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雪自己在駕校食堂吃了口飯,然後掐著時間迴到教練車上準備練車。胡教練依然還是那樣,看到安靜雪上車拎著自己的太空杯去打熱水喝,等安靜雪二十分鍾練習時間一到,胡教練又拎著太空杯迴來。


    “胡教練,我不想學了,能不能退款?”


    “嘿嘿,不好意思啊,咱們駕校可沒有退還學費這一說。”胡教練得意的撇撇嘴:“你就在這安心的練車吧,好好練的話,說不定還有希望能考過。”胡教練以為安靜雪沒有辦法了,所以才要求退款。


    “行吧,胡教練,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安靜雪下車的時候,彎著腰戲虐的對副駕駛位上的胡教練說道。“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胡教練聽到安靜雪的話,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胡哥,這個安靜雪怎麽得罪你們了,整的這麽狠你不怕她投訴你呀?”


    聽到學員的話,胡教練撇撇嘴:“投訴?上哪投訴我去?咱們這屬於自成一派,她要是有辦法的話,還用今天跟我提退學費嗎?”


    兩個人一邊練車一邊聊天,正好看見萬校長的奧迪車進了大院。


    “你看看萬校長車上下來的那個女孩子,交管大隊大隊長的姑娘。”胡教練有些羨慕的看著駕校的金牌教練鄭教練走過去,有些吃味的說道:“就是走個形式,誰教還不一樣?真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萬校長和女孩並沒有上樓,而是一起站在路旁。沒過多久,一輛噴塗著交警字樣的suv開了進來。


    “看到沒有?這個就是交管大隊大隊長向一賢,也是咱們駕校在交警大隊的領導。”


    “胡哥要是這次教了他那個女兒,怎麽著不也得混個教練長?”


    胡教練擺擺手:“那麽大領導幹部,還能管你什麽教練長?那就是萬校長一句話的事兒。”


    “胡哥,看咱們萬校長跟這個領導關係不錯,是不是想努力進步一下?”


    胡教練捏著下巴點點頭:“看這架勢差不多,萬校長惦記一把手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說到這,胡教練看了看車上的表笑罵道:“你小子都超時了,趕緊下去。”


    “領導,來者不善啊!孩子報名學車,向大隊長居然毫不避諱開著公車親自過來。”


    “是有點反常。”大校長眯著眼睛,透過貼著膜的三樓窗戶向下望去,正好看見萬校長抬頭望向這邊。似乎感受到窗裏人注視的目光,萬校長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看到老校長拿出電話,小關連忙一溜小跑跑出辦公室,順手將門關上。小關科三科長的寶座是老校長點頭才坐上的,要是老校長被萬校長弄下來的話,小關就是第一個被萬校長拎出來開刀的人。


    “娟姐啊,你那個朋友有沒有行動呀?”小關迴到辦公室,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原則打給王娟。


    “怎麽了?”電話那邊,王娟好奇的問道。


    “那個老娘們帶著交管大隊的大隊長來了,來者不善啊!我的姐姐啊,你可不能不管我這個弟弟啊!我可是押上了身家性命跟我們一把手說的這件事,結果小雪姐那頭沒動作,萬校長那個老娘們倒是把交警隊的大神找來了!”


    小關故意混淆了視聽,目的就是讓王娟產生一種錯覺——萬校長帶著交管大隊大隊長來駕校,是因為自己去老校長那告了狀,萬校長才惱羞成怒。


    果然,聽到小關的話王娟先是一驚,然後十分篤定的對小關說道:“小雪說了這件事她會找人處理,你放心吧,除非她自己消了氣不想搭理那些王八蛋,要不然她們。。。”


    “我的姐,說一千道一萬,小雪姐能量再大也得她找人來收拾那個老娘們啊!”小關一聽王娟說這話,頓時急得不行。“萬一她消了氣,我可怎麽辦?”


