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凡是用這個名詞賦予的個人情感,大多都是無法將愛意宣之於口的。


    其實南溪自己也明白,就算當時沒有出現艾青,殷北望也不會喜歡自己,因為他從小到大對自己的愛護,完全出自於兄妹之情,沒有任何其他的遐想。


    艾青說她當時怕殷北望知道南溪喜歡他,不想失去殷北望,才會扔掉書簽。


    所以南溪才會在心底希冀著,既然艾青怕因為她而失去殷北望,那麽是不是在他心裏,她南溪也占有一席之地?


    幻想總是美好的,當殷北望在餐廳對她說出“沒可能”這三個字時,南溪終於認清現實,才會在他麵前一秒也待不下去,怕自己硬撐的情緒會頃刻間瓦解,崩潰!


    如果在將來,不是百分百確定殷北望對自己真正的心意,南溪明白她的愛隻能埋葬在過去,不會輕易說出口。


    南溪知道,她的這份愛一旦袒露在人前,她和殷北望之間的感情就注定不會很純粹,不會是愛占據多數,而是其中摻雜了殷北望的多種情緒,有愧疚,有責任。


    這樣的愛,南溪不要也罷。


    在感情中,南溪也是很驕傲的,決定和殷北望結婚的那刻,她就已經在和感情進行賭博。


    有了這份契機,就看殷北望會不會愛上自己!哪怕要用很長很長的時間……


    若是最後無法驗證,她願意放彼此……自由!


    洗手間,南溪滿目通紅地注視著牆鏡裏麵的自己,一想到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分開,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特別憋得慌。


    她手指蜷縮,緊緊扶著洗手間的吧台,垂著頭,終是情感無法自控,流下了眼淚,滴落在吧台上,然後一點一點的擴大……


    有人進來,看到默然低頭看不清表情的南溪,露出奇怪驚訝的神色,目光猶疑地看了她一眼,最後無聲的進了旁邊的廁所。


    南溪仰起頭閉上了眼,似是在平複激動的情緒,好一會兒才收拾了收拾臉上的妝容,確定看不出來哭過後,這才走出洗手間。


    ***


    殷北望在座位上等了很長時間,自從南溪去了洗手間後,餐桌上的烤魚,他一點兒都沒吃,沒心情吃。


    前段時間,他才知道南溪在美國有個交往對象,當時沒太把那男的當迴事兒,覺得連追女生這種小事還要讓人代替,肯定不會有太多真心,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南溪會答應交往,這個疑問直到現在他都沒問出口。


    現在,他好像是有點明白了,因為南溪暗戀的那個“學長”有了女朋友,於是出國留學,直至遇到了那個讓蔣亦恆替他追南溪的男生,然後兩人就在一起了?


    但他不明白南溪為什麽會和那個美國的男生在一起,之後又為什麽分手,迴國一年後,和自己結婚,可結婚後到現在,他幾乎沒有見南溪聯係過那個“學長”,這又是為了什麽?然後便是遇到那個“學長”的前女友……


    當然,如果是因為南溪結婚後喜歡上了他殷北望,那麽不聯係那位“學長”的原因,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可是她為什麽又在聽到那個所謂前女友的話後,立馬成了現在這種大受打擊的模樣?這樣前後就又矛盾了。


    大學發現暗戀的男生有了交往對象,畢業出國留學,在美國和別的男生交往過,後來分手,碩士畢業迴國,迴國一年後與他結婚,艾青……


    突然間腦海閃現一道白光,似乎想到什麽,可是那種奇怪的想法速度太快,沒有及時捕捉到。


    等他再努力迴想的時候,就見南溪她從洗手間裏出來了,於是隻能暫且擱下。


    殷北望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她的臉上早已沒有剛才的慌然失措,一份鎮靜寫在她的麵龐上。


    在洗手間待得時間這樣長,什麽都能想通,什麽表情也都已擺好,殷北望想著。


    南溪被他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仿佛他能看透自己的內心世界,她保持著完美笑容,開口說道:“吃飽了嗎?”


    無論吃沒吃飽,此時的殷北望都不會吃下了,他搖頭:“不大想吃了,你呢?吃飽了?”


