來,那我們豈非在陽安城就失去了掌控,這樣會不會有些得不償失。您應該知道,布局這麽多的暗哨,並不是


    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而您這樣做,無疑是將他們連根一樣被連根拔起。”“你以為我不這樣做那行就不會暴露了他們就有活路?”劉珈慈又冷笑道,“將易水還送進牢裏,本來就是一招險棋,是一場豪賭,我們賭的是李長風會忌憚易水寒的兵權,擔心易水寒是否和我有所勾結。將


    他牢牢困死在大理寺。那樣,我們從西邊進軍,沈瑤光一個人根本不足為懼。可是沒想到那位二皇子,果然城府極深,事情沒有按照我們想象的那樣進行。你動用了吳老六,不但沒有殺死穆瀟瀟,反而還讓易水寒直接出來了。那麽,他自然不會放過我們。你以為易水還會忘記大理


    寺監牢裏那些刺客嗎?


    在他眼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們既然宣了戰,那就再也迴不到過去,我們之間彼此都隻有麵對戰爭。用江湖上的話來說,我們已經劃下了道。”


    這些道理,劉瑾矽並沒有想明白,或者說他原來沒有想到。潛意識中,他從來沒有把易水寒當作能和自己的姐姐相提並論的人。


    在他的心中,除了父皇以外,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就是姐姐劉珈慈。至於大隴那些人,什麽二皇子,易水寒,不過爾爾。可他突然發現,在姐姐的眼中,易水寒絕對不是一般人。姐姐已經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不到萬不得已,一般是不能用的,姐姐既然使了出來,就證明他徹底放棄了陽安


    城。準備和這座大隴的京城來個魚死網破,一拍兩散。從小到大,劉瑾矽一直隻能活在姐姐的背後,雖然他是一位皇子,而劉珈慈隻是位公主,可無論是才能,還是智謀以及魄力,各方麵來說,劉珈慈都要比他強很多倍。所以他的父皇才會對才會對劉珈慈格


    外器重。無論任何事情,隻要劉珈慈提出來,父皇必然會采納。


    開始他自然是不服氣的,可經曆過很多事情後,她發現他和劉珈詞的差距,真的是騎著馬也追不上,慢慢的,他逐漸開始信服了,變成和他父皇一樣的人。


    “我明白,皇姐的意思是說,易水寒肯定掌握我們幾乎一半的死士力量,可是畢竟還有另外一半他不知道啊,皇姐斷不需要將所有的死士全部放在明麵上,至少應該留一部分種子才是”“你啊,”劉珈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搖頭說:“你仔細想想,我們說易水寒掌握了我們一半力量,可是我們並不知道他掌握的是哪一半。那麽這些人哪個人可用,哪個人不能用呢?要知道,對於死士


    的利用,最重要的前提是他們必須忠誠,如果我們不知道哪些忠那些奸,根本就無法利用他們。


    至於你所說的留下種子也是同樣的道理,我們根本不知道,留下的是一顆好種,還是一顆惡毒的種子。萬一我們留下的是一顆不好的種子,那麽開出的人花隻會毒死我們自己。所以……”她冷冷地笑著說:“那就讓他們死得其所,這樣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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