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不要光顧著給我添菜,自己也要吃。”玉瑤起身後,手藏在袖子裏,假裝給師尊夾菜的時候,肉眼不可見的粉末灑在了師尊的身上。


    那是冰淩粉,有平和心境和去熱降燥的功效。


    果然,麵前的師尊原本有些潮紅的臉頰也恢複了原樣,雙眸不再是含情脈脈,恢複了原本冷清的鳳眸。


    見對方正常了,玉瑤為其夾了兩箸,便端起碗假裝要吃地麵的食物,然後順勢坐了下來。


    她吐出了口氣,又吃了起來,可是越吃越不對勁,身體像是被放在蒸籠裏炙烤,熱,極致的熱包圍了她。


    這是為什麽,玉瑤不動聲色地使勁嗅了嗅飯菜,聞到了百裏香的味道,瞬間感覺不好。


    她連忙抬頭看著對麵用膳的師尊,他的額頭已經有密密麻麻的汗水,似乎有所察覺,抬頭看著她,一雙眼睛霧蒙蒙的。


    雙眼猶如雨前的青湖,含霧帶雨,尤其是雙頰又微微泛紅,更增添了幾分風情誘惑,更是讓人無法把持住這幅美不勝收的美景。


    天殺的!這該死的幻陣!


    玉瑤連忙從玉鐲裏拿出一件鬥笠,手輕輕一揮,鬥笠便遮住了師尊的麵容,也暫時隔絕了心裏莫名的衝動,“師尊,可否與徒兒一較高下。”


    “你為何要給為師帶一個藩籬,這樣我都看不見你了。”


    此刻玉瑤無比慶幸師尊說話與平時相差無幾,不熟悉的人根本不能察覺他話語中的不同,連忙迴答:“師尊,你的棋藝比弟子高出太多,這樣吧,你聽聲辯位,下盲棋如何?”


    “好。”


    她見對方果然被自己繞進去了,才鬆了一口氣,就見師尊揮手拿出了棋盤,旁邊就是黑白子。


    兩人便這樣你來我往地開始下棋,氣氛倒正常了許多,卻讓外麵的人疑惑不解。


    鳳家族瞪大眼睛,“這關是什麽?怎麽看不出來呢?”他問手肘碰了碰旁邊端坐的雲家家族。


    雲家族搖頭,臉上也是同樣的不解。


    兩個時辰過去,場上一片安靜,隻能聽到落子的聲音,不急不慢,幻陣中兩人相當悠閑,尤其是玉瑤氣定神閑的表情,沒有一絲正在闖關的緊張。


    “這是為何?”弑神派的長老大聲問靈宗主,眼神中帶著兩分懷疑。


    靈宗主帶著笑意,搖頭道:“雖說這幻陣是根據人性的七大罪惡衍生,但實際上最終反應的還是闖關者的心緒和欲望。可能這小妮子內心深處最渴望的便是與風兒一起下棋吧。”


    一席話說的眾人似懂非懂,隻好忍住躁動繼續觀看下去,辛虧陣法裏麵的時間跟外界的時間不同步,不然他們可能這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即便如此,也還是有些人開始交頭接耳,大多猜測這一關究竟考核的是什麽。


    再說淩安風這邊,從一位弟子知道這場幻陣被人動了手腳後,便一直心緒不寧,又聽到靈宗主如是說道,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也流露出幾分擔心。


    不管外麵的眾人如何想,玉瑤一直抵製著內心的煎熬,從半個時辰前,她便能感受到身體的變化,看到對麵被鬥笠罩著的師尊,她忍住了衝上去抱住對方的衝動。


    滴噠!


    汗水從額角留了下來,她的心緒一邊要跟師尊下棋,一邊要抵抗心底的衝動,忍得十分辛苦。


    汗水接二連三地低落,一顆顆掉在棋盤上,玉瑤默念清心咒,隻有微弱的效果。


    “玉瑤,你怎麽了?很熱嗎?”一隻白皙的手掌伸在她麵前,握著一方潔白的巾帕,看樣子想要給她擦汗。


    “不。。。師尊不用的。。。。”臉上清涼的觸感打斷了玉瑤的話,更是讓她的思緒為之一停,隨即她做了一個自己根本沒有預料的動作。


    眼前是她握住師尊的手腕,那溫潤如玉的觸感讓她差點要尖叫,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從迷蒙中清醒過來,笑道:“不用勞煩師尊,徒兒自己可以。”說著就抽過巾帕,鬆開他的手腕,將額頭的汗水連忙擦幹淨。


    玉瑤閉了閉眼睛,不想再遭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慢慢平複自己的心情,將麵前的師尊看作一個石頭。


    過程十分艱難,但漸漸的起了成效,身體漸漸少了那些令自己飽受折磨的感覺,連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漸漸地清明起來。


    一個時辰後,玉瑤麵前的師尊漸漸消失,最後徹底消失,沒有蹤跡。


    “恭喜你,過了第二關,請繼續下移關。”


