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會所玩,季牧爵便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這個不用你操心,照顧好竹衣才最要緊,記住了麽?”


    既然他這樣講了,那私人醫生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了,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好,我記住了。”


    說完,醫生又遲疑了一下,然後目送著季牧爵離開了。


    季牧爵原本興衝衝打算過來探望商竹衣,但最後卻這麽形單影隻蕭索冷清的離開了,就算醫生這樣的局外人看了,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也沒有立場說什麽,隻能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折返迴了別墅裏麵。


    這廂商竹衣在葉靜的安撫下,終於也漸漸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漸漸安靜下來了。


    “你先迴去休息一下吧。”葉靜見她的表情漸漸平靜下來後,輕聲提議道。


    商竹衣反應有些遲緩地點了點頭,然後扶著沙發扶手,緩緩起身:“嗯……”


    說完,她又有些心不在焉地轉過身,往樓上臥室走去。


    見狀,葉靜有些擔心地看著她,然後輕手輕腳地跟在她身後,準備親自目送著她迴到臥室,這樣才能放心。


    不過商竹衣很快就發現了葉靜的意圖,於是,她苦笑著擺了擺手:“我沒事兒,你不用跟著我。”


    聞言,葉靜的心裏雖然還是充滿了擔憂,但也不好堅持了,隻能點了點頭,表情遲疑地站在了原地。


    迴到臥室裏的商竹衣,隻感覺自己已經精疲力盡了,於是徑直歪倒在床上,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催眠治療接受得太過頻繁了的緣故,商竹衣即使睡著了,卻仍舊沒有得到安寧,令人頭疼的夢境還是如影隨形地跟了進來。


    商竹衣迴到一個陳設十分眼熟的別墅裏麵,她穿著一身舒適的浴袍坐在客廳沙發上,心底總是抑製不住地升起一陣又一陣的緊張和惱意,她不知道是什麽迴事,但卻明確地感覺到這種感覺令人十分不舒服。


    過了一會兒,客廳裏忽然多出了一個人影,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卻發現是一個熟人——穆嶽。


    穆嶽臉上的表情十分囂張,伸出手一把拉住商竹衣的頭發,猛地往地上一摜,然後垂下眼眸,傲慢地看著她:“就你也配留在牧爵身邊?也不照照鏡子看一看,你從頭到腳,究竟有哪裏配得上季董?”


    商竹衣被她猛然襲來的惡意嚇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抱住了自己:“你……”


    不等商竹衣說完,穆嶽再次出手,啪的一聲脆響後,商竹衣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商竹衣捂著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你怎麽?”


    “我和季董才是命中注定的愛侶,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如果你老老實實退出的話,我能答應留你一個體麵,不然……哼,有你好看的!”穆嶽一掃商竹衣印象中的沉靜柔弱的形象,兇悍得就像是一個隨時準備發起攻擊的猛獸。


    “穆嶽,你是瘋了麽?”商竹衣憋了半天,中憋出一句質問。


    “我沒瘋,我看瘋了的人是你才對吧!”說著,穆嶽不由地冷笑一聲:“你被我耍的團團轉,還自以為是呢,真是可笑!”


    “什麽意思?”商竹衣一頭霧水地問道。


    不過這次穆嶽並沒有有問必答,而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忽然彎下腰,不知道從那裏將一弦一柱抱了出來,她威脅意味濃重地掐住了一個孩子的脖子:“我勸你識時務一些,不然,這個小崽子的命能不能保住,可就不好說了!”


    說著,她還猛地收緊了五指,孩子的脖子瞬間被她捏緊,不一會兒,小臉便因為缺氧開始慢慢變得青紫起來。


    “不!你放開我的孩子!”


    商竹衣在睡夢中驚叫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茫然地看著房間裏的陳設,似乎還沒從剛剛那個短暫但卻驚心動魄的噩夢中醒來,額角還掛著細細密密的冷汗,唿吸也有些急促。


    這時,一直在房間外麵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商竹衣動靜的葉靜,聽到房間裏傳出的一聲驚唿,立刻瞪大了眼睛,也顧不上敲門了,一把推開房門,徑直往房間裏走去。


    看到商竹衣捂著心口低著頭,坐在床上喘著粗氣的樣子,葉靜立刻擔心起來,快步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你怎麽了?不舒服麽?”


