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師自己好好看看,你叫出來的學生把我兒子被打成了什麽模樣,光是肋骨就斷兩根,兩條路可以選,要麽賠醫藥費,要麽就跟警察走。”


    宋哲他媽見警察來了,神奇得不得了,雙手插在胸前,一副鼻孔裏看人的模樣,除了潑婦二字,實在找不到比這更貼切的詞匯來形容。


    “等張凡同學的家長到場再說吧,我們先把事情的經過理清楚。”周老頭臉色有些鐵青。


    好歹他周老教書育人幾十年什麽樣兒的家長沒見過,可唯獨這女人這麽囂張到讓人恨,就算是他知道張凡這孩子老實,一看就不是主動招惹事端的人,也替他感到不平。


    可卻又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受傷的是宋哲,而不是張凡,這事情是怎麽也繞不過去坎。


    張凡咬緊牙關沒吭聲,看向宋哲陰笑著的那張臉,很有種衝動想衝過去再把這孫子揍一頓,不過他還是保持了最後一絲克製,那怕眼前這潑婦手頭快指到了自己臉上。


    在其他幾位學校領導看來,張凡這是被嚇住了,可實際上恰恰相反,打他是可以,但這筆帳絕對不能就了結了!


    張凡很清晰的發現這幾位校領導,表麵上幫理不幫親,可實際上仔細一看,那第一次見到的安副校長,明顯與宋哲他媽有什麽關係,模樣也有幾分神似,而且同樣姓安,很有可能是親戚關係,不然也不會任憑學生被一方家長毆打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餘那些狗屁主任就更不用說了,全都對安副校長馬首是瞻,自然是全部站在宋家這邊。


    要知道大多數學校都是比較忌諱學生被派出所給帶走,這畢竟會影響學校的聲譽,還會讓學生背上案底,絕對算的上是學校的汙點,可現在安副校長也就隻是勸了幾句,其實際卻是默認了這事兒。


    接過周老頭遞過來的紙巾擦拭血流不止的鼻子,張凡神情冰冷,說了句:“你兒子動的手,我是自衛。”


    “自衛?”


    一聽張凡這麽說,宋哲他媽立刻就像是炸毛了似的,尖聲尖氣的奚落道:“我兒子品學兼優,從小到大都是尖子生,你算個什麽東西,我兒子會跟你這種沒教養的渣滓過不去,反正今天醫院的費用單我已經帶來了,等你家長過來賠錢,不然就先少管所關一陣子!”


    “嗬嗬,品學兼優。”張凡聞言冷笑,如果宋哲這種人渣也算是‘好學生’,那他媽的他張凡都能稱得上是‘聖人’!


    “這不是王所長嗎?哎呀,怎麽有勞您親自過來一趟。”


    幾個警察推門而入,安副校長神情微變,立刻掛著笑容迎了過去,宋哲他媽也是笑臉相迎,同時瞥眼斜睨張凡,似乎很想看他臉上驚駭的表情,似乎對於‘坐牢’這事兒,幾乎沒有一個學生不會害怕。


    “哎,正好路過貴校,加上安女士催得緊,所以就來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說說吧。”


    安副校長聞言,就好似準備好了台詞似的,說:“是這樣的,這位同學在校外遭到幾名社會人員圍毆,而人就是他叫來的……”


    “圍毆……哈哈哈……”張凡越聽越是覺得好笑,竟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大笑了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麽極為可笑的事情。


    宋哲臉上也是非常掛不住,為了維護自己那僅存的顏麵,加上張凡還是高一的新生,自己卻是高三年級,自己被一個新生摁在地上揍,這實在是讓他沒臉見人,因此就撒了這麽一個謊。


    “小畜生你笑什麽!?”宋哲他媽嗬斥道,張凡卻像是停不下來了一樣,一隻手指著臉色尷尬的宋哲,捂著肚子笑道胃疼:“我叫人圍毆他……真是可笑的顛倒黑白,不過說真的,我真的被逗笑了,宋哲你真是個人才!”


    “等等……這聲音有點熟悉……”本就沒有幾年就快退休的王所長忽然愣住,從口袋裏掏出老花鏡,當看見張凡這個‘熟人’時,差點都有了調頭就走的想法。


    “笑?可以讓你笑個夠!王所長,這學生年滿十六周歲,已經達到負刑事責任的年齡,你自己看著辦!”宋哲媽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看著辦?我怎麽看著辦,帶他去坐牢?”


    看清楚了一臉血漬的少年是張凡後,王所長語氣突然變冷,不光是宋哲母子一臉呆滯,就連與宋家有千絲萬縷聯係的安副校長也驚住了,隻聽見王所長一口迴絕道:“不可能!還有,我相信這位同學是三好青年!這一點,我們經開區派出所的同誌都是這麽認為,小孫你說呢?”