    南溪點頭,揉著肚子,不好意思地說:“剛才你一直往我碗裏夾魚肉,再不吃飽,我就不想活了。”說完,便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似乎以前性格沉靜中帶著一點兒調皮的南溪迴來了,殷北望寵溺的笑笑:“沒事,你再胖我也不嫌棄。”


    很難得聽見從他口中說出這番話,南溪十分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嬌嗔地戳了他一下:“快去結賬。”


    殷北望依舊是那種雲淡風輕的笑容,視線從南溪身上離開,朝吧台邊站立的服務員招了招手。


    迴到家,兩人各自忙碌著,接替著洗完澡後,殷北望倚靠著床頭看南溪在梳妝台前塗塗抹抹,當南溪成功的把自己的臉變成“黑美人”後,殷北望開口說話了。


    “我見你每天都做麵膜,這樣好嗎?不是不讓做得這麽勤嗎?”殷北望很不解。


    南溪不敢張大嘴巴說話,隻能小嘴兒微張,講話都含糊不清:“前天敷的麵膜是保濕的,昨天是美白除皺的,今天這個是縮小毛孔去黑頭的,功能不一樣。”


    殷北望聽了感覺真是不可思議,而他在這方麵沒有經驗,無法提出建設性的意見。


    隻見南溪頂著一張“黑臉”在他麵前忙活來忙活去,邊走邊說:“女人隻要一到二十五歲,就必須學會保養,不然再好的皮膚底子也會變差,尤其像我們這種天天對著電腦不分晝夜加班的女性。”


    這話,殷北望是沒有任何異議的,然後他說:“就算你提前變成黃臉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啊?南溪沒想到他還會說出這些話,眨眨眼,一臉懵懂的看著殷北望說:“殷醫生,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怎麽這麽會說話?”


    在餐廳就說就算她再胖也不會嫌棄,現在又說就算她提前變成黃臉婆還是不會嫌棄。


    殷北望唇角微勾:“我很正常。”


    南溪納悶的笑了,“你之前不會對我說這種話的。”所以,在她看來這是不正常的行為。


    殷北望側頭挑眉,“是嗎?那你之後恐怕要有一段時間適應了。”


    南溪囧,她覺得之前不苟言笑的殷醫生已經被丟在了巫山烤魚裏,現在的殷醫生真的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男人了,不過她很享受這種感覺,嘻嘻。


    十五分鍾一到,南溪就立刻去洗了把臉,一出洗手間,就聽見殷北望說:“下周,我們一起去釣魚台國賓館吧,十一月初,銀杏樹葉應該都黃了。”


    “好啊,我還沒去那兒看過銀杏大道呢,聽說也是京城一景兒。”南溪鑽進被窩裏,被窩已經被殷北望暖得熱乎乎的。


    殷北望側眸看她,見她準備閉眼睡覺,於是也放平枕頭,在躺下去的那刻,他親了一下南溪的額頭,用那低低的聲線說:“晚安。”


    南溪被殷北望這種溫馨的舉措與語言,暖的不得了,於是再也抑製不了內心的欣,她說:“殷醫生,繼續保持這種風格哦,我很喜歡。”然後她便在他的臉上輕輕一吻,甜甜的說:“晚安,老公。”


    老公——這樣的稱唿,殷北望從未聽她親自對自己說過,這是第一次。


    殷北望的眸光突然柔和下來,似乎這樣的稱唿正式把兩人的關係改變了,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原來南溪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不能再用疼愛妹妹的方式來對待她了。


    沒有等到殷北望迴應她一聲“老婆”,南溪心裏是有些失望的,但也隻是一瞬間,下一秒她又元氣滿滿的想著,沒關係,慢慢來,節奏由她來把握就可以了。


    今天,看似一切到了臨界點,又似乎是絕處逢生。


    第二天,兩人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餐直接奔去影樓拿婚紗照,之後就去了新房。


    南溪和殷北望兩人合力把照片抬進了新房,放倒在地上,然後將琥珀水晶框大照片一個一個掛在牆上。


    因為整個房子還沒有任何裝飾,如今牆麵上隻掛了他們的結婚照,怎麽看都有些突兀。


    南溪在客廳以及過道裏來迴踱步,想想以後該怎麽設計這個牆麵。


    、


    不知何時殷北望出現在她身後,並且把手搭在她肩上,指著過道裏的一麵牆壁說:“這裏可以做一麵照片牆,你我的照片,還有以後孩子的照片都可以掛在上麵,客廳的話掛一些風景油畫就好,簡潔大方又好看。”


    南溪光是想想那個畫麵就覺得十分幸福,她轉到殷北望麵前,摟住他精瘦的腰部說:“我一直在猶豫把照片牆設計到哪個地方,客廳還是過道,不過經你剛才這麽一說,好像你已經想好怎麽設計了。”


    殷北望摟著南溪的小蠻腰,神情頗有些得意:“這房子裝修好後,我就已經知道該怎麽裝扮它了。”


    南溪誇張地“喔”了一聲:“那我估計是最省心的新娘了吧,你看啊,婚禮,設計房間都不需要我來操心。”


    殷北望笑,不太苟同地搖搖頭:“不,不,不,家具方麵還是需要經過你同意的,我可不敢做主,那些個髒活累活全留給你老公我一個人做就ok了,你隻需要貌美如花。”


    不得了了,殷醫生現在特會說話哄她,怎麽辦?她發現自己完全抵抗不住這種攻勢啊。


    南溪霎時間笑靨如花,她呀,竟如此容易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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