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商竹衣都要以為自己要溺斃在這個夢裏了的時候,一名幫傭忽然端著茶水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似乎有些驚訝,連忙頓住了腳步,手裏的茶杯和托盤撞了一下,發出一聲脆響。


    商竹衣被這一聲響驚醒了過來,她身子僵了一下,然後立刻掙紮著從季牧爵的懷裏走了出來,有些尷尬地捋了一下頭發。


    季牧爵的手仍舊停在半空,維持著剛才擁抱的姿勢,感受著空蕩蕩的懷中,他竟然有一瞬間的失落和茫然。


    幫傭不敢迴頭去看他們,飛快地邁著步子往廚房走去,所以很快,客廳裏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最後沉默還是商竹衣打破的,她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怎麽會來這兒?”


    季牧爵上前一步,用他有些低沉的聲音說道:“卿潔的第一階段治療今天已經結束了,靜姐說效果很好,我……來告訴你一聲。”


    聞言,商竹衣立刻瞪大了眼睛,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驚喜:“真的?”


    季牧爵看著她臉上的喜悅神色,也跟著露出了一抹微笑:“真的,隻要後續治療不出問題,她的病便可以痊愈。”


    聽到他的後半句話,商竹衣的神情再次嚴肅了起來:“也就是說說,是否能成功,仍舊是個未知數?”


    季牧爵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更不願意對商竹衣有所隱瞞,他點了點頭:“是,不過,最艱難的一步我們已經挺過來了,所以竹衣……”


    但是商竹衣並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便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行了,我不想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我怕最後還是會失望,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說吧……”


    聞言,見麵微微低下了頭,他的眼中又憐惜也又愧疚,唯獨沒有退縮:“竹衣,你相信我,這次我一定可以賭贏的。”


    商竹衣神色複雜地抬頭望著他,意味不明地歎息道:“我當然也希望你能賭贏……”


    說著,她抬手撫住了的自己額頭,再次陷入了沉默。


    季牧爵站在她身後,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嘴巴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過了一會兒,商竹衣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眉宇間帶著一些怒氣,轉頭看向季牧爵;“但是,不論事情發展到了什麽地步,我都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昨晚那樣的事情,如果你敢來重演一次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帶著孩子離開這裏,到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的,你如果不相信或者不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的話,那你大可一試!”


    在聽到她說要離開的時候,季牧爵的瞳孔驀地一縮,似乎連想象一下,都痛苦得難以承受一般:“別,我保證,不會了,昨晚是特殊情況……總之不會有下次了。”


    聽著他有些語無倫次的保證,商竹衣的心中 不由地柔軟起來,她見過季牧爵在商場上和談判桌上殺伐決斷的樣子,所以她才更加明白,願意向她低頭妥協的心意是多麽得寶貴。


    於是,商竹衣收起了興師問罪的神情,轉而變得和緩起來,她點了點頭:“我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的承諾。”


    聽到她的語氣緩和了,季牧爵的臉色也放鬆了下來,他笑著走到商竹衣麵前:“對你的承諾,我永遠不會忘記。”


    聞言,商竹衣心中一動,受蠱惑似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說到一半的時候,她自覺失言,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定是因為剛才的氣氛太好,所以她才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正和季牧爵冷戰的事實。


    她雖然及時刹車了,但是季牧爵還是聽力靈敏地捕捉到了那三個字,於是他展顏一笑,再次抬手準備將眼前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女人攬進懷裏。


    但是這時樓上忽然傳來一陣咯咯笑聲,商竹衣挑了一下眉毛,然後後撤一步躲開了季牧爵的手:“孩子們醒了,我……我去看看他們。”


    說完,她轉身往樓上走去。


    季牧爵看在她背影,笑了一下,也跟著往樓上走去。


    商竹衣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她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上揚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


    走進育兒室,商竹衣假裝沒有發現季牧爵跟來了,徑直走到孩子們的小床便,挨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午覺睡得還好麽?”


    孩子們眨巴著兩雙相似的大眼睛,發出哼哼唧唧的歡快聲音,商竹衣因為季牧爵的到來,和他們之間關係的和緩,心情原本就輕鬆了一些,現在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她的心情便更加愉快了。


    於是,她笑著捏了捏孩子們的小臉蛋,抱怨似的說道;“就知道哼唧,不許咬手指!”


