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駁,拚盡了全力的吼叫,出口時隻是微不可聞的幾聲貓叫。


    小倩走過來,同情的給了我一杯水,卻是用矮盤子裝的,想喝隻能用舔的。


    她目光閃爍了一下,狡黠的溜走了。


    “天池便利店裏的任何人,都不得介入事主的事件中,凡破壞規矩者,一律打入交叉時空的隧道,承受時空交叉扭曲時的碾磨之苦,三魂六魄,四分五裂,墜入任一空間,從此不再完整。時間線並不是任何人能改變的。”


    “而你,雖不是天池便利店之人,卻在此逗留不短,亦算是知情之人,如此的你,明知故犯,壞了規矩,即使不能按例打入隧道,亦可相應懲罰,剝奪你體內的千年道行。”


    什……什麽


    把我的道行全部剝奪?


    比被剝奪道行還要驚懼的,是聽到破壞規矩後所受到的處罰。被投入交叉時空的隧道?被碾磨?從此不再完整?這是一個怎樣痛苦的懲罰,難怪那個誰說他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等等,誰?誰不知道誰的下落?我想到哪去了。


    我應該擔心和驚懼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若是真被他剝奪了我的道行,那我豈不要從頭開始?


    撇去莫名其妙而來的驚懼和悲傷……啊嗚,我隻是個妖怪,無情無欲,哪來的悲傷。


    看來是被嚇過頭了。


    “喵~~~”


    我趴在地上拚命的掙脫紮,結果也隻是尾巴微微的搖了搖,又垂下去了。


    現在的我太虛弱了,我真的沒有想到,隻是稍稍插了一足,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是方立軍的臉。


    我狠狠地盯著方立軍的臉。


    忽然,我的身體被抽離般,眼前一暈。


    再睜眼時,看到的是一圈一圈的水波,慢慢的縮小,隨著波紋一次次的撞擊著窄小的杯壁,一次次的反彈迴中央,我的視線也越來越清晰。


    “體驗完我跟方立軍的相識了吧?”


    阮夢竹的聲音在我清醒的瞬間傳入我的耳膜,我知道剛才的自己被她施法了,困入了她迴憶的漩渦裏。


    怎麽迴事?


    我迴到現實當中了嗎?


    剛剛以為自己還是貓妖,被剝奪了千年道行的痛苦感還在腦海揮之不去。


    “你……最後是被方立軍懲罰了嗎?”我痛苦地問著眼前的美女貓妖姐姐,“還有,陸家的人真的都死了嗎?”


    阮夢竹莞爾一笑,說:“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麵前了嗎?陸家的人陸家的事對於我來說,不過是漫長電影的一幕而已,我不介意,你又何必再追問呢?人始終有一死,不是嗎?”


    對啊……


    人終有一死。


    忽然覺得自己在方立軍和阮夢竹麵前都是極為渺小的生物。


    難怪方立軍總是這般的淡然處世,生命,在他眼中,不過是我們唿吸的空氣吧。


    人類,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吧。


    而我,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之一吧。


    當一個人,或者一個妖……活了那麽久,最終也隻能剩下孤獨了吧?


    對我來說,方立軍本來就是一個謎,


    眼前這位傾國傾城的美女貓妖活了上百年,帶著上千年的修為,何嚐不也是個謎?


    如果活了那麽久,生命中每一個過客都要記得那麽清楚,都要如此在乎,又如何能活那麽久?


    ……


    可惜的是,貓妖阮夢竹沒能在這待多久。


    她來的第二天,便有三個戴著黑墨鏡,穿著黑衣帽兜男人登場,宛如香港黑社會的打手一般。


    當然,為首的那個總是比較帥氣一點的。具體有多帥,我無法形容。因為他的墨鏡太大了,幾乎遮掩了整個臉龐,隻露出一截光潔的下巴,尖尖的,瓜子臉。


    尖下巴上,嘴唇嫣紅。


    用嫣紅來形容男人的嘴唇似乎不太好,可是他的下巴太白,帽兜衫太黑,襯得那雙薄而性感的唇就顯得份外誘人……


    他們不知如何得知天池便利店的位置,而且還能在準確的營業時間來到這裏。


    我正要進門找美女貓妖和黑貓秀秀時,撞見到這個陣勢,瞬時木若呆雞。


    “我們是來接阮夢竹小姐迴去的。”為首的男子彬彬有禮的對著我說,但語氣生硬,冰冷,大有不給就有你們好看的威脅意味。


    “喵!我就說那個死貓妖很麻煩!”秀秀在貨架深處那頭緩緩走到我麵前,怒氣十足的說著。


    我連忙四處張望,祈求美女貓妖姐姐不要出現。


    “阮夢竹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最近看管天池便利店,我的謊話已經能熟練運用了,說這謊時,我眼睛都沒眨一下。


    墨鏡帽兜男的臉上隱約見到一絲黑線,他退後了一小步,語氣稍有緩和,但還是生硬如鐵:“對不起,我隻奉命來接阮夢竹小姐,聽說她昨天到了此處。”


    阮夢竹是一隻貓妖,來的時候便無人可見。無論穿梭哪個城市,她又不需身份證出境證,怎麽會有人知道她來了我這裏?還是昨天,時間如此準確。


    頓時我有了一種被人緊迫的監視著的感覺。


    當然,這個監視的對像是阮夢竹。連貓妖都逃不開的監視,足見對方並非凡人。


    好在我是在天池便利店啊,我也不懼怕他們。於是,我繼續裝傻。


    “阮夢竹?昨天?哈哈,你們搞錯了吧,我真不知道你說的人。”


    我努力作出一副無知的樣子。當然,我的演戲細胞不足,也許有些滑稽,不足以讓見慣各種場麵的墨鏡老大取信。隻見他嘴角略微抽畜,又退後了一小步。


    帽兜男右手忽然一個大動作,瞬間以為他掏出什麽武器。


    原來他是在掏手機,手機屏幕上正是貓妖阮夢竹那張媚惑人心的天真笑臉,帽兜男禮貌問:“這位小姐,你可曾見過?”


    既然他問我見沒見過,就證明了開始他相信我與阮夢竹沒有關係。


    無論他來自何方,出自何門,隻要他相信我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即可。


    阮夢竹的各種糾結我不想參與,也無需參與。我隻是不想讓意外的人、平凡的人,意外的發現天池便利店的不同之春。隻要他們少來便利店前晃悠,少注意我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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