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兵士越來越看不懂自家統領的套路。


    看著一身黑衣的貴公子奪門而去,自家統領屁都不敢放一個,頓時有些意外。


    他們不知道,統領自己更意外。


    今個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這貴人們一個個都突然不再守規矩,組團玩起了一種叫闖城門的遊戲。


    沒撞見到好,她可以裝作不知道。


    不認識也好,他可以直接攔下來。


    問題是他不僅都撞見了,而且還都認識。


    就在剛才,黑色披風的年輕公子他剛好認識。


    他正是最近出訪大隴,暫居京城的西蜀四皇子。那日這位四皇子和公主穿城而入時,他剛好在門口當值。


    按理說,這別國的皇子在大隴不該如此沒有忌憚,可人家不注意臉麵上的和諧,硬要壞規矩,大隴也不會拿人怎麽樣。


    怕即使統領三萬禦林軍的二皇子見到別人,也會客客氣氣拱手讓出城,就別說他一個不入流的小軍官。


    這年頭啊,誰要沒個眼力勁,根本混不下去。


    他位置雖卑微,權利雖小,卻也不願意給別人當炮灰。


    管管那些小老百姓就行,這些爺,誰愛管誰管。


    ……


    穆瀟瀟這會正狂罵娘。


    她壓根沒料到這馬竟烈成這個樣子,帶著她一路跑出城還不算,眼睜睜就直接衝出幾十裏,然後看樣子,這是又要去南山的節奏。


    她一路上想盡辦法讓這畜生安分下來,但都沒有效果。


    想直接跳下馬,腳又被緊緊套在馬鐙裏,而且以這馬的速度,詭異的身姿,即使跳下馬也會被踩死或者摔個殘廢。


    唉,賭氣,賭毛線的氣呢。


    這下作死把自己作到絕境了吧。


    她心裏十分懊惱,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哪根筋出了問題,平日裏雖然也風風火火,但至少不會這麽衝動啊。


    想來想去,都怪易水寒。


    若不是他陰陽怪氣的樣子,她才不會負氣呢。


    那個家夥,根本就是個大醋壇子,她和那劉瑾珪隻是萍水相逢,鬼都看得出來,她們並沒深交,可易水寒那麽自命不凡,怎麽會不知道?


    吃哪門子的醋嘛,真是無聊。


    再說了,她和他本來也就隻是三個月嚐試交往期,她也沒答應正兒八經和他安穩度日啊,雖說兩人有個陰差陽錯的婚禮,卻也是因為他的錯而導致,完全與她沒什麽關係啊。


    真是煩!


    這就是愛情的滋味嗎?


    前世她一直忙於工作,也沒經曆過感情洗禮,這嚴格上來說是初戀——


    不對,初戀個毛線啊,她根本就沒戀吧,全程都是那家夥一廂情願,一步步將她拖下水,她根本就是被動。


    至於她喜不喜歡他,或許有那麽一絲絲,但她覺得還沒到想象的地步。


    她雖然沒經曆過愛情,但覺得兩個人既然能陪伴一生一世,斷然是區別於其他感情的依賴。


    穆瀟瀟曾看過一個雞湯段子,說是上帝將每個人都分為兩半扔到凡間,所以人生來痛苦,隻有隻要另外一半,形成完整的人生後,那種痛苦才會消失。


    她不以為然。


    她生來就很幸福,從來沒想過找不到男人就會痛苦。


    如果兩個人性情相投,又彼此深深吸引,湊在一起過日子也不錯。但若兩人別別扭扭,就像她和易水寒這個樣子,真的很無聊。


    太累。


    她不想要這種感情。


    唉——


    穆瀟瀟深歎口氣,發現自己突然想的很多。


    眼前重要的事情還是想辦法從勒住這匹發了瘋的馬,既然她一路上試了各種方法都無果,就隻能寄托於馬兒自己跑累停下來。


    但這匹馬似乎精力無限,帶著她一路跑上南山,竟然朝懸崖邊奔馳而去。


    喂喂喂!


    穆瀟瀟看著越來越近的懸崖,連忙喊道:“好好好,我服輸,算你厲害行了吧,你快停下,再不停我們都要掛掉……掛掉可就是真的死了啊,不管是人還是馬,死了可就無法再威風了。”


    馬顯然聽不懂她的話,速度絲毫不見減緩,反而看到懸崖越來越近,興奮的噴著響鼻。


    麻蛋。


    這家夥是個愣頭馬啊。


    穆瀟瀟沒辦法,隻好嚐試著將腳慢慢從馬鐙往外抽,萬一這馬實在想不開,她拚死也要跳馬逃生,殘廢總比摔死好。


    懸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進,穆瀟瀟做好最後的準備,作勢欲跳!


    這時——


    突然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她轉頭望去,隻見一個黑色身影,騎著一匹黑色的馬,以比她胯下馬還快的速度,快速朝她靠近。


    是劉瑾珪!


    穆瀟瀟心裏暗驚,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先前不是剛把他送到燕園門口嗎,他這會不應該是在安慰受了驚嚇的公主姐姐,怎麽又出現這南山上?


    難道是要殺我?


    不應該吧,若不是為了救他,易水寒也就不會生氣,也就不會和她鬧矛盾,她就不會逞能要騎馬,就不會被馬逼著要跳崖自盡!


    如果這樣換來的還是他的殺心,那可就真是虧大發了!


    “勒韁,使勁拽馬韁!”


    劉瑾珪突然放聲大喊,聲音裏有幾分緊張。


    穆瀟瀟雖然知道勒馬韁也沒用,因為路上她試過了,但還是下意識扯了下馬韁。


    “用力拽,你手上沒勁啊!”劉瑾珪離她不到十丈距離,可那懸崖也越來越近,不到五十丈。


    穆瀟瀟隻好用盡力氣將馬韁朝懷裏拽,胯下的馬身形果然慢了幾分,雖然還在朝懸崖邊奔馳,速度卻緩了些。


    有這些點緩衝已然足夠!


    隻見劉瑾珪在兩馬距離尚有五六丈時,飛身而去,身形如箭一般直射向前,穩穩落在穆瀟瀟的馬上。


    也顧不上穆瀟瀟驚訝震撼,雙手環著穆瀟瀟的腰向前,拽住馬的韁繩,猛然向後一拉!


    馬受痛,硬生生止住步子,雙蹄揚起,發出一聲悲憤的嘶鳴,險險地停在懸崖邊上。


    無數小的土塊,石塊被衝擊懸崖,半晌沒聽到落地的聲音。


    穆瀟瀟看著百丈懸崖,想想若是再慢一刹那,那馬肯定就帶著她跳下懸崖,同歸於盡了。頓時,全身被冷汗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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