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楚辰吃了早茶,剛出來遛彎,就看見柳羽廂房那邊的小廝和丫鬟嬉笑著在花園裏走著。


    他們倒是沒注意路,一直玩鬧到了莫楚辰麵前,這才臉色煞白的跪了一邊,不敢嬉笑。


    “這一大早的,你們嬉鬧個什麽勁?”莫楚辰並不是一個動不動發脾氣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因為下人的嬉鬧就打人,隻是他笑盈盈詢問的樣子比生氣還讓下人害怕。


    這柳老爺子什麽時候那麽平易近人了?


    下人們心裏是嚇得亡魂大冒,麵上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跪在那邊戰戰兢兢。


    看著這些人的慫樣,莫楚辰也就沒了興趣,揮了揮手:“你們都去照顧少爺吧,做事不要再毛毛躁躁的。”


    得到這個話,下人才鬆了一口氣,拜了又拜,齊齊地從小路離去。


    閑逛了片刻,莫楚辰坐到了亭子邊,欣賞著早晨的湖畔,在嫋嫋白煙中悠然煮茶,怡然自得。


    這湖邊被花匠種了不少的花,顏色清淡,有顏色豔麗,百花齊放,甚是精彩。


    “爹,爹!聽說你帶了一個孩子迴來?”


    柳富貴匆匆忙忙的跑來,一見到莫楚辰,他也顧不得禮儀,急促的開口就道:“這孩子您要想養,那養著就是了,可是您怎麽就把人收為義子了?您老都多大了。”


    得!這一大早就是來問責了!。


    “年紀大怎麽了?年紀大就不能收義子了?誰規定的?”


    莫楚辰眼皮都沒抬,放下了手裏的茶杯,似笑非笑的說道:


    “再說,就是個義子,又不是嫡親兒子,要不了家財,你緊張個什麽勁?”


    “那也不能說收就收啊!這要是讓人知道我有一個乞丐的弟弟,我老臉擱哪裏去?你就是把他收為孫子都比當義子強!”


    柳富貴的聲音充滿了崩潰,隱約還帶著點絕望的意味。


    他是個臉麵大過天的人,這要認一個乞丐當弟弟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況且他的年紀,那乞丐都夠當他兒子了!。


    莫楚辰沒有理會柳富貴的撕心裂肺,他慢悠悠地吃了一口桂花糕,道:


    “那孩子哪裏丟你臉了?我說他可以當義子就可以當義子,你要不滿,可以上衙門說去。”


    “不行!除非他能夠考上舉人,不然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有這樣一個弟弟的!”


    柳富貴也是被刺激狠了,立馬大著膽子和親爹作對。


    “行,明年他就可以考舉人。


    說起來,那銀兩還給黎家了沒有?”


    莫楚辰知道木靈的來曆,自然是不用擔心木靈會考不過,他隨口答應了下來,其後才想起了自家差點欠下的銀兩。


    “這……。


    我下午就去,此事急不得,慢慢來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被老爹的話給刺激了還是被一百兩給刺激了。


    柳富貴怒氣值釋放過後,腦袋才逐漸地冷卻下來。


    聽到關於一百兩的事情,他支支吾吾的答應著,心裏有些不樂意。


    這一百兩,借出來的時候意氣風發,但是真要還迴去的時候,他心裏那是相當的舍不得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老爺,老太爺,大夫人來了。”


    這時候,侍女從院子外匆匆忙忙的過來。


    “她來做什麽?”柳富貴皺了皺眉,侍女口中的大夫人就是他的原配——柳楊氏。


    柳楊氏穿著深紫色交領長裙,挽著簡易的發型,雖說簡樸,卻不失主婦的大氣。


    “爹,夫君。”柳楊氏和她三個貼身丫鬟來到了亭子邊,她遠遠站在亭子外,緩緩地施了一禮。


    “有何事情?不要打擾爹的清淨。”柳富貴低聲說著,便是要趕人。


    莫楚辰瞥了一眼柳富貴,說道:“莫聽你夫君瞎說,有什麽事情直說無妨。”


    “是這樣的,再過一段日子就是巧兒尋人家的時候了,我們不是和黎家定了親嗎?這不就想再和黎家那位二少爺結親。”


    這巧兒是柳家最小的一個小姐,目前才十二歲,這個年紀不少人已經開始準備定親了。


    “胡鬧,雖然說黎家的家事是晉城最好的一家。


    但也沒道理剛訂了個哥兒,沒幾天就把女兒也訂出去的。


    這事情不成!”


