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穆爵看著日漸消瘦的商竹衣,竟一瞬間感覺十分無力,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他坐在商竹衣床邊削這蘋果,佯裝漫不經心的說:“老婆,等你養好了身體,我們迴家在接著大戰三百迴合,怎麽樣?”


    商竹衣空洞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情緒,她轉過頭看著季穆爵,那充滿厭惡和恨意的目光讓季穆爵直墜冰窖。


    她開口道:“季穆爵,是不是在我們第一個孩子流掉之後,你也是這種想法。”


    季穆爵一愣,他竟忘了,他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因為他而流產,他渾身僵住,手就那麽僵在半空。


    商竹衣見他不說話,又道:“第一個孩五個月,第二個孩子三個月,我夢到了他們,我跟他們說對不起,我求求他們不要離開我,可是他們不肯原諒我,走的好絕情啊……”


    我害死了我的兩個孩子,我就要給他們償命。


    季穆爵靜靜的聽著,心中卻猶如刀割一般疼痛,他又何嚐不難過?


    這是他的孩子,他和商竹衣的孩子,是他的骨肉,血濃於水啊!


    快要到冬天了,醫院院子裏的法國梧桐已經開始泛黃了,商竹衣忽然輕輕的說:“沒有時間了……”


    季穆爵聽的心驚膽戰,唯恐她過不去這一關,抱住她瘦小羸弱的身子,喃喃低語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還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很難想象商竹衣竟然患上了抑鬱症,大概是之前的痛苦和現在的痛苦疊加在了一起,徹底的擊潰了她,像是個無底深淵,一直在拉扯著商竹衣,而現在,他成功了。


    商竹衣自殺與那個月圓的晚上,鮮血染了一地,她麵色慘白的倒在廁所裏麵,季穆爵撞開門後,刺眼的紅色花兒綻放在商竹衣的身下。


    他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理智,抱著商竹衣瘋狂的跑向手術室,醫生將商竹衣放在救護車上推進了手術室裏麵。


    季穆爵無力又絕望的順著牆邊滑倒坐在了地上,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他的心像是跌入了無底的深淵,不管怎麽安慰自己,也無法讓他落地。


    他開始悔恨當初的自己,從來沒有為誰哭過的他,這一次像是個小孩兒一般無助的哭泣。


    季穆爵無法想像以後沒有商竹衣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這個天真的,善良的,時刻為人著想的姑娘。


    如果他能早一點發現商竹衣懷孕,如果他能早一點解決手頭上的事情,如果他能多抽出時間陪陪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明明發誓要保護她照顧她,卻到頭來讓她經曆如此痛苦的事情。


    他一直以為商竹衣放下了之前的事情,卻從未想到,她忘不掉,也放不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季穆爵呆呆的坐在地上,在人前高高在上的那副模樣早已蕩然無存。


    現在的他,隻是一個失去了孩子的父親,和隨時有可能失去妻子的丈夫。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下來,小護士推門而出,季穆爵連忙從地上起身,踉蹌的跑到小護士麵前,問:“護士,我愛人怎麽樣了,有沒有事?!”


    小護士摘下口罩,說:“已經脫離生病危險,這次出血量太大,加上她本身身子太弱,恐怕沒有個半年,是恢複不了了。”


    季穆爵懸在心口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激動的語無倫次,正準備衝進手術室看望商竹衣,卻被小護士攔了下來:“一會兒病人會轉移到監護病房,一定不能讓他情緒波動較大,看好她,否則在自殺一次,就算是上帝,也救不迴來了。”


    季穆爵連連點頭,心中感激上蒼將他的小妻子還給了他。


    商竹衣被轉移到了監護病房,季穆爵坐在她身邊憐愛的望著她,伸出手輕輕的撫摸她消瘦的臉頰。


    商竹衣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而男人基本上沒有合過眼,一直盯著商竹衣防止她醒來做出過激的事情。


    “放了我吧。”商竹衣看著麵容滄桑,眼眶深陷,下巴上長著胡茬的男人說道:“我求求你,放了我吧,以前是我的過錯,我愛你,所以我可以忍受,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愛情是平等的,如果有一個人多愛另一個人一點,那這份愛就不是完整的。”


    季穆爵握著商竹衣的手,帶著一絲乞憐的目光,說:“竹衣,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商竹衣歎了一口氣,最終什麽也沒說。


    半個月戶,商竹衣出了院,跟著季穆爵迴國,意大利的冬天是很冷的,季穆爵將大衣披在商竹衣身上,像是一個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樣,顯得有些滑稽。


    季穆爵牽著商竹衣的手上了飛機,時時刻刻不肯離開她,生怕一不留神,商竹衣就不見了。


    商竹衣看著如此孩子氣的季穆爵淡淡的笑了,說:“我不會走的。”


    暫時不會走的。


    季穆爵吻了吻她的額頭,說:“到家還有很久,你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商竹衣微微點頭,靠著季穆爵闔上眼,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很清新,她仔細的嗅了嗅,再也沒有那淡淡的女士香水的味道。


    國內已經下了第一場雪,季穆爵小心翼翼的將商竹衣摟在懷裏,怕她吹了風,又得了風寒。


    他提前讓傭人在家裏生了壁爐,地板上鋪了新的毯子,軟軟的踩上一腳十分舒服。


    進門前,季穆爵替商竹衣將頭上和身上的雪花掃落,說:“我們這樣一起在雪中走過,也算是白頭了吧。”


    商竹衣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吧。”


    屋子裏很暖和,鬆軟厚重的地毯和溫暖的壁爐都讓人暖的到了心裏,商竹衣穿著單薄的襯衫躺在壁爐前的躺椅上。


    橘紅色的火花燒著木頭劈裏啪啦的作響,外麵漸漸開始飄起了雪花,院子裏麵的花兒和樹都變得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等著明年開春兒再次展露嫩芽。


    整個城市都被大雪覆蓋著,很安靜,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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