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水聲從浴室傳來,亞當緩緩抬起頭朝浴室看過去,水霧騰起,青年纖瘦的身影晃動不止,模糊的看不清楚。


    他抿了抿嘴吧,又低下頭接著打遊戲。


    過了好半天,季月生圍著浴巾從浴室中走了出來,水霧將他的臉蒸的浮上了兩團酡紅,他到了一杯水,走到亞當身邊一屁股坐下,掐著腰仰頭將杯子裏的水喝了個一幹二淨。


    “哈!”季月生眯著眼睛,像是一隻貓兒,神情中帶著一絲滿足和慵懶:“洗完澡就要喝一杯草莓味的牛乳奶才爽嘛,可惜現在隻能用水代替啦~”


    亞當依然沒有迴話,季月生轉頭看到他正在拿著遊戲機打街霸,便又說:“我也超喜歡打遊戲哦,你這一關我都過去啦,要不要我幫你打?”


    亞當一愣,這一關確實是自己已經卡了很久的關卡,無論怎麽打都沒有打過,這著實讓他生了些惱意。


    這個看似白癡的青年真的能打過這一關麽?


    季月生見亞當沒有拒絕,忽然握住亞當的手,說:“我教你打。”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莓味,很好聞,讓亞當有些迷離,第一次,竟然不討厭一個人的觸碰,如果換一個人早就被自己打飛了吧?


    草莓味充斥在亞當的鼻腔,他側首看著一邊教自己打遊戲一邊嘰嘰喳喳的季月生,心中不禁想到:他和別人的不同到底在哪兒?


    “哦耶!”季月生歡唿一聲,鬆開手,說:“過去啦!嘻嘻,我可是個格鬥遊戲的天才哦~”


    亞當看著他,綠色的眸子似乎終於有了一點情感,他動了動嘴唇,僵硬的說:“謝謝。”


    季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謝啦!”


    “我好餓哦,你餓不餓?”季月生問:“我們一起去超市買點食物好不?”


    亞當搖頭,放下遊戲機蜷縮在沙發裏,木愣愣的看著他。


    “呐呐,去吧!”


    季月生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亞當盯著他看了半天,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搖了搖頭。


    季月生的眼睛黯淡下去,看起來很失望,他起了身,說:“那你吃什麽,我給你帶迴來。”


    亞當還是沒說話,他緊緊地抿著嘴巴,季月生見罷試探著問:“我給你做中餐好不好?”


    “恩。”亞當輕輕地從鼻腔中發出微弱的嗯聲,但季月生還是聽見了,雀躍著說:“我做料理真的超好吃,在家無聊的時候我就喜歡做料理來打發時間呢。”


    他一邊念叨著一邊穿上了外套,說了一聲拜拜後離開了公寓。


    偌大的公寓再次安靜下來,亞當蜷縮在沙發的角落,目光木訥的看著前方,又再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季月生終於發現了新室友的不對勁,亞當似乎有著很嚴重自閉症,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和人交流,總是坐在沙發上打遊戲機,目光沉寂猶如約旦的死海。


    一開始季月生以為亞當隻是靦腆,又或是內向,可在新學期的第一天開始的時候,他才知道,亞當原來隻跟他一個人說話接觸。


    季月生走在前麵,亞當跟在他的身後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角,教室十分吵鬧,亞當微微蹙緊眉頭,露出了不約的神色,他真的很討厭如此吵鬧的環境。


    新同學總是要打招唿的,名為約翰的青年上前和季月生打招唿,看見身後的亞當,笑嘻嘻的說:“怎麽還怕人呀?”


    季月生握住亞當的手,將他微微往前帶了帶,說:“亞當,這是我們的新同學,叫約翰。”


    亞當沒有說話,綠色的眸子冷冷的看著約翰,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約翰被他盯得渾身一抖,尷尬的笑笑,打了圓場:“你好你好……”


    亞當雖然是個自閉症患者,在數學和金融方麵卻是個絕對的天才,大學的高等數學在亞當眼裏無疑是個幼稚園學題,就連一向是以學霸著稱的季月生都有些自歎不如。


    複旦大學裏的法國梧桐隨處可見,風一吹帶動著葉子窸窸窣窣的作響,季月生和亞當並肩走在小路上,季月生說:“亞當,他們和我都是一樣的,也都是很好的同學,你應該多和他們說說話。”


    亞當搖頭,木訥的說:“不要……阿生和他們,不同。”


    季月生無奈的笑了笑,亞當並非是不喑世事,他什麽都懂可就是不肯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交流,這讓他感到倍感頭疼。


    自閉症的孩子都是這樣的嗎?


    季月生和亞當在一起似乎扮演著一個母親的角色,亞當沒有生活自理的能力和人交流有障礙,如果季月生沒有跟在亞當身邊,亞當就會開始暴躁焦慮直到找到季月生為止。


    季月生將兩人的衣服放到水盆裏走到亞當麵前,說:“亞當,你可以幫我把衣服放進洗衣機嗎?”


    亞當點點頭,放下手中的遊戲機,接過水盆走進了浴室,季月生坐到沙發上看著正在仔仔細細分著衣服洗劑的種類,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前陣子讓給亞當幫自己洗衣服,奈何亞當一股腦兒的將衣服全都塞進洗衣機清洗,巧的是正好有一件t恤正好掉色,整個洗衣機裏的淺色衣服全都被染上了色。


    他想發火,可看著一臉無辜的亞當又將怒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他揉了揉亞當柔軟的茶發,說:“沒事的,下次要記得分種類哦。”


    季月生打了個哈欠,剛剛把兩人的臥室給收拾幹淨,著實累的他有些直不起腰,他一頭栽在了沙發上,眯著眼睛看著亞當的背影。


    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亞當將洗衣機打開,赤著腳走到了季月生麵前,叫了兩聲他的名字,季月生沒有迴複,亞當就蹲在他的麵前,仔細的看著他的臉蛋和五官。


    他抬起手,輕輕的撫著他的眉眼,再到嘴唇,軟軟的,是粉紅色,就像是季月生最喜歡吃的草莓。


    亞當坐在季月生的麵前,看了他一下午,直到季月生漸漸蘇醒,綠色的眼睛映入眼簾,嚇了他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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