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豐聞言,麵上火燒火燎,有種被人看扁了口袋裏沒錢的感覺。他眯起眼,細細打量著張簡,總覺得她的眼睛有些熟悉,可又那眼神又很陌生。


    “簡兄,何出此話?”


    張簡笑笑,兩手一攤,表情瞬間變得無辜。


    “周兄,絕非如你所想,我隻是好奇周兄為什麽不去取一件?在下瞧著周兄的臉,似乎是過敏了?”


    周豐反射性的伸手摸臉,“是的,前些天不知是不是吃錯了東西,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張簡點點頭。


    周豐站著不是滋味,想下去又擔心拿不到第一名,白花了銀子。


    他家境不好,雖然謀了一份書塾教書的差事,但這點錢也僅夠他在【清山書院】的支出。


    平常大夥經常聚會,他都尋了理由不參加,他就怕有朝一日還得迴請別人。今天也是一份好奇心驅使。


    這時,已有人取了外袍迴來,他們一個個都驚訝的看著周豐,“周兄,你怎麽不下去挑一件?”


    周豐一臉窘迫,笑笑就下樓,“我這就去!”


    張簡也起身,“正好!我也去挑一件。”


    這時,大部分都上去了,一樓又隻剩下他們二人和李掌櫃。


    “周公子,你喜歡哪個顏色的布料?”張簡拿著一件純黑色的外袍,抬眼看向周豐。


    “簡公子先黑色?”


    周豐很是意外,書生都偏愛白色,尤其是作畫,更是白底尤勝。


    “大家都一樣,那就沒意思了。再說了,我沒無心得第一名,不過就是想湊個熱鬧罷了。”


    張簡笑笑,四下看了看,徑自取了一件白色長袍遞給周豐,“周兄,你長相俊雅,一身儒雅氣,適合白色。這種綢布絲滑,手感極好。不如,周兄就選這一件吧。”


    周豐瞄了一眼張簡手中的白袍,眼睛亮了一下。


    綢布他可從未穿過。


    他心裏很喜歡,但自知囊中羞澀,又怕被張簡笑話,便擺擺手,“多謝簡兄幫忙挑選,我還是更喜歡灰色的。”


    他生怕張簡又說些什麽,連忙取了最近的灰色長袍。


    張簡隻好把手上的白袍重新掛了迴去,有些可惜的道:“在下還是覺得周兄更適合白色。”


    靠與姑娘家曖昧而取得別人援用,這不是小白臉嗎?


    周豐笑道:“簡兄,我們上去吧。”


    “好的,我們先付了袍子的錢,等一下如果得了第一名,掌櫃的自然會退還銀兩。”


    張簡說著,已取出錢袋,倒出一個銀元寶。


    “掌櫃的,兩件一起算。”


    周豐連忙上前,“簡兄不必客氣,我自己支付就行。”


    李掌櫃為難的看著他倆。


    “在下與周兄相識是緣,一件袍子而已,周兄不必放在心上。周兄,大可當是我贈予你的見麵禮。”


    “啊?”周豐怔怔的看著她。


    張簡把銀元寶推到李掌櫃麵前,“結算吧。”


    “好哩。”李掌櫃麻利的找了餘銀,出了櫃台領他們上樓,“兩位公子,請!”


    周豐拉住張簡,“簡兄,這個?真的不行!我有銀子,我可以自己付。”


    他強調自己有銀子的樣子,讓張簡有點想笑。


    這得有多自卑啊,生怕別人懷疑他沒有銀子。


    這得有多虛榮啊,明明一窮二白,還在一直強調。


    張簡也不與他客氣,輕輕點頭,“在下失禮了。既然如此,便當是在下先幫周兄墊了袍子錢。等一下周兄得了第一名,掌櫃把銀兩退給我便是。在下相信周兄的才華,待會定能得勝。”


    呃?京城的公子哥都這麽小氣?


    周豐一聽張簡順著台階下了,有些後悔。


    他隻是客套一番,並沒料想到張簡這樣就同意了。  張簡見他此刻的表情,暗笑不已,接著又道:“周兄可真是好眼光啊,這套灰色外袍是這鋪裏質感最好的。想不到周兄,如此識貨。雲帛大部分為白色,這極少的灰色,倒是讓周兄給相中了。方才在下


    拿白綢袍給周兄,真是失禮了。”


    什麽雲帛?


    周豐的手一抖,手中的袍子差點抖落在地上。


    他有聽說雲帛,那是大楚國最貴的布料。他可真沒想到這小鎮上的布莊,還能有雲帛。


    走在前麵領路的李掌櫃扭頭看向張簡,見她眨眨眼,立刻會意。他樂嗬嗬的附合,“是啊!周公子真是好眼力。”


    “我?”周豐哭喪著臉,有苦難言。


    他好想把手中如燙手芋頭的袍子給放迴去。


    “掌櫃的,我?”


    “各位,各位!”張簡幾步上了二樓,笑言晏晏,“周兄今天是誌在必得啊,不僅選了上好的雲帛,還是在場獨一無二的顏色。”


    大夥齊齊朝樓梯口看去,滿目皆是不信。


    周豐那個窮鬼怎麽可能買得起雲帛?


    他這是想著一定得第一,然後白得一件雲帛外袍吧?


    哼!太自大了!


    周豐什麽都還沒說,這會兒已被眾人敵視孤立了。他悻悻的上了二樓,笑得很是牽強。


    “簡兄言重了!今日是李掌櫃的大好日子,咱們大夥盡興就好,意不在奪取名次。”


    張簡忙附合,“對對對!重在參與,重在盡興,名次什麽的,我們這些讀聖賢書的人,最是不屑一顧的。”


    讀賢書就是為了科舉場上爭名次,可沒有張簡說的那般視功名利祿如糞土。


    隻是這會兒,大家都臉麵,裝清高,誰也沒反駁張簡,反而一一附合。


    張簡瞧著這些酸文人,真是一言難盡。


    瞧著這些人,當中沒一個能與簫木可比。


    簫木雖然行差踏差過,但是遇上她,並未錯入岐途。張簡認為,如果簫木願意,將來一定能功成名就。


    孝順又聰明的人,不會差。


    “各位,人已到齊,我們就開始吧。”李掌櫃示意大家靜下來,“三位三位一起來,不知哪三位公子先上?”


    第一批上場,有些不利。


    因為後麵的人,可以得到啟發。


    一時,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無人站出來。


    李掌櫃有點懵,但他很快就迴過神來,笑著看向張簡,“這位京城來的簡公子,不知……”


    “我來!”張簡站出來,看向簫木,“簫木,我們也許久沒有一起作畫了,不如今日比試比試?”


    “還請簡兄賜教。”簫木點頭,“我先下去取一件袍子,請簡兄稍候。”


    大夥一聽簫木也參加,一時麵麵相覷。


    簫木不是這裏的小二嗎?他參加,那會不會徇私?  “掌櫃的,聽簫木說,你也喜歡作畫。不如,第一批的三人,就咱們三人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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