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有話好說,其實我也不是那麽迫切的想要修指甲的!”


    貓臉老太太從進入醫館後才猛然地發現麵前這個叫人食指大動的俊朗少年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極為詭異的笑容,說是溫和吧,瞧著又有些散漫,要說敷衍吧,可那笑容燦爛得滲人。


    作為一個人,至少不應該在這個世界展露出這樣的笑容!


    那一瞬間,貓臉老太太已經想走了,可門窗都被少年封死了,少年還從櫃子裏找出了一把小鉗子,散發著森森寒光的小鉗子反射著少年微微勾起的笑意,充滿絕望氣息的木屋仿佛已經封印不了這個滿麵春風的陽光少年。


    沒有多想,貓臉老太根據經驗判斷自己應該溜之大吉,然而沒等她逃跑,陽光少年已經拿著小鉗子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她的背後,對著老太太輕聲說道:“別走啊!我的修指甲技術可好了,別看我養父不在,其實問題不大,這種小事情我可以的!”


    【這是我第幾次聽見問題不大了?】小係統人都麻了。


    這個時候,貓臉老太人也麻了,不是她不想跑,是她驚悚地發現在這個少年的麵前她居然連詭異化都辦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無情的鉗子一點一點的靠近自己指甲,最後無情的取走自己引以為傲的爪子。


    “喵!我不做了!放開我!喵喵喵!我的爪子!!”


    淒厲的貓叫伴隨著痛苦與絕望在木屋的周圍分布,原本路過的怪物們在聽到這動靜之後紛紛驚駭地往後退去,尋思著,這個醫館難道要誕生什麽可怕的怪物出來嗎?


    暗中蹲守想看熱鬧的怪物們最後沒有等來可怕的怪物,醫館的門緩緩打開,貓臉老太太生無可戀地走出了醫館,與進去不同的是,她原本那尖利的爪子全都變成了點綴著蝴蝶結和水鑽的水晶美甲。


    原本附著在上麵的死靈與怨氣全都被清洗得幹幹淨淨,曾經令人心寒的爪子如今變成璀璨且妖豔的網紅美甲。


    “如果需要,下次可以再來哦!”莫楚辰站在門口揮了揮手,像極了熱情好客的服務生。


    “我不會再來了!”貓臉老太太下意識地捂掩飾了自己的手,然後表情悲憤逃一般地消失在了迷霧中。


    見到這個情況,怪物們紛紛表示雖然不明白怎麽迴事,但他們大受震驚。


    【宿主,這裏的法則似乎更加偏愛這些怪物。】


    小係統觀察了許久,因為沒有世界意識作為輔助,它需要依靠自己的經驗去鑒定這個世界。


    這一看,小係統不免有些心驚,這個世界隻會源源不斷地出現負麵和極端的情緒,雖然這個世界也有一些七情六欲存在,也有親情友情,可大多數還是肆意妄為殺伐果斷的怪物居多。


    “與其說是偏愛,不如說,因為這裏大多數是被丟棄的垃圾,所以垃圾多了就顯得正常人很不正常。”莫楚辰不會強行改變這個世界的基調,但是他也不打算放任不管,畢竟這種沒有被引導的世界最後不是滅亡就是製造出會四處逃竄的怪物。


    【我總覺得你好像對它很感興趣。】小係統望著宿主那泛著笑意的臉龐,隻覺得背後一陣寒意。


    “有嗎?沒有呀!”莫楚辰眨了眨眼,折返了迴去:“說起來,今天賺了不少錢,怪物醫生迴來肯定會被嚇一大跳的,真的是叫人期待呢!他的表情。”


    自貓臉老太太之後,醫館裏就沒有客人光顧了,莫楚辰將原主的日記本翻看了下,這個本子記錄著關於這個世界要如何生存的準則,基本上每到一個地方就有嶄新的規則,可能有的怪物喜歡熱鬧有的就喜歡寂靜。


    人類被不小心丟到這裏的話,真的是致命的!也虧原主機靈沒有亂跑!


    想到原主那人類的身份,莫楚辰這才仔細地感應關於這個世界的法則,順帶地將一切關於活人的傳送通道都堵住,哪個世界出問題就自己解決問題,直接將活生生的人類丟到這種世界來實在是相當不負責任啊!