    商竹衣剛剛從一個噩夢中驚醒,內心正是最脆弱的時候,驟然看到熟悉的人,心裏不由得就生出一絲依賴和信任的感覺,於是,她立刻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向葉靜,聲音中帶帶著不容忽視的顫抖:“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聞言,葉靜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了,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商竹衣現在正處於治療的中間階段,所以所有心神相關的事情,都可能是她即將要記起往事的征兆,而夢境則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個。


    於是,葉靜立刻追問道:“你做了什麽夢?說破無毒,你說出或許就不害怕了。”


    在她的耐心引導下,商竹衣終於怯怯地開了口,結結巴巴地將剛才那個毫無邏輯可言的夢講述一遍,說完她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穆嶽她,我雖然不喜歡她,但其實……在我的印象中,她還沒有歹毒到這種地步,也不知道在我的夢裏怎麽會變成這樣,真是太奇怪了。”


    說完,她還抬手撓了撓頭發,掩飾心中地尷尬。


    商竹衣說者無意,但葉靜卻是聽者有心,她微微皺起了眉頭,一般催眠治療進行到這個階段的病人的夢境中,大多都是迴憶一些和過去有關的事情,就算關係不大,也都會順應著過往的既定印象展開夢境,像這種截然相反的內容,應該很少會出現才對……


    不過畢竟是抓不著看不見的夢境,絕大多數的研究數據也不能涵蓋所有可能性,再加上剛剛商竹衣還和季牧爵起了衝突,比如會影響到她的心情,或許是因為這個不可預知的幹擾因素,才導致了這樣奇怪的夢境也未可知。


    想到這裏,葉靜訕笑一下,感覺或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於是,她連忙收迴胡思亂想的心神,低頭安撫道:“這隻是個夢,醒了就好了,別擔心……”


    這時候商竹衣也已經從夢中徹底清醒過來了,又重新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對葉靜的態度也像她的臉色一般,頓時冷凝了下來,無法再像剛才神誌不清的時候那樣依賴和信任了。


    聽著葉靜耐心地安撫,她也隻是略顯漠然地點了點頭,從嗓子裏擠出了一聲低微到幾不可查的“我知道了”之後,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見商竹衣已經冷靜下來了,葉靜暗暗鬆了一口氣,而剛才那股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卻再次湧了上來,這讓她有些心不在焉。


    於是,葉靜也就沒有打算繼續多做逗留,隻是低下頭對商竹衣交代了幾句:“那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就及時叫我,好麽?”


    商竹衣淡漠地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就算是應下了。


    見狀,葉靜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微微頷首示意過後,便轉身離開了。


    迴到自己的房間裏後,葉靜心裏的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變得越來越強烈了,這讓她有些坐不住了,坐立不安地思考了半天,還是覺得應該將這個看似不重要的信息轉達給季牧爵。


    寂寞離開的季牧爵,在迴到自己的別墅裏後,就將自己反鎖在了房間裏麵,就連幫傭來叫他用午飯,他都沒有理會,最後還是被葉靜的一通電話打破了他的自我封藏。


    “喂,”季牧爵接起了電話,聲音清冷得如三九嚴寒:“有什麽事情?”


    聽到他這樣漠然的聲音,葉靜嚴重懷疑,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被安排在商竹衣身邊的人,季牧爵現在恐怕都不會接自己的電話。


    不過她沒有想太多,便飛快地將自己的思緒拉迴了正經事上來:“牧爵,我有一件有點奇怪的事情要跟你說。”


    聞言,電話那頭的季牧爵仍舊沒有提起太高的興趣,漠不關心地嗯了一聲後,問道:“怎麽?”


    葉靜既然準備說了,就不會因為季牧爵的態度冷淡而改主意的,所以,她絲毫不受影響地說道:“剛才竹衣告訴我,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聽到是和商竹衣有關的,季牧爵這才來了一些精神,音調也隨之提高了一些:“具體說說看。”


    於是,葉靜便將商竹衣剛剛的那個夢又轉述給了季牧爵,說完又忍不住點評道:“我感覺這個夢很奇怪。”


    季牧爵雖然對商竹衣的事情全都十分上心,但卻還是理解不來葉靜所說的那個“奇怪”,指的是什麽意思?


    “你能解釋得再具體一些麽?”季牧爵微微蹙眉道。


    葉靜能理解季牧爵不是專業人士,所以無法像她一樣敏感,於是,她又耐心地解釋道:“竹衣這段時間一直在接受我的心理幹預治療,所以,根據過往的治療案例來說,現在應該是患者對過往事情的爆發式憶起的階段,所以,她的所有精神方麵相關的表現,都或多或少應該和過往相關,再或者最起碼應該是順應著過往的既定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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