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書微微擰眉,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她卻是感覺到了陳錦畫的敵意。


    隻是她不明白,這敵意從何而來。


    眨眼間,陳錦畫已經恢複了笑意盈盈的模樣,隻是那眼底深藏著如蛇一般的森冷,潛伏著,好似隨時都要給人與致命一擊。


    “既然是撿來的,那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把這玉佩送我?”


    沈鈺之的東西,她不希望落入任何女人的手裏。


    陳錦書微僵,有些撐不下去了,如果沈鈺之知道這玉佩被她送人了,十有八九會用眼神殺死她。


    她用遺憾的聲音道:“難得妹妹喜歡,我也願意割愛,可這玉佩說不定哪個丫鬟不小心落下的,我實在沒權利贈予妹妹。”


    丫鬟?


    陳錦畫眼神越發冷了,她這個姐姐還真是天真,這慌撒得一點兒技術都沒有,試問哪個丫鬟能有如此成色的玉佩?


    若是真的有,她們就不會成為將軍府的丫鬟了!


    “姐姐這意思是,無論如何都不肯送我了?”


    陳錦書再次擰起了眉頭,她從陳錦畫的話裏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好似在說:你確定要與我為敵?


    這不對吧,難不成她已經看出來這玉佩是沈鈺之的?


    她四兩撥千斤道:“我確實做不了這個主,妹妹若是喜歡玉,我還有別的。”


    陳錦畫已經清晰地讀懂了她的拒絕,眸色越發的沉了。


    很好,陳錦書,她記住了!


    “不勞煩姐姐了,我隻是隨口一說。”陳錦畫的語氣越發的柔和了,可是聽著的人卻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過來,其實還有一事要告訴三姐。”


    突然轉變的話題,讓陳錦書下意識地鬆開抱著胳膊的手,她腦海裏飛快地閃過了各式各樣的揣測,暗暗想著會不會是沈鈺之被發現了。


    可轉念一想,若沈鈺之真的發現了,那這會兒出現在她院子的人,可就不隻有陳錦畫了。


    “什麽事?”


    “姐姐可知南疆公主近日將抵達京城?”


    南疆公主?


    陳錦書搖頭,她還真的不知道這迴事。


    “公主此番過來,是為了和親的。”頓了頓,陳錦畫笑眯眯地瞅著她道:“傳聞,娶她的人會是三皇子殿下。”


    也可以說,這並不是傳聞,而是上輩子所發生的事情。


    三皇子不是才給陳錦書獻過殷勤麽,她就要讓陳錦書知道,她沒有任何相爭的資格!


    南疆公主善妒,等她知道了陳錦書那點兒陳年舊事,就足夠讓她吃好一陣子的苦頭了。


    然而,陳錦書卻一點兒都沒有被這消息給驚到,她的神色仍舊是淡淡的,不為所動:“那真是恭喜三皇子,妹妹的道賀是不是找錯人了?”


    她並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隻是為三皇子沈延瑾和南疆公主感覺到可悲,出生在皇家又如何,到頭來還是連婚姻大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陳錦畫會知道這個消息也不奇怪,將軍爹剛在南疆打了個大勝仗,而她又是長久生活在邊疆,有所了解是再正常不過了。


    她這個平靜的反應並不像是裝出來的,反倒像是根本不在意。


    陳錦畫柳眉皺起,她原以為陳錦書怎麽都會受到一些影響,沒想到她的定力倒好……或者是,她的心裏壓根就沒有三皇子?


    想起了那被陳錦書塞迴了床上的玉佩,陳錦畫的俏臉往下沉,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陳錦書早就看上了沈鈺之!


    “我沒有找錯人,隻是想順便提醒自己,不要肖想不該肖想的事情,不要以為一個清平縣主的身份,就足夠讓你為所欲為了。


    頓了頓,嫌語氣不夠重的陳錦畫又一次開口道:“別忘了,你的身份地位封號,是爹爹拿日後的軍功提前給你換來的,你該好好珍惜才是。”


    這一句接一句的,已經快要將她臉上的溫婉麵具掀下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要還是感覺不到陳錦畫的敵意,陳錦書就是個傻子了。


    “我自然不敢忘,爹爹待我的好,我銘記在心。”她笑眯眯道:“說來,雖然是自家姐妹,可這禮數麽……”


    她恰到好處的停頓下來,言外之意非常明顯:她是有封號的縣主,陳錦畫合該向她行禮問安才是。


    何止是陳錦畫,就連她娘親柳依依,都奈她不得了。


    便宜老爹真是在不知不覺又給她解決了一個問題。


    陳錦畫笑意徹底地收斂,在發現了陳錦書肖想沈鈺之後,別說是問候行禮了,她連平日的溫柔賢淑都快要扮演不下去了。


    “娘親那還有事,我先走了。”冷冷地扔下了話,陳錦畫起身離開。


    快要到門口的時候,她的腳步微微一頓,下意識地迴頭望向了陳錦書。


    而此刻的陳錦書正低垂著頭,眼神望著她放置在手掌心的玉佩,那玲瓏剔透的玉色令她眼神再次大變,雙手更是握緊,大步往外走去。


    她決定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不能再等上一世的事情發生了,陳錦書的命運她本就不知道,必須提前將她解決了!