    這個世界已經是作為負麵情緒的垃圾桶了,沒必要再變成人間煉獄。


    怪物醫生這一去就是一整天,一直到晚上,靈魂之燈的光芒逐漸的黯淡,即將熄滅之前,怪物醫生這才踏著沉重的步伐迴到了小木屋,隨著怪物醫生迴來的還有一張嚴重變形,扭曲的皮草,這皮草和尋常的皮草不一樣,它上麵附著著一層厚厚的油脂,油脂上同樣全是會腐蝕人理智的怨恨與悲鳴。


    “天要黑了,不要亂跑,明天和我一起去患者家裏。”


    怪物醫生看了一眼那閃爍著的油燈,天黑之後,油燈就會呈現即將枯死的狀態,不過這並不用擔心,第二天一早又會重新活蹦亂跳的。


    在吩咐完事情後,怪物醫生拎著皮草開始認認真真的在廚房刮油脂,那架子上的一大桶的黑油多半是從皮草裏刮下來的。


    “今天來了兩個顧客,你看看,這是他們留下的錢。”


    莫楚辰隨意地將兩個布袋丟了過去。


    “錢?這個世界哪裏需要用到錢,我們要收取的是最為罪孽的部分,這一部分才是這個世界的硬通幣。”


    怪物醫生聲音沉沉地說了一句,隨後便要甩開袋子,然而當袋子砸到他手心時,他愣住了,緊接著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袋子,怔怔地看著那鋒利的爪子碎片和牙齒碎片。


    這些理應被怪物們當做寶貝的東西被洗的幹幹淨淨,安安靜靜地躺在布袋子裏,做成了像銀幣一樣圓乎乎的東西,不詳的氣息纏繞在每一顆硬幣上,可以看得出來,關顧這裏的怪物實力都不弱。


    “你沒有被吃掉真的是不可思議!”怪物醫生終於用正眼看向了被自己收養的孩子:“雖然有靈魂之燈護著,但是對於實力強大的怪物來說,忍受著靈魂的一丁點灼熱吞噬下你這個人類並不是什麽不劃算的事情。”


    “這說明我是醫療技術得到普羅大眾的認可啊!”莫楚辰眨了眨眼,隨後拍了拍怪物醫生的肩膀:“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患者家裏呢!”


    “……”怪物醫生終於察覺到了這個養子到底哪裏不對勁了!以往這個時候養子的反應應該是恐懼和排斥的,那眼眸中惶恐幾乎要淹死靈魂。


    然而現在,這個養子麵對要外出這件事卻不見一絲驚恐,反而是在嬉笑中對於外出有了些漫不經心,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有恃無恐。


    “你不怕被怪物吃掉?”怪物醫生問。


    “你不是答應過人,不到非必要時候絕對不傷害別人,會竭盡全力的救人,你會看著我被吃嗎?”


    莫楚辰挑了挑眉,從廚房裏端出了今天的晚餐,一大片白水肉片,旁邊還有一碟辣椒油碟。


    “你已經頹廢到這種地步了嗎?”


    “我救下你,收養你單純是因為看你可憐!你以為你知道什麽?”


    怪物醫生冷著臉,鋒利的刮刀將手中皮草上的油脂刮得幹幹淨淨。


    他頹廢嗎?從兒子去世的那一年起,他就沒有振作過!


    甚至,為了複活兒子他不惜舍棄人類的身份,一步一步的化作了怪物,可為什麽自己最終還是選擇成為怪物世界裏寥寥無幾的醫生?


    那當初是一個約定,一個不曾被人知道,不曾被人發現的約定,一個幾乎快要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小小要求,在兒子去世之前,他和兒子約定過,自己會變成能夠治療一切疾病的醫生,會將被死亡威脅的人都從泥潭中拯救出來。


    因為這個約定,兒子去世前都還是洋溢著對生的希望,他是如此明朗且樂觀的相信,相信他的父親會救活他。


    然而,他並沒有完成約定,他隻是一個凡人,一個連死神都無法對抗的凡夫俗子,人類的身份太過於脆弱了,既然無法用人類的身份去戰勝死亡,那麽他便徹底舍棄了人類的身份投向了怪物的陣營。


    “你不吃嗎?今天來自於人類的食物可不多了!”


    莫楚辰端著盤子在廚房門口看著神情恍惚的怪物醫生,臉上嬉笑著,很是欠揍地來了一句:“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這一句話似乎捅了馬蜂窩,原本刮油脂的怪物醫生手中的刀子一下掉落在了地上。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你忘記不掉自己名字對不對?”莫楚辰語氣好奇的詢問。


    “人類的東西難以下咽,而呱噪的你,可以給我滾遠點!”