    柳富貴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的老臉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怎麽就不行了?柳羽這孩子是個哥兒,還是不能生的哥兒,黎梵娶他可以,怎麽就不能去巧兒了?”


    柳楊氏的觀念裏,隻要是不能生,就是再優秀也白瞎。


    莫楚辰瞧著這鬧劇,忽然地笑了起來。


    在柳老頭的記憶裏,這事情可從來沒發生過的。


    “是你的主意?”莫楚辰隨口問。


    柳楊氏先是一慌,隨後麵露淒苦之色:“爹就當是我的主意好了。”


    “胡鬧!什麽就當你主意?”


    柳富貴被這說辭給氣笑了:“你不要臉,我可還要臉的。”


    “說說,怎麽迴事?”


    莫楚辰目光掃過跟著柳楊氏過來的丫頭,他隻是這散漫地一問,丫鬟們一個個都招了。


    “是巧兒小姐,她非要哭鬧著嫁給黎梵少爺。”


    “為了嫁給黎梵少爺,她已經不吃不喝一天了。”


    “夫人找了大夫,說是思念成疾,隻有了去心願才能化解,不然巧兒小姐必定煙消玉碎。”


    在丫鬟們一人一句的隻言片語裏,一個相對完整的過程被一一的還原了出來,聽著丫鬟們的話,柳富貴是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他不禁地懷疑人生,自己到底是攤上了什麽奇葩?女兒到底為什麽對一個男人如此執著!


    要是尋常人也就罷了,怎麽偏偏是黎梵?這是嫌人家黎梵不心塞呢?。


    ……。


    莫楚辰仔細地感知了片刻,雖然這個世界的意識微弱,但這種小事情還是很容易調查到的。


    柳巧兒,原主的孫女。


    很不幸的,她居然繼承了第一世界線的記憶。


    第一世界線具體就是柳羽慘死**,黎梵高中狀元後,久不歸家。


    而柳巧兒嫁給了個普通的商戶,一輩子也就那樣,高不成低不就。


    想來,她是覺醒了第一世記憶後想放飛自我,博取個狀元夫人的名頭罷了。


    “的確是不能讓巧兒這樣胡來,巧兒年紀也不大,再緩兩三年吧。”


    莫楚辰是不會動手殺掉柳羽的,這難題他估摸著還是丟給柳羽,隨口找個理由把這他的婚約給解開。


    柳楊氏心中滿是擔憂,心不在焉地應了下來,眼神裏更多的是愁苦。


    其後,莫楚辰也沒做其他事情,他安排了老嬤嬤和私塾先生去教導木靈,還給木靈安排了單人的廚子,並沒有特意讓木靈出來溜達。


    閑散的日子沒有過幾天,柳羽果然是個不省心的。


    在莫楚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下,柳羽天天的往外頭跑,去百花萃裏尋找自己魂牽夢繞的女神。


    小係統原還以為這是接觸婚約的好機會,開心了好好久。


    可沒過兩天,柳羽就沒再往百花萃跑了,反而是貓在了廂房裏借酒消愁。


    總之,柳羽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寫著“沮喪”兩個字,光是看著就叫人害怕。


    【沒道理啊!他不是找到新歡了?怎麽還頹廢上了?】


    小係統一臉不解。


    “這個啊!他心裏萬念俱灰呢!”


    莫楚辰一邊迴答,一邊督促便宜兒子去錢莊還錢。


    那柳羽往百花萃裏跑,關於李田,不久之後他自然是知道了。


    路上,柳富貴不情不願地奉還了銀子和利息,心裏疼得撕心裂肺。


    “爹,那麽久了,怎麽不見你收養的孩子出來過?”


    柳富貴還完了錢,忽然地想起了前段日子自己萬分抵製的小孩子。


    “他應該是在熟悉環境,沒什麽,不要去打擾他。”


    莫楚辰讓人帶來了賬本:“我們說說正事,你爹我剛退下來沒幾年,這賬目業績怎麽就下滑得那麽厲害?我們今天就來對一對賬本……。”


    “爹!這些都是過去的賬本。”


    柳富貴一陣心虛,他過去的確是做了不少糊塗生意。


    “就是得翻一番舊賬,總結曆史,了解曆史才能避免再次倒在同樣的坑裏。”


    莫楚辰說著,讓老掌櫃過來,一本本的將柳富貴的那些黑曆史都挖出來斥責一頓。


    “都虧成這樣了,你還貸款要海運,做夢呢你?”


