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功,以練氣為正……武夫之患,於性暴、性驕、性酷、性賊……暴則神擾而氣亂,驕則真離而氣浮,酷則喪仁而氣失,賊則心狠而氣促……”


    巫有良出了酒樓,轉入街角,當即翻閱秘笈,越讀越覺得秘笈中所載的經文,比之從林平之手上得到的華山入門內功心法,既一脈相承又精微深奧。


    是真的!


    “……舍爾四性,返諸柔善……嗚天鼓,飲玉漿,蕩華池,叩金梁,按而行之,當有異耳……”


    沒有了!


    巫有良一怔,看著秘笈最後一頁,心底立刻像是被貓爪子瘋狂抓撓一般。


    你沒說如何鳴天鼓,如何飲玉漿,又如何蕩華池,叩金梁呢?


    這怎麽就沒有了!


    巫有良心神略微恍惚,瞬息又壓製煩緒,正要離去,忽而一縷風聲響起,一襲青影一晃,兩晃,三晃,以著風輕雲淡般的姿勢晃到了他的跟前。


    巫有良悚然一驚,將秘笈塞入懷裏,左手一翻,緊緊捏住了單刀,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閣下好手段,將嶽某這般玩弄於鼓掌之上,此等智謀,真是令在下佩服不已。”嶽不群直勾勾看著巫有良,一股氣機牢牢定住了他。


    這麽重的殺氣!


    巫有良心底一顫,背心有些涼涼的。


    對於一個成名已久的武林人物,他這些手段是打臉打得痛了點,由不得以嶽不群的養氣功夫,也是一臉陰沉沉的,用一個形象的比喻,你在大街上,扇一個成年男人幾下耳光,你看他跟不跟你玩命。


    “在下這點微末道行哪裏當得起嶽掌門這般讚譽,任在下百般變化,不也是逃不出嶽掌門的法眼!”巫有良道。


    “你差一點就騙過我了,隻是你遺漏了兩點,”嶽不群忽而神情平靜,臉色竟是流露幾絲笑意。


    “哪兩點?”


    “漁船上的華袍男子沒有內功根基,他怎麽可能一掌將一個長年打漁的精壯漢子打沉河底,生死不知,當然,你可以狡辯是漁夫生怕惹事上身,以閉氣功夫潛走了。”


    “可你第二封信上又篤定嶽某以假秘笈這一點,讓我有些疑惑,何以你的語氣這麽肯定,除非你當時就在船上,嶽某可是清楚記得華袍男子是翻閱了秘笈再將漁夫打入河裏的,那近在咫尺的漁夫自然能看到一些經文,你這招移形換影,用得可真妙。”


    “至於你這次裝扮的店小二,雖然你的腳步很沉重,臉上也著了裝,是不容易看出端倪,可你不覺得一個區區的店小二,他的身子過於精壯了嗎?以衝兒的眼光,應該能看出幾分破綻,想必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那些食客,而忽視了近前的你,不得不說,燈下黑雖是一招險棋,可也是一招妙棋,隻可惜……”說到最後,嶽不群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走近的令狐衝,後者神情惶恐,轉又怒視巫有良。


    “隻可惜,再狡猾的獵物,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巫有良心神已是沉靜下來。


    “你是要嶽某動手,還是自己卸了兵刃?”嶽不群道。


    巫有良道,“嶽掌門高估自己了,你既不是武林盟主,也不是皇帝老兒,怕沒有金口玉言的本事,能一句話就讓在下束手待斃。”


    “那嶽某就領教一下你的一手快刀。”


    “得罪了!”


    巫有良麵容一肅,手中單刀已是劈了出去,他這一刀用上了全力,運了刀法中劈殺勁,震山勁,翻浪勁等法門,內息更自丹田湧出,在胸背腰腿間遊走。


    刀鋒撕裂空氣,劇烈的風嘯有如夜月鬼哭之聲。


    這一動手,街上的行人便倉惶逃竄,正逢兩個捕快巡視街道,一見之下,也是轉身就跑。


    麵對這一刀,嶽不群隻是揮劍刺向他的手腕,劍勢不快,也不重。


    當下,巫有良刀光一折,繞開了嶽不群的長劍,一刀劈向他的左肩,後者也隨之變招,再次刺向他的手腕。


    幾個唿吸間,兩人刀光劍影,已是拆了二十多招,竟然一下碰撞也沒有,刀劍不斷於半途變招,隻是刀光又快又重,撕裂空氣的聲響不斷,而劍勢飄逸出塵,絲毫不顯臨陣廝殺的戾氣。