    說著,商竹衣抬手怕掉了男孩馬上就要送到嘴裏的小胖手,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


    季牧爵緩步走了過來,和商竹衣一唱一和地說道:“睡醒了就餓了麽?”


    男孩還聽不太懂來自親爹的委婉嘲諷,仍舊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揮舞著手臂。


    相比之下,一旁的女孩子則要安靜得多,隻是揉著惺忪的睡眼,有些茫然地 看著周圍。


    商竹衣伸手將女兒抱起來轉了一圈,借此幫她醒醒困,又陪著她玩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女孩子也一掃眼底的睡意,興趣昂眼地玩耍起來了。


    就在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相處著時,季牧爵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便是一沉,然後衝商竹衣使了個眼神,轉身拿著電話走了出去。


    商竹衣看著他接起電話時的神情,心中有些擔憂,不過兩個孩子還一臉興致勃勃地等著她陪他們玩耍,於是,商竹衣隻好暫時按捺住心底的隱憂,笑著轉頭看向兩個孩子。


    季牧爵很快就打完電話走了迴來,他的臉色有些沉鬱還帶著些許疑惑的神色,這讓商竹衣的心裏更加擔憂了,她叫來幫傭照顧已經玩得有些累了的孩子們,然後便走到季牧爵身邊。


    商竹衣遲疑著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聞言,季牧爵先是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牽住她,一起往門外走去。


    來到僻靜無人的客房裏,季牧爵抿著嘴唇沉吟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開口道:“是國外警方來的消息,他們順著已經落網的那名罪犯,又找到了當年涉案的其他人,在分開聆訊的情況下,得到了一個統一的供述。”


    聽到這裏,商竹衣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相反倒是季牧爵的神情讓她感覺有些奇怪:“他們做下那麽喪心病狂的事情,即使幾個多年也還記得尚算清楚,也還算合情合理啊,你怎麽這個表情啊?”


    季牧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們的供述,大部分和一些細節上基本都是一致的,但是他們所描述的真相,卻和卿潔所說的完全相反。”


    聞言,商竹衣感覺自己一時間有些理解不了:“什麽?什麽叫完全相反?”


    “就是,”季牧爵皺著眉頭開口道:“卿潔所說的那件性質惡劣的傷害事件並沒有發生,他們隻是打了卿潔,然後卿潔當場昏了過去,他們以為自己傷人甚至殺人了,就連夜跑掉了,我看到卿潔身上的傷,加上她的哭訴,我在震驚之餘,便沒有想太多,直接相信了她的說法,而現在想來,當年的事情,好像的確還有不夠確定的地方。”


    商竹衣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還是不太能接受:“沒有人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吧,會不會是涉及當年那件事的那些人串通好之後反誣趙小姐的啊?”


    季牧爵緩緩搖了搖頭:“警方那邊是分開聆訊的,而且第一個落網的人被抓不是他們能預料的,所以根本沒有提前串供的時間,加上時隔多年,他們早已分散各地,就算當年串謀好了口供,現在也不可能說得這麽吻合,所以警方更傾向於相信他們的說法。”


    說著,他看了一眼商竹衣的臉色,又繼續說道:“而且,當年事發之後,我為了讓拿到證據讓他們接受法律的審判,曾經反複建議卿潔去接受身體檢查,但是她每每不是發狂摔東西,就是哭暈過去,總之就是抗拒,我當時隻以為她是心裏有了陰影,不願意再次麵對,所以並沒有強迫她,但是如果事實是這樣的話,那麽她那樣做,就是很可能是有另外一層原因了。”


    “可是,”商竹衣還是無法相信:“可是,趙小姐的精神方麵的問題不也是因為那件事而引發的麽?如果並沒有發生的話,那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瘋瘋癲癲的樣子?”


    這一點的確還有些說不通,季牧爵微微皺起了眉頭;“不論當年真相究竟怎麽樣,現在治療已經開始,我都不會放棄她的,或許等她恢複了之後,我們就能從她的嘴裏聽到真相了。”


    聞言,商竹衣這才點了點頭;“沒錯……過去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如果真的不曾發生那樣惡劣的事情,對趙小姐來講,其實也是好事一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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