    “小雪不是那樣的人,她上學的時候就仗義得很。你別著急,我現在打電話問問她。”


    王娟撂下電話剛要打給安靜雪,孩子學校的班任打來電話,跟王娟聊起孩子學習最近退步的事,王娟頓時將小關的事忘在了腦後。


    駕校小會議室裏,萬校長優雅的翹著二郎腿,麵無表情的坐在旁邊聽著一把手跟向大隊長匯報工作。駕校領導班子的編製在交管大隊,雖然一把手跟向大隊長是平級同屬正科,但是無論是財政還是人事任免,交管大隊都對駕校有監督指導的權利。


    “周校長,這個季度駕校的財政支出是不是太大了?”向大隊長皺著眉頭一邊翻閱報表,一邊聽取老校長的匯報。


    “還有,咱們這個駕校通過率太低了!你這方麵的工作做的似乎有問題啊!”


    老校長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向大隊長,又看了看麵無表情的萬校長,有些摸不著頭腦。提拔周校長的是燕京市交通局的一位大領導,這在交通係統和交警係統裏都不是什麽秘密了。向大隊長雖然跟周校長關係一般,但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這種單刀直入的情況。而且市交通局跟交警係統也算是關係單位,沒有什麽利害衝突的情況下,向大隊長旗幟鮮明的朝著周校長開炮,這種情況在體製內十分不常見。


    周校長八麵玲瓏,一見這場景就知道今天向大隊長是做足了功課要收拾自己。連忙點點頭說道:“向大隊長您說的對,這裏麵的確是我有的失誤,我作為駕校的一把手,沒有監督好萬校長的工作,這是我的失職。”


    萬校長坐在旁邊聽到周校長的話,鼻子差點沒氣歪歪了。她瞪著眼睛氣得豐滿的胸脯上下起伏,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下怒氣冷聲對老校長說道:“周校長,咱們學校的通過率是全市最低的。現在好多想學車的學員聽到咱們學校的名頭都會說咱們學校太嚴通過率太低,這難道是我的問題?我在內部班子會議上可不止一次說過,市場經濟之下,駕校首要的工作是要提高自己的價值,這個價值就體現在能夠讓駕校創造更多的利潤。”


    “創造利潤,也不能犧牲安全,更不能降低對學員的要求。這樣的話,從我們駕校出來的學員豈不是馬路殺手了?”事到如今,周校長反而鎮定了下來,他慢條斯理的點燃一支煙,笑著對向大隊長說道:“萬校長一心為駕校考慮,這點是值得學習的。但是駕校各方麵都有嚴格的規章製度,這些製度是安全準則,不能因為任何情況而發生更改,更不能因為任何人而降低了這個標準。”說到這,周校長轉頭問向大隊長:“向大隊您說我說的有道理嗎?”


    “有道理。”向大隊長麵無表情的點點頭,他本來就不想參與駕校的這些破事,但是一想到女兒那句紮心的話,向大隊長心中的兒女親情還是戰勝了規則。


    “我是覺得,周校長你對駕校的師資力量和領導幹部建設方麵,是不是有些欠缺。”


    看到萬校長的秘書拿著電話通知幾個科長主任來小會議室,周校長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萬校長通知的這幾個人,都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平時對周校長布置的工作本來就陰奉陽違,現在萬校長把他們弄來,這是要出殺招啊!


    萬校長的秘書通知了足足有十七八個人,這些人陸陸續續來到小會議室,頓時然小會議室變得擁擠不堪。


    秦升開著一輛普通民用牌照的通用雪佛蘭,停在駕校外的停車場。


    “師傅,麻煩問一下關科長在哪個辦公室?”秦升來到辦公樓一樓的收發室,探著身子問道。


    “二樓,左轉第二個房間,掛著科三那個牌子的。”老大爺頭不抬眼不掙,一邊搖著椅子一邊聽著評書。秦升笑了笑,說了聲謝謝抬腿上了二樓。


    秦升敲門進去的時候,小關正拿著電話趴著窗戶心急火燎的跟人通電話。看到有人進來,小關連忙掛了電話小心翼翼的問道:“您好,請問您找誰?”


    “關科長?”秦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自顧自點燃一支煙問道。


    “我是,請問您是?”


