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沉吟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道:“她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我也不想讓自己陷在仇恨裏,所以,我們都往前看吧。”


    聽到她這樣講,季牧爵露出了一抹窩心的笑容,然後輕柔地說道:“謝謝你竹衣。”


    商竹衣淡笑了一聲:“我們之間還用說這些麽?”


    季牧爵也迴以溫柔的笑容,正準備說些什麽,病房裏卻忽然傳出了一陣叮咣亂性,於是,他連忙說道:“可能是她醒了,我先去看看,你早點休息。”


    說完,他便掛上了電話,轉身往病房裏奔去。


    “怎麽這麽黑?有人麽?開燈啊!”顏容躺在燈火通明的病房裏無助地揮舞著雙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麽才能安心一般。


    見狀,季牧爵連忙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抓住了顏容:“媽,是我,我在這兒呢!”


    聽到季牧爵的聲音,顏容的神情頓時輕鬆下來一些,但仍舊皺著眉頭:“為什麽不把燈打開?好暗啊,我都看不清了。”


    季牧爵眼中閃過一絲疼痛,不過很快他便調整好了語氣,故作輕鬆地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開了燈會打擾守在外麵的護工的,所以,您先休息吧。”


    聞言,顏容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一時間也說不上來,於是她遲疑著點了點頭,在季牧爵的幫助下,重新躺了迴去,緩緩閉上了眼睛。


    剛剛經過一場大手術,顏容雖然醒來,但是精力仍舊不好,所以沒一會兒,便再次昏昏沉沉地陷入了睡夢。


    翌日清晨,季牧爵雖然已經安排了護工在病房照顧,但是仍舊擔心顏容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眼前受傷的事情,所以便電話通知了宋溪,讓他把今天的日程往後推遲一些,然後便留下來陪著顏容了。


    日上三竿之後,顏容才虛弱地睜開了眼睛,愣了好久,然後忽然伸出手在眼前揮了揮,卻發現隻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了,她立刻震驚地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守在一旁的季牧爵聽到動靜之後,連忙轉過身來;“媽,您醒了?”


    “牧爵?”顏容艱難地向著聲源方向看了過去,卻發現隻能看到一團模模糊糊的影子,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是你麽?”


    季牧爵連忙迴答道;“是我,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顏容眨了眨眼睛,然後又抬手想要揉一下,但是卻被季牧爵眼疾手快地攔下了。


    被攥著手腕的顏容終於意識到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了,他記得發起瘋來的魏明似乎拿了一盞台燈向她的眼眶上襲來,難道……


    想到這裏,顏容的心頓時一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是不是……是不是看不到了?”


    這件事根本就是瞞不住的,所以季牧爵沉默了片刻後,還是低聲道:“您的眼睛的確受了些傷,但是您別著急,已經安排人去聯係國內外的專家了,一定有辦法幫您複原的。”


    顏容根本聽不進去他的勸說,捂著耳朵尖叫了一聲:“我的眼睛!真的……真的看不到了!那個男人呢?我要殺了他!還有那個賤人,路優然呢?”


    季牧爵生怕她牽扯到刀口,連忙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迴病床上:“魏明已經被被警方逮捕了,他涉嫌故意傷人,這次已經逃不了法律的懲罰了。”


    “那個賤人呢?如果不是她血口噴人,我也不會被那個男人打擊報複!”顏容的心情仍舊十分激動,眼前的黑暗讓她心生惶恐,而一想到這份惶恐的來源,她就壓抑不住怒氣。


    季牧爵想起昨天從警方那裏了解到的情況,輕聲說道:“路優然和魏明爭執的過程中被推到了樓下,雖然有氣墊緩衝了一下,但是還是造成了多處骨折,以後她恐怕連生活自理都難以做到了。”


    聞言,顏容這才像是出了一口惡氣一般,啐了一口,冷笑道:“活該!這是報應!怎麽沒有摔死她!”


    說完,她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感覺這番話似乎也拐彎抹角地罵到了自己,頓時臉色一黑。


    季牧爵對此不置可否,隻是轉身按下了唿叫鈴,不一會兒,幾名醫生便走了進來,圍著顏容開始檢查起來。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季牧爵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他實在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探望顏容。


    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季牧爵都不由地微微睜大了眼睛,神色驚喜地走到商竹衣麵前:“你怎麽來了?”