    怪物醫生聽得腦袋青筋暴起,直接就揮手趕人,將廚房的門碰地一聲關上。


    “你可不要因為你心情不好就怪食物!做人呢,要學會放下。”


    莫楚辰在門口喊了幾句,隨後折返迴原主自己的休息室。


    那些舍棄人類身份的怪物會逐步的遺忘作為人類時的一切,最開始遺忘的便是姓名,當下定決心真正毫無牽掛的變成怪物,那麽姓名在怪物身上就毫無用處,沒有名字的怪物通常都多過有名字的怪物。


    那些還留有名字的怪物多半是因為他們心裏對於人生還有著牽掛。


    聽著莫楚辰的話,怪物醫生的臉都差點被氣綠了,他才沒有對過去的事情念念不忘,絕對沒有!


    第二天一早,莫楚辰就整裝待發,將怪物醫生從美夢中吵醒,無奈之下,怪物醫生隻能答應帶著莫楚辰去患者家裏走一遭,。


    經過一晚上的懷疑人生,怪物醫生心裏隱約有個猜想,他那個倒黴催的人類養子是不是半路遇到什麽不幹淨的玩意,整個人被奪舍了?


    為此,他大半夜不睡覺還悄悄到莫楚辰旁邊又蹦又跳舉行著怪物世界流行的驅逐儀式企圖喚醒原主的靈魂,然鵝並沒有什麽用,他跳到雙腿打顫,精疲力盡都沒能夠把莫楚辰驅逐掉。


    反而是在剛睡下不到兩個小時就被睡醒的莫楚辰無情的拉起來工作。


    “你黑眼圈挺重的!”莫楚辰看著怪物醫生那蒼白的臉,隨口說了一句。


    “嗬嗬!”


    怪物醫生黑著一張臉陰陽怪氣的笑了,既然驅逐儀式沒有用,那就說明眼前的人類還是原裝的,那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恐怕是這個養子也開始準備舍棄人類身份了。


    都是主動放棄人類身份的怪物,這小子哪來的臉對自己說教?


    想到這裏,怪物醫生看著眼前的少年那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他心裏堵得慌。


    出門之後,怪物醫生並沒有選擇步行,反而是從路邊抓住了一隻體積龐大的怪物,在胖揍了怪物一頓之後,怪物表示可以帶他們去目的地,但前提是需要支付點他的精神損失費。


    怪物醫生從背後那巨大的腫瘤裏破開了個口子,丟了些黑色的物質過去,那被胖揍的怪物這才歡天喜地的當起了司機。


    莫楚辰要站上去的時候,那怪物挪開了個地方,陰惻惻地說道:“你也要付錢,不然別上來!”


    說道這裏,怪物的目光在莫楚辰的身上轉了一圈,不爭氣的口水差點掉下來。


    “給!”


    麵對這想吃人的怪物,莫楚辰麵不改色地從怪物腦袋上敲下了一片布滿亡魂的鱗片,然後對著它展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感受到力量差距後,怪物驚慌地後退幾步,這一迴也不敢作妖了,老老實實的帶著人前往七公裏外的一處小區。


    “這個地方,好正常啊!”小係統不由驚歎。


    莫楚辰抬頭看去,那小區一些年代了,大門是笨重的鐵門,牆壁刷著藍色的漆,裏頭幾棟八樓高的白色建築物,那些布滿死氣和絕望的黑霧沒有滲透進去,綠色的植物在小區裏隨風飄搖。


    這樣的風格與這個世界陰暗絕望的基調似乎不太搭邊,它是沙漠中嬌豔盛開的玫瑰,漂亮是漂亮,卻也實打實的詭異。


    “這是一個規則地域,在踏入小區之後,你需要記住,你是個人類,不能忘記你的名字,不要相信樓裏的居民,不要和我走散……。”


    怪物醫生似乎想吩咐幾句,但是想到這個養子似乎已經舍棄了人類身份準備吸收這個世界的絕望,他想了想剔除掉了關於人類的注意事項,說道:


    “這個樓裏,不管是誰讓你照鏡子,打開窗戶你都不要做,不然誰來了都救不了你,走樓梯的時候,隻走路上有盆栽的樓梯,出現任何沒有盆栽的樓梯都不要走,扭頭找其他樓梯,不要在中午的時候拜訪居民,也不要輕易給這裏的居民打門,借給他們東西,隻要記住這些,這個樓算得上是極為安全的地方了。


    我們這一次要治療的患者在a44號,是這個小區裏唯一的活人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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