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的目光被那道身影牢牢吸引,眉宇間先是出現不敢相信的神色,接著心髒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一般,讓他幾乎快要暈厥過去,這幾年來所有受到委屈、挫折一一浮現,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身前不到五米處的女子所造就!


    張凡永遠無法忘記三年前的那天,老爹一小時之內抽的煙蒂將煙灰缸裝滿,他躲在房間裏掀開一絲門縫偷看,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空氣都好似凝固了一般,氣氛壓抑到他有種嘔吐的感覺。


    那一晚老爹一下就像是蒼老了十歲,目送著那個女人開門被人開專車接走,老爹張雲峰沒有說半句話,張凡卻如同瘋了一般衝了出去,口裏狂喊:“別走!迴來!”


    顯然,他的呐喊沒有收到一絲成效,從那以後老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天花天酒地,經常夜不歸宿,這對於一個從軍接近十年一直都忠於家庭的男人有些不可思議。


    那一夜,痛苦後的張凡成熟了很多,而老爹呢,卻好似幼稚了許多,經常會喝了兩杯酒跟說一些他現在想起來都有些麵紅耳赤的‘兩性話題’,張凡對此卻充耳不聞,原來非常開朗健談的他變得沉默寡言,隻是偶爾會在客廳見到老爹喝悶酒,他會忍不住問:“媽呢?”


    而每次結果都是一個辛辣的耳光招唿過來,從那以後張凡算是明白了,是那個女人在最困難的時候拋棄了他父子倆……


    看著氣定神閑,模樣仿佛隻會出現在夢中的女人走近時,張凡把頭低了下來,緊攥雙拳,沒有感到一絲的喜悅,有的隻是委屈與怨憤,眼淚止不住的開始往下掉,如同決堤了一般。


    “王所,我是張凡的母親,免貴姓趙。”


    雖然年紀接近四十,可女人的臉上卻看不見多少歲月刮過的痕跡,麵容精致中帶著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漠,穿著既不奢華也不高調,可就是讓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就好像她的出現,周遭的一切都將淪為配角。


    “原來你就是……”


    王所長一臉驚疑,竟然是認出了麵前女子的來曆,混跡官場這麽多年,見過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但當他認出這女人之時還是忍不住心中劇震……


    女子見狀眉頭微蹙,王所長自然懂是什麽意思,那是讓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王所長張了張嘴幹笑一聲,說:“您好,您好……”


    “這位是……”


    安副校長十分精明,見到派出所所長見到這女人都誠惶誠恐,當即就覺得這女人的來曆肯定不一般,趕緊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恭敬得像是個起身迴答問題的小學生。


    “你好,我是張凡的律師姓邢,叫我邢律師就可以了。”


    公知模樣的男子忽然走上前,帶著職業化的笑容擋在了安副校長身前。


    “律師?”


    安副校長與幾位主任麵麵相覷,簡直不敢相信一起同學之間的糾紛,居然連律師都找上來了,而且那這位‘趙女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股子久居上位者的氣質讓人動容,雖然還沒切入主題,可光是那種氣勢就讓他們感到心中發怵。


    安副校長等人臉色周邊,看低著頭掉眼淚的張凡,瞬間就覺得這事情將會變得異常棘手,要是處理不好,指不準還會生出什麽亂子來。


    “小凡,是媽媽來了。”


    耳邊的輕語讓張凡渾身一顫,卻依舊沒有抬起頭,眼中的怨恨始終不散,拋棄者與被拋棄者之間的關係,對他來說可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敷衍過去的。


    “喲,派頭還不小,連律師都請來了,不錯嘛,看來趙女士很有底氣。”


    氣氛尷尬當中,宋哲他媽一臉不屑的上下掃視著麵前的趙女士,安副校長見到‘老姐’這副說話的口吻,頓時心中就有了些慌亂。


    安副校長本能的覺得不應該得罪這位不知何方神聖的‘趙女士’,這一點顯然幾位主任都已經達成了共識,畢竟這世道神仙打架最終倒黴的還是他們這些不大不小的‘官’,這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顯然成了最好的處理方案。


    “小凡讓我看看……”


    凡媽俯下身子一臉和藹的想將張凡的頭抬起來,可很快她的臉色就變了,張凡滿臉都是觸目驚心的血漬,凡媽臉上的表情從心疼到冰冷,氣場之強讓安副校長等人如墜冰窖,連空氣的溫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


    “這個是因為張凡同學……”安副校長硬著頭皮想要解釋,卻被凡媽一個冷冽的眼神製止。


    在張帆記憶中隻有溫柔的丹鳳眼,此時有的隻是一股子寒意,環視在座的每一個校領導,最終將目光停在爆發富一般有恃無恐的安潑婦臉上,語氣不急不緩:“你打的?”