    巫有良打得興起,身形也騰挪變幻,可嶽不群依舊站立不動,即便巫二哥繞到他身後,也隻是將長劍反刺,逼退他的刀光。


    又一會,巫有良已將一十三式計四十多招刀法全部打完,打到最後一招,他終是運足了內力,跟嶽不群的長劍碰了一下。


    隻聽當的一聲巨響,宛如兩根一粗一細的鐵棍狠狠地擊打,震得巫有良虎口一疼,一縷鮮血侵染刀柄,手臂也痛得有些酸軟。


    下一刹那,嶽不群手中的長劍忽而一閃,劍尖一改之前飄逸,而是迅如電光,瞬息殺至,嚇得巫二哥眼角一跳,已是運上辟邪劍法的竅門心法,退了一步。


    嶽不群長劍又是一閃,兩閃,三閃,而巫有良身形也是一退,再退,三退,二人你進我退,呈一直線,三四個眨眼的功夫,竟是掠出十數丈之遠。


    隻是巫有良丹田中有一些內息忽而著沸,一絲絲炙熱之意漫延開來。


    嶽不群忽又將長劍如煙似霧般揮灑開來,劍光虛虛實實,巫有良也不再施展辟邪劍法的竅門心法,而是將單刀舞成了一個光圈,可是很快被打得越縮越小,刀劍每一下碰撞,都震得巫二哥虎口一裂,溢出幾絲血絲。


    巫有良心神寧定,一股股內息鼓蕩於五髒六腑之中,刀法更加如封似閉,抵禦著愈加沉重的劍光。


    可是嶽不群的內力太深厚了,又打了一會,巫有良除了手臂愈加酸痛,一股難以言語的沉悶也湧入了胸口,令內息運轉生了幾分晦澀。


    終於,丹田中部分翻湧的內息沉寂下去,巫有良再次閃動身形,隻是一退,便撤出了嶽不群的劍光籠罩,而後又一進,以刀化劍,全部精氣神凝聚於刀尖,舍去後續變化,隻以一招直刺。


    嶽不群當即退了一步,又迴縮劍圈,緊守門戶。


    巫有良身形欺近,又是一刀直刺,嶽不群又退一步。


    “白虹貫日!”嶽不群大驚,“你怎麽會華山劍法?”


    “這招叫白虹貫日嗎?那這一招呢?”


    巫有良刀光忽而變得飄忽,似是從上而下,又似從下而上。


    “天紳倒懸!”嶽不群退了兩步,麵上紫氣明滅不定。


    “這招呢?”巫有良單刀嗡嗡震顫,刀勢淩厲,連攻嶽不群上身五處重穴,竟是將這招的五路變化一瞬間全部使了出來,五招宛如一招。


    “有鳳來儀!”嶽不群連退五步,麵上紫氣一弱,又猛地盛起。


    “這招呢?”巫有良單刀一閃,兩閃,三閃……一連閃出十二刀,是嶽不群之前一路打退他的那招。


    “無邊落木!”嶽不群跟著連退十二步。


    巫有良每打一招,便喝一聲,而嶽不群每接一招,便退一步,很快,兩人又迴到最初打鬥的地方。


    越打,嶽不群麵上的紫氣越盛,眉宇間的陰沉越重。


    巫有良使得華山劍法雖然生硬,可似是比他所學的要精妙不少,再加持詭異又迅捷的身法,劍招的威力更是呈幾倍地上升,一時間將他打得隻能守不能攻,一旦門戶稍有疏漏,很可能被趁勢而入,真要是被人用本門劍法傷到,哪怕是削了一角衣衫,他的臉就真的被打腫了。


    正當嶽不群被壓製得心緒煩躁,巫有良麵上忽而顯出青紅之色,眉眼微皺,似含痛苦之色,之後,便見他身形一閃,掠出去六七丈,再一閃,又是六七丈,當真迅捷無倫,連著幾下飄忽,便消失於街角。


    嶽不群當即展開身法,追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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