    身旁的孫警官見到張凡更是如同見了鬼一樣,連教務處主任遞過來的香煙也給掐了,玩命的點頭說:“是,絕對是四有青年,你們肯定是弄錯了。”


    張凡一聽這話傻眼了,抬頭一看輕咦自語:“咦,這不是所長老頭,還有抓錯人了的孫警官嗎?上次抓錯人,這次居然什麽都沒問就替我說好話,他們到底是啥意思啊,我怎麽就聽不明白?”


    “王所長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請你們來就是為了這個?認為我在無賴人?”宋哲媽質問道,那怕是麵對王所長說話也很有底氣,畢竟她母子二人身後還有一個家族企業支撐著。


    “這可真是個小祖宗呐,怎麽又是他,哎,老朽這真是晚節不保啊!”王所長心裏長歎,狠吸了一口中華香煙,與宋家撕破臉皮得不償失,可要是得罪了眼前這位小祖宗,那可就是丟烏紗帽的風險,孰輕孰重立見分曉。


    “我靠,這女人膽子好大,仗著老公有權有勢,居然連這位小爺都敢揍,比我還厲害三分,我服!”


    孫警官心裏嘀咕,看著張凡滿臉的血漬心中發寒,想到那晚上發生的‘誤會’,簡直震動了整個天河市政府、公安廳各個核心機構,現在想起來都是心有餘悸,而這女人居然敢動手打……


    王所長始終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沉吟了片刻,故作歎息的說:“安女士、安校長實話跟你們說吧,這位小凡同學的母親與我頗有淵源,要不你們看這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貴公子這不還是好好的嗎,不至於為了一點年輕人之間的那點衝動鬧到大家都下不來台。”


    “所長認識我媽?”張凡一臉驚疑,腦袋裏一連串問號,怎麽就覺得這老頭兒是在替撒謊呢?


    “嗯,不但認識,而且關係很好。”王所長厚著臉皮說道,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哎喲,看樣子是上麵有人呀?好了不起,居然是朝中有人,有恃無恐啊!”宋哲媽陰陽怪氣的說道,一臉不屑的看向被她剛揍過一頓的張凡,壓根就沒有忌諱的意思。


    再有權勢,那又怎麽可能與她宋家相提並論,充其量也就是爹媽在政府部門做事,頂天了也就是個副科級幹部,嚇唬一般足夠,但想讓她宋家忌諱那想都別想!


    “你想讓他賠多少醫藥費?”王所長詢問道。


    “不多,這個數。”宋哲媽冷笑著生出三個手指,王所長見狀神情一鬆,竟是當著眾人的麵兒掏出了皺巴巴的錢包,還衝孫警官等小輩兒說:“還不趕緊湊錢,算是我借的。”


    “好……好的!”孫警官等人趕緊掏出各自錢包,開始你出五百,我出三百的湊醫藥費賠給宋哲他媽。


    張凡和周老頭這‘師徒二人’都快看呆住了,還第一次聽說當事人索賠,派出所的警員拿錢來湊的,可這副不可能發生的奇景現在居然真的發生了。


    “我出八百……”拿了張凡老爸不少好處的班主任周老頭一臉肉疼,也加入了湊錢的隊伍中。


    當一大把零零散散的錢湊到了一起,看上去要多磕磣有多磕磣,宋哲他媽瞪大著眼睛,尖聲尖氣的說:“等等,你們搞什麽,我說的是三十萬!你們以為是什麽三千?三千我還上哪兒來討公道?”


    “三十萬!?”


    此話一出,不光張凡臉色變了,就連王所長也是如此,瞬間就有些火大,他自認為已經很給宋家麵子了,一個所長親自出麵湊錢賠償,這女人非但不領情,反而還獅子大開口,別說三十萬,三萬都有些訛人。


    “這是住院單據,省醫院icu特護病房流水賬單,拿去自己看。”宋哲他媽見狀冷笑,從lv包裏拿出了一大疊票據,看來早有這手準備。


    張凡見到這些頭皮發麻的單據心都寒了,無論出於什麽原因,人確實是他打的,而且icu那可是特護病房,半個月下來過度醫療別說三十萬,六十萬也有可能,這筆帳還不是宋家說多少就是多少。


    “這我管不了,你們宋家的做派,我王某算是見識過了!”王所長微怒道,冷哼道:“安女士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孩子你得罪不起,現在還有機會收手,否則出了什麽差錯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得罪不起?嗬嗬,好有趣,打了我兒子還說我們得罪不起,王所長請您慢走!”宋哲媽像是聽見了極為可笑的事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所長沒搭理她,冷聲說道:“收隊!”


    王所長朝張凡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張凡有些發懵,依舊沒鬧明白是什麽情況,隻是打心眼裏的覺得這老頭是個好所長,肯為‘平頭百姓’辦事兒。


    然而就在王所長推開教務處門時,眼前出現了一男一女,男的一臉斯文,看上去是個極為精明的知識分子,不過他也隻在這男子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而後目光就落到了走在後麵的女人身上,一種熟悉感讓他臉色發白。


    “請問您是……”


    當著眾人的麵兒王所長一開口,頓時讓人大跌眼鏡,不光使用了敬語,語氣中還帶著一些戰戰兢兢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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