    南疆公主的到來,正是一個機會,必要的時候,陳錦棋那空有美貌的傻姑娘也是足以利用的,好像徐太傅家的小姐,也是對陳錦書積怨了不少……


    這些女人都看似分散,沒多大的用處,可用得好了,看陳錦書怎麽招架!


    哼,敢搶她的東西,那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小姐,四小姐走得很急,看那樣子好像怪怪的,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我總覺得這四小姐是那種一肚子壞水的女人。”


    “那個叫墨白的也是,她沒有對小姐使壞吧?”


    ……


    幾乎是在陳錦畫離開的第一時間,早已擔心得不行的丫鬟們紛紛衝了進去,將陳錦書團團圍住,一個接一個問題拋出,讓陳錦書都不知道該迴答哪一個才好。


    她板著臉道:“你們這樣會影響我休息的,沒事也要變成有事了,還不快去把房裏收拾幹淨。”


    見她確實神色狀態都很正常,半點兒不像是被威脅過的樣子,丫鬟們也放下心,手腳麻利地開始幹活了。


    陳錦書趁機下了床,快步走到了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到沈鈺之的身影。


    不過,她沒等來沈鈺之,隻有一個雪白的小小身影從天而降,準確無誤地落入她的懷中。


    “阿書,你這望眼欲穿的,是在等著誰?”


    “滾,不會用成語就不要給我亂用。”陳錦書瞪著秦氿,作勢要抓起它的尾巴做懲罰狀。


    “別扭的女人一點兒都不可愛。”秦氿甩著尾巴,順利地從她的魔爪處逃脫:“還有啊,你等著的人已經走了,不過很遺憾,他好像沒帶什麽話給你。”


    “……他就算是有話要帶給我,也不會告訴你這個狐狸。”陳錦書嘴角微抽,一臉的嫌棄。


    得知沈鈺之真的走了,她頓覺鬆了口氣,可是又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她還沒有來得及正麵迴答他呢,怎麽這就走了……


    呸呸呸!


    被自己腦海裏的想法給驚到了,陳錦書用力地搖了搖頭,企圖將大腦的念頭甩掉,她認真地點著頭,說服著自己道:她隻是想把玉佩還給沈鈺之,所以才不希望他那麽快離開!


    物歸原主,就是這樣!


    和她方才的嫌棄一樣,秦氿對她的自我催眠也是相當的無語。


    這一人一狐又開始小鬧起來,而那先前從她這兒離開的陳錦畫,已經迅速地換了裝扮,悄聲無息地從將軍府後門離開。


    馬車一路往前行駛著,可終點卻實在出乎意料。


    那是——大皇子府。


    “這是小公子,我們殿下不見客。”


    “替我轉告你們殿下,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陳錦畫示意小廝遞上厚厚的賞銀,小廝依著她的吩咐,遞上了賞銀,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長得像是山一樣輪廓的生薑,一同遞過去。


    “這薑是交給你們殿下的。”


    薑山,江山。


    雖隻是投機取巧的諧音,可她知道,以沈延君的性子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


    看門的小侍衛一臉狐疑地望著他們,最後還是屈服在了金錢的重量下,他勉強點了點頭:“我隻是答應替你通報一聲,殿下見不見你,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小廝不亢不卑地答道:“您放心,殿下若是不肯見我們公子,我們自會離開。”


    而事實上,他們並沒有等太久,管家已經親自上前,將他們迎接入府。


    “不知是貴客到來,有失遠迎,殿下已經在書房等著了,不知小公子怎麽稱唿?”


    管家笑得熱絡,陳錦畫反應淡淡道:“耳東陳。”


    “原來是陳小公子。”管家聽著陳錦畫的聲音,眼神飛快地閃過了一絲打量,最後化成了一抹了然。


    竟然是個女娃娃。


    將他們指引至書房門口,管家借口要報道,實際上卻是要將此消息報告給沈延君。


    一聽是個女的,沈延君擰眉:“不見。”


    這莫不是哪家千金為了吸引他,而特意設置的小把戲。


    “這位小姐姓陳,看她衣著打扮不凡,似乎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姐。”


    沈延君沉吟著道:“陳……”


    這邊在思考,陳錦畫眼瞧著時間的過去,也有些心焦了,她用力地敲了敲門,引起裏頭的人注意後,才開始自報家門:“陳錦畫,求見大皇子殿下。”


    陳錦畫。


    陳錦書……沈延君眼神微變:“把人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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