    “今天我輪休,就想著過來探望一下,伯母情況還好麽?”商竹衣說著又揚了揚手裏的食盒:“我不知道以她現在的情況,還能不能正常飲食,所以就煲了湯送來。”


    季牧爵昨天告知商竹衣情況的時候,根本沒有敢抱希望她能來探望,畢竟顏容之前做的那些事的確十分傷人,商竹衣即使不來,也是無可厚非的。


    季牧爵眼神溫柔地看著她:“我沒有想到你會來……”


    “怎麽?”商竹衣挑眉,明眸巧笑:“你感覺我來不合禮數麽?”


    “怎麽會?”季牧爵連忙笑著搖頭,牽起商竹衣的手,溫柔地說道:“我隻是擔心……”


    “擔心伯母仍舊不給我好臉色?”商竹衣一下就看穿了季牧爵的心思:“我過來這一趟,是我的心意,也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些,至於伯母會作何迴應,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或許是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的緣故,商竹衣在季牧爵的心中,原本隻是個柔弱中甚至帶些許怯懦的女人,但聽著她這一番入情入理不卑不亢的話語,季牧爵也不得不承認,他一直想要保護起來的柔弱愛人,正在一步步成長起來,不再是需要躲在他身後接受庇護的金絲雀,而是可以走到他的身旁,和他並肩迎接風雨的伴侶了。


    這樣想著,季牧爵才放下心來,伸手接過她手裏的食盒:“進來吧,醫生正在給媽做檢查,我們先在外間等一下。”


    聞言,商竹衣乖順地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到外間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功夫,醫生便走了出來,季牧爵和商竹衣連忙站起身來,關切地問道;“我媽情況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衝他們安撫地笑了一下:“病人術後恢複很好,大概再靜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隻不過眼睛的傷,可能還需要專家的會診。”


    聞言,季牧爵點了點頭:“我已經在聯係了。”


    醫生給了他們一個那就好的眼神,然後也沒有再多做耽擱,便轉身告辭了。


    商竹衣有些擔心地轉頭看向季牧爵,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好,隻能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季牧爵感受到了商竹衣的擔憂,於是輕笑了一聲:“沒事兒,事已至此,多思無益了,等專家會診過再考慮之後的事情吧。”


    說完,他反手牽住了商竹衣的手,和她一起往病房裏麵走去。


    坐在病床上正在出神的顏容聽到門口再次響起了腳步聲,立刻警惕地轉頭望去,但眼前仍舊是一片昏暗模糊,她不安地皺起了眉頭:“是誰在那裏?”


    “是我,”季牧爵輕聲說道:“還有……竹衣她來看您了。”


    聞言,顏容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僵在了原地,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最後隻憋出了一句:“她來幹什麽?看我的笑話麽!”


    商竹衣生怕她多想,連忙解釋道:“季伯母,您誤會了,我隻是擔心您,想來看一看而已。”


    顏容對自己的人緣心知肚明,根本沒有奢望過會有人來探望她,所以對於商竹衣的到來,她不是沒有驚喜和感動的,隻不過想起自己之前是怎麽對待商竹衣的,她便一陣心虛,但是自尊又不允許她向商竹衣低頭認錯,所以隻能口出惡言,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季牧爵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將手裏的食盒放到顏容床邊的櫃子上:“竹衣還特意煲了湯,您要不要嚐嚐看。”


    感受到了鼻端繚繞著的高湯的香氣,因為手術已經禁食快一天了的顏容不禁有些食指大動,但是又放不下身段,仍舊側著臉:“不喝不喝,快端走,我餓死也不會吃她送來的食物!”


    見她到現在還這麽強,季牧爵的心中都有些窩火了,於是,他冷著臉將食盒拎了起來:“您別太過分了!”


    商竹衣見狀,連忙走上前來,打圓場道:“伯母剛剛做了手術,食欲不好也是正常的,不想喝的話就不要強求了,等伯母有食欲了,我再做些其他的送來。”


    季牧爵有些抱歉地看了商竹衣一眼,商竹衣則迴以“這沒什麽”的安慰一笑。


    一旁的顏容抿著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才有些生硬地解釋道:“醫生剛才叮囑這幾天隻能打營養針,不能進食。”


    聞言,季牧爵和商竹衣都微微一愣,明白了顏容的用意之後,兩人有些無奈地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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