    最後,莫楚辰一句話終結了柳富貴的大航海夢想。


    柳家雖然是富貴之家,但遠遠沒有造船遠航的能力。


    “我不是把錢還迴去了嗎?您老還死抓著。”


    柳富貴嘀咕了一句。


    他倒是覺得,雖然自己時常急功近利,但那也是自己運氣不好才跌跟鬥的。


    要是運氣好,這一次他肯定和趙家一樣賺得一口袋都是錢,走路都能夠掉兩金元寶。


    ……。


    此刻,花園裏,木靈正坐在石頭上,盯著名貴的花,這商家的花園雖然說也是有設計的,但這設計到底是沒多好看,雖然堆得富麗堂皇,但總帶著暴發戶的氣息。


    木靈聽著旁邊一群下人嬉笑的走過,心中十分苦悶,他本體是植物,本來就對植物比較友好,哪裏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變成一個人,而他視為同伴的植物全都是不能動不能交流的。


    “難道說,我還變成人類一輩子了?”木靈有些遲疑,心中更是哀愁,這一大片院子全是野蠻無知無覺的同伴,他能夠交流的居然他平日裏最看不起的人類。


    這事情,他心裏始終是意難平。


    “你是誰?怎麽以前都沒見過你?”


    出來閑逛的柳巧兒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被打扮得幹幹淨淨的小孩呆坐在花叢邊,也不講話,隻是愣愣的看著前麵,旁邊居然還跟著一個丫鬟。


    柳巧兒翻遍了自己腦袋裏的記憶,怎麽樣也找不到有關於這個孩子的相關記憶。


    嘖,人類!。


    木靈一個眼神也不給柳巧兒,他現在心情糟糕透了,才不想理會人類。


    “小姐,這是老太爺新收來的義子,以前是個乞兒,但好像自己有名字,就是不太樂意和人交流。”旁邊伺候著木靈的丫鬟趕忙的迴話,避免柳巧兒陷入下來來台的尷尬。


    “爺爺收養的,義子?”柳巧兒被這個事情給嚇了一跳,她記憶中,爺爺應該是個愛麵子的老太爺才對。


    為了麵子,那可是不惜把柳羽給淹死了,愣是完成**的。


    現在,這個老大爺居然收了個小孩當義子?有沒有搞錯?。


    雖然說,義子聽著好聽,實際上和家裏的高等奴仆沒什麽差別,但總歸的輩分上不對!。


    “你是什麽身份?為什麽爺爺會收你?”


    柳巧兒繞著木靈走了一圈,別看她在柳楊氏麵前一副為了黎梵要死不活的樣子,但實際上為的還是黎梵的身份。


    在沒有長輩的時候,她才不會裝出文弱不堪的模樣。


    “不要走過去,你會踩到它們。”木靈被這個人類煩的要命,將柳巧兒一腳要踩到花上,他終於是忍無可忍,出聲阻止。


    “終於肯和我講話了?”柳巧兒還以為對方是啞巴呢,這一聽,頓時起了興趣:“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小乞兒,還是個愛花成癡的,你懂什麽花?。”


    “我懂不懂,關你什麽事?”


    木靈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要不是莫名其妙被逮到這個地方,他其實在哪都可以活的。


    到底不是真的人類,木族的手段那靠陽光活下去的手段還是會施展一二的,餓死是不可能餓死的。


    “唉!你給我站住!”


    柳巧兒追了過去,趕忙拉住木靈的衣袖。


    她可不是真的想和木靈吵架,打探木靈的底細才是她想做的。


    “你放開我!”木靈動了動手臂,他的力量被壓製得很低,居然一時間推不開一個人類。


    “我不!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麽老太爺會看中你了!”柳巧兒故作天真的喊著,行為幼稚又蠻不講理。


    偏偏,她這行為對木靈來說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事情。


    他納悶又氣急的甩了甩手:“我怎麽知道?我好好蹲在路邊呢,說領走就領走,我找誰說理去?”


    一番拉扯後,柳巧兒不慎地踩到了泥地上一塊黑不溜秋的渾圓石頭,沒留神就掉旁邊的人造湖裏了,她掉下去時手還抓著木靈的衣袖呢。


    木靈閃躲不及,居然也跟著被拉入了湖裏,兩個人掉到水裏激起了不小的水花,池子裏的錦鯉被驚得四處亂竄。


    “唉!不好了!落水了!快來人啊!”


    “不好了!少爺小姐們落水了!”


    “來人啊!”


    邊上跟著的丫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那麽突然。


    她們六神無主的扯著嗓子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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