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天空,仿佛要離人間而去,顯得那麽遙遠;也許是地勢高的原因,銀河依舊在靛藍色的天空中留下了一條痕跡,讓人迴憶著夏日的清涼;管彥閉目躺在藤椅上,二郎腿輕輕晃動著,在群星和月牙的注視下享受著這一份少有的靜逸。?


    “哈……唿……”一聲震天鼾聲打破了靜夜的安寧,也打破了管彥的遐思。


    管彥皺眉坐起一看,一邊的周倉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藤椅上,嘴巴張的老大,這一聲接一聲的鼾聲正是從他嘴裏出。管彥想也沒想,抄起一旁的鞋子就向周倉甩去。


    “誰~誰……有刺客!”周倉被鞋子打醒,慌忙的站起身來,拿著懷裏的鞋子四周警戒著。


    “別丟人了,是我!”管彥沒好氣的迴道,又躺了下來。


    周倉不好意思的抓抓頭:“是少將軍啊,有何事?”


    “哎~”管彥扭過頭看著周倉:“我說老周,我是叫你來欣賞風景的,不是讓你來打唿的啊!如此良辰美景,你不吸收些天地靈氣來驅除些莽氣,反而睡起大覺了?”


    “嘿嘿。”周倉傻笑一聲:“我這不是正大口吸收‘天地靈氣’嗎?”


    “滾蛋!”管彥笑罵一聲,不再理睬周倉,又繼續躺下欣賞夜色。


    寧靜沒有持續多久,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再次打斷了管彥賞夜的雅興。一個陰沉而細膩地聲音在管彥身後想起:“管從事好雅興,不知我們鶴峰山上風景可適得大人口味?”


    管彥轉頭一看,隻見來者白袍青紗,頭戴方巾,借著皎潔的月光,管彥看清了,這正是那出言不遜的黃寧、黃洪祥。


    管彥心中對黃寧沒有好印象,但是此時看來,這黃寧貌似沒表露什麽惡意,自己也不能失了身份和禮數。


    管彥站起身來,拱手迴道:“鶴峰之上,風景別有一番滋味,甚是愜意。黃兄也是來此賞夜?”


    黃寧雙手輕負身後,走到管彥身邊,看著無邊的夜色說道:“此景我已觀十九年,風何起,星何落,月何升,天何變,我早已習性自然。”黃寧扭過頭看著管彥,輕聲說道:“寧隻怕大人雖有觀景之心,卻不知天氣多變,受了風寒啊!”


    又來了,管彥上下打量了下黃寧,管彥暗罵道:這陰崽子,說啥話都是陰話,每次都他媽針對我。黃寧這是在暗示管彥,這個地方是我的地盤,你就不要再這個地方多事。


    既然別人都是說話帶刺的,自己也不能落了下風:“不牢黃兄操心,管某做事向來萬全,隻是黃兄不在忠叔身旁照料,來此作甚?”


    管彥這是在提醒黃寧:你隻是個下人,別給臉不要臉,老是來找茬。


    黃寧被管彥這麽一嗆,蒼白的臉上瞬間湧上了幾抹異紅,黃寧咬咬牙,定了定心神,強笑一聲,轉開話題道:“聽聞管從事剛出征青州時,路過一穀,名叫銅錢穀,不知穀中風景如何?”


    龍有逆鱗,觸之則怒。人也有逆鱗,戰死兩千士卒的銅錢穀之戰便是管彥的逆鱗。


    管彥收起臉上笑容,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冷眸掃過了黃寧蒼白的臉頰,黃寧不禁往後退了一步,但是瞬間又對自己的動作嗤之以鼻,心道:我憑什麽怕他?黃寧又挺了挺胸脯,示威似地看著管彥。


    管彥冷笑一聲:“黃兄可知一句話,‘禍從口出’啊!”管彥走到黃寧跟前冷視著黃寧的雙眼說道。


    管彥雖隻在軍中不到一年,但經過銅錢穀大戰、廣宗之戰後,已然把管彥身上染出一分血戾之氣,此時管彥激怒之下的氣勢嗎,豈是黃寧這種書生小白臉能比的?


    黃寧被盯得頭皮麻,一絲冷汗從額間留下。黃寧下意識地想與管彥拉開距離,但是雙腿卻不聽使喚,杵在那裏無法動彈。


    一隻秋蟲仿佛被管彥劍拔弩張的氣勢所威嚇,“嗡~嗡~”地慌不擇路地亂竄起來。


    “啪”的一聲,亂飛的秋蟲,正撞在黃寧僵硬的麵頰上。


    黃寧被撞得眼睛不自覺的眨了下,也一下從渾噩中驚醒過來。黃寧咽了口吐沫,舔了舔嘴唇,顫聲道:“管…管文德,汝欲…汝欲作甚?”


    “做甚?”


    “噌~~”的一聲,太阿寶劍應聲而出,緊接著,一扇劍影抹過了黃寧頭頂。


    方巾整齊得被割成兩半,帶著幾撮絲,慢慢地漂落在地。


    披頭散的黃寧呆立在那裏,臉上神情複雜,有憤怒、有不可置信、還有一絲恐懼……


    “管……管文德,你……你……”良久後,黃寧慢慢舉起微微顫抖的手,怒目猙獰地指著管彥結巴道。


    “哼~”管彥冷哼一聲,寶劍迴鞘:“黃洪祥,在下給你個忠告:休要拿我死去的兄弟說事,否則下次此劍便要下砍三分了!”


    管彥沉著臉,領著周倉,從黃寧身邊擦肩而過,留下了黃寧在這寧靜的秋夜中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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