    “我姓秦,你告訴我安女士的事就行了。”


    小會議室裏,十幾個駕校的中層幹部正你一句我一句說著周校長對駕校管理各方麵的問題。萬校長惦記一把手的寶座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終於有機會請來了尚方寶劍,豈能不借機大殺四方。這些人裏,有幾個是萬校長提拔起來的死忠。一進來就明白今天這個局是什麽情況,在萬校長的授意之下,頓時將批判大會推向了高潮。


    “領導,我可不敢瞎說。這食堂的夥食標準可是人均一餐十五元,但是現在您去看看,我采購時一餐的標準七塊錢都不到。這件事我反應給周校長過,但是一直都沒有下文。”一個胖胖的女人眉飛色舞的白話著,她是萬校長一手提拔起來的主管後勤的主任,食堂這一塊是周校長的人萬校長動不了,所以萬校長幹脆直接把後勤這塊搶過來跟周校長唱對台戲。


    秦升擠在人群裏一點都不起眼,這些人有往死裏落井下石的,也有膽子小專挑雞毛蒜皮的小事說的,秦升都覺得好笑。


    “領導,您喝水。”小關彎著腰,雙手拿著一杯從飲水機上接出來的礦泉水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


    坐在他麵前的,是市局交警支隊的支隊長。這尊大神被秦升弄來之後,秦升輕飄飄說了一句你在這等著,一會我給你打電話你再過去。然後支隊長同誌就如同乖寶寶一樣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了。


    領導的高光時刻,下屬能參與進來絕對是對自己未來的前程有巨大的幫助。


    小關到現在都不知道秦升的身份,但是支隊長那堪比站軍姿的坐姿,就說明了一切。不過話說迴來,支隊長也不知道小關的身份。正所謂當局者迷,小關最擅長的就是渾水摸魚混淆視聽。


    支隊長來了,交管大隊長那就是個屁。看支隊長目不斜視堪比軍姿的挺拔坐姿,小關心裏笑開了花。他已經打定主意,一會就算是死皮賴臉,也一定要陪在支隊長的身旁。


    支隊長斜眼看了看小關,他有些捉摸不透小關的身份。秦升直奔駕校,然後打電話讓自己過來,過來之後並沒有去找駕校的領導,而是直接將自己領到這個科長的辦公室,這個做法讓支隊長十分的迷惑。秦升親自到駕校,就說明駕校一定出了什麽大事。自己這個交警支隊支隊長要是搞不好,就要挨收拾。


    秦升所在的單位太特殊,整個公安係統沒有誰敢得罪他。


    “孟支隊長,您抽煙。”看支隊長衝自己笑了笑接過水杯,小關連忙從辦公桌抽屜裏掏出煙遞給支隊長。


    “小關你這個小夥子精神幹練,不錯不錯。”孟支隊長笑嗬嗬的接過香煙,等小關給自己點上以後才試探的問道:“秦處長這尊大神跑駕校來幹什麽?”


    “嗨,我姐的事。”小關故作輕鬆的說道:“我這不是在咱們駕校管點事麽,我姐正好最近有空就想來考個駕照。我的上級萬校長看我不順眼想整我,結果我姐跟著受了牽連。我姐一生氣就找我秦哥了,結果沒想到秦哥把您折騰來了。”


    小關八麵玲瓏,說話真真假假倒是讓人分辨不出。支隊長同誌本身就是當局者迷,一聽小關這話,立刻就明白這個小關嘴裏的姐姐手眼通天。


    “雪姐,秦哥來了,嗯,你快到了?那好,我在辦公室呢。”做戲做全套,小關當著支隊長的麵給安靜雪打了電話,掛了電話之後,小關笑著對支隊長說道:“您不知道,我這個姐平時裏溫文爾雅從不仗勢欺人,要不是這次想幫我出氣,她是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哈哈,你姐姐這種女俠脾氣好。”支隊長笑著點頭道:“你姐姐這樣的人多一些才好,要不然體製內的官僚氣息不好弄。”支隊長掏出電話:“兄弟,咱們留個聯係方式,以後多親多近。”


    安靜雪上樓走進小關辦公室的時候,小關跟支隊長同誌正叼著煙把臂交談。看到安靜雪走進來,小關屁股跟裝了彈簧一樣跳起來。


    “孟哥,我給您介紹一下,我姐,安靜雪。”


    支隊長連忙站起來大步走過去伸出雙手,滿臉堆笑的說道:“安女士您好,我是。。”


    安靜雪下意識的伸出手,支隊長眼角的餘光正好看見安靜雪手腕上暗紅色的玄武甲,頓時像見了鬼一樣,驚得倒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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