    “嗬嗬,是有怎麽樣,也不看你家這沒教養的小孽畜有多囂張,把我兒子都打成了什麽樣,還好意思問是不是我打的?就算是我打的,那又怎麽樣?”


    依舊沒有認識態勢變化的安女士冷笑連連,一口一個‘小孽畜’如同刀子一般刺人,更紮進了凡媽的心裏。


    “是有怎麽樣?可以,天河市壟斷企業宋家的人,說話都很有分量!”凡媽嘴角掀起微笑,笑意卻是冰涼的,迴頭看向邢律師,問:“毆打虐待未成年人,最高可以判幾年?”


    “拘役管製不低於十五日,情節嚴重者可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邢律師開口既答,作為金牌律師這僅僅隻是基本功。


    “你……”安潑婦聞言色變,自己剛剛隻是氣不過扇了兩巴掌,怎麽一下子就變成了毆打未成年?就算有宋家的關係在讓她有恃無恐,可當聽到律師這麽肯定的口吻說道,還是忍不住開始心虛。


    “行!其他的暫且不談,先把賠償談妥吧,這裏的住院單據一共是三十一萬,就給你算個整數三十萬,賠償現在我就要見到。”安潑婦咬牙切齒的說道,一把將包裏那一大疊住院單據拍在了桌子上。


    “三十萬?可以賠給你。”


    凡媽笑容不減,一臉淡然的說道。


    “不可能,我沒有錯!”


    這下子連張凡也坐不住了,猛然抬起頭,不光是不想接受別人的‘施舍’,還有要是賠錢就等於是認輸了,而且他張凡也不認為他應該對此負責,明明就是宋哲帶人三番五次的挑釁,純屬他咎由自取。


    凡媽看了一眼張凡讓他先別急著說話,還不等宋家母子兩人高興,接著說道:“這樣吧,你對我兒子造成的傷勢,我讓邢律師去法院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索賠三百萬元,這位安女士你看如何?”


    “三百萬!?”


    張凡倒吸了一口涼氣,其餘人皆是臉色一變,兩個耳光一個一百五十萬?


    “少拿這一套嚇唬我,想打官司嗎?我宋家難道還會怕你?既然你想把事情鬧大,那就鬧大吧!”安潑婦氣急敗壞的說道,以宋家的家底來說別說三百萬,就是三千萬她也賠得起,她所咽不下的是這口氣。


    “老周。”


    安副校長見事情越鬧越大,連忙給班主任周老頭使眼色,還親自給趙女士泡了一杯上好的鐵觀音,好讓他勸服趙女士別生這麽大的火氣,好讓坐下來再慢慢商討賠償的事情。


    “不用了,我還有事兒需要處理,三百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法庭上見。”凡媽搖了搖頭婉拒了周老頭遞過來的熱茶,態度依然十分堅定。


    說完,凡媽深深地看了一眼張凡,說:“小凡,我們走。”


    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凡媽神情帶著複雜,可張凡假裝什麽都沒有聽見,盯著牆壁發呆。


    “媽拉個逼的,誰他媽的欺負我兒子!?”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嘭的一聲,眾人心驚肉跳,原本合上的教務處房門被人一腳踹開,門鎖都被一腳彈飛,可見這一腳的力道有多大。


    一個魁梧彪悍的偉岸男子出現,壯碩的身材將門口的光線堵住,如同一道陰影壓在安副校長等人的心頭。


    “老爹!”一臉呆滯的張凡忽然生出神采,驚喜的喊道。


    “就是你是吧?滾你媽的!以大欺小,來啊,欺負老子啊!”


    張雲峰的霸道一向都不能以常理來推斷,宋家母子瞬間嚇得一臉蒼白,張凡老爹伸出蒲扇一般巨大的手掌一把就擰住了宋哲的衣領,猛然一甩,直接就飛出了兩三米遠,重重的摔在辦公桌上菜停下來。


    “你……你要幹什麽?”


    剛剛還叫囂個沒完的潑婦臉色瞬間白如紙張,趕緊衝過去抱住了宋哲,一臉驚駭的看著野蠻人一般的存在。


    臉上的刀疤讓張凡老爹看上去十分兇狠,看著張凡一臉的血,頓時怒火中燒,破口大罵:“還有你這八婆,看你是個女的老子就不揍了,把你的男的叫來,讓他多帶點人,免得不夠老子揍!”


    “張雲峰你瘋了!?”


    一旁的凡媽嗬斥道,以暴製暴絕對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該有的手段。


    “是你!”


    暴怒中的張雲峰聞言瞬間愣住,熟悉而又陌生猛然一迴頭,看見了三年那個讓他心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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