    場景變換之前,玉瑤聽到嘈雜的聲音從看台上傳來,大致是,問這關是什麽關。


    聽到這個問題,原本已經放鬆的玉瑤又猛的一驚,她感覺不到自己唿吸,隻是等待這最後一擊,不敢去看前方師尊的表情。


    “因為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出現的幻陣不一樣,因此不能歸納為哪一種關卡。”一句話說渴等於白說,其他人想反駁,但礙於靈宗的威嚴,隻能將話咽進肚子裏。


    玉瑤聽了這話,才悄悄鬆了一口氣,卻仍是低頭,絲毫不敢抬頭看著坐在高處的師尊。


    後麵的關卡對玉瑤而言,十分簡單,不出半個鍾頭就連續破了剩下的關卡,這讓其他人也收起心裏的小覷之心,隱隱將其作為可以競爭的對手。


    白衣青年站在玉瑤麵前,微笑道:“恭喜上官師妹成為淩師叔的弟子。”說完就留下玉瑤迴到了人群。


    接著,拜師大典進行的十分順暢,並沒有她想象中,有人阻攔,這讓她心徹底地落迴了肚子裏麵。


    “我,淩安風今日收上官玉瑤為徒,必定護其一生,絕不負她,有違此誓,人神共棄!”淩安風慢步走下高台,目光極其專注地看著前方的玉瑤,如星辰般的眼眸裏流轉著千年不變的情愫,卻無一人能夠勘破那背後的沉重。


    眾人聽了這話,心裏頓時起了一陣詭異之感,這是在收徒,還是在娶妻,又因他目光極其虔誠,倒也跳不出錯處。


    玉瑤耳邊響起的師尊的誓言,眼睛裏映著師尊如神似仙的模樣,心狠狠跳動了一下,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有些迷茫。


    一陣清風吹過,吹散了她的迷茫,眼睛瞬間清醒,舉手發誓說:“我,上官玉瑤必定尊師重道,絕不違逆師尊,有違此誓,天神公憤!”


    兩人腳底生出了金色的花紋,漸漸覆蓋全身,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中消失不見。


    這一幕引起了看台上眾人的軒然大波,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這世間不是沒有立誓拜師的,但第一次見做師尊的人還立下誓言要維護徒兒的,少之又少,至少他們作為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是從未見過。


    更讓他們不可置信的是,這誓言是最為嚴厲的金色誓言,除了遵從,別無他法。


    更讓人仍不住心驚的是,淩安風剛剛發的誓言是,保護其一生,那就意味著兩人必定要一生在一起生活,不然這金色誓言必定會降下懲罰。


    青雲大陸有三種誓言,白金黑三種,白色是一般的誓言,兩人可以通過達成共識來接觸誓言,而金色的誓言卻具有不可逆的性質,除了遵守之外,別無他法。黑色是一種極其惡毒的誓言,以生命作為賭注,以靈魂作為引子,除了生死之敵,無人會發這令人聞風喪膽的誓言。


    拜師大典便在兩人荒誕的誓言中結束,而命運的齒輪也才剛剛開始轉動,無人知曉這位剛到青雲大陸的少女會為這片大陸帶來多少傳說和風波。


    如風院


    如風院是淩安風的個人修行之所,就連靈宗宗主都鮮少進入過這個院子,此時玉瑤正大大咧咧地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隨著秋千的上下起伏,她能夠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裏是靈宗弟子休息打坐的懸崖峭壁,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十分嚴峻的表情。


    “師尊,為何靈宗弟子如此不苟言笑,實在過於嚴肅了。”玉瑤感受這耳旁吹過的清風,半眯半寐之間問道。


    淩安風聞言,緩緩說道:“因為下個月便是靈宗的考核月,不合格者會淘汰下山,再不準進入靈宗。”


    玉瑤連忙跳下秋千,立在師尊麵前,問:“什麽考核月?考核的內容是什麽?師尊為何不告知徒兒?”


    要知道她才上山,就麵臨這個考核日,危機感頓時從心底升起。


    “考核的內容不足而是,但考核時間為期一個月,弟子們會經過諸多磨難才能經過考核。考核的內容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在十日之內逃脫聖獸的追捕。第二階段是三千弟子隻留兩千,其餘全部淘汰。第三階段則是讓學生戰鬥比自己高出兩大階的鏡像。”


    聽了這考核,玉瑤轉了轉眼珠,小聲問:“我剛剛進入山門,這考核大概是過不了了。”


    她雖然很有自信,但自己與宗門其他人的距離卻還是很遠,更別說比起那些往年過了考核的人。


    “沒關係,過不了就下山去吧。”淩安風語氣十分淡然,就像是說今天天氣很好,適合散步一般。


    玉瑤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卻也拿眼前的人沒辦法,隻能撇撇嘴沉默下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玉瑤自有打算,卻不準備告訴師尊,轉身走出了院子。


    晚膳時間,淩安風坐在桌前等了半柱香也沒見玉瑤進來,眉頭漸漸合攏,手指輕敲桌麵,卻還是無法排解心裏的煩悶。


    他剛要起身,就見自己的好徒兒滿麵春風地踏進來,一改下午的頹喪。


    “師尊,你是在等我嗎?真是太感謝我的師尊,一起吃吧。”說著就走到一旁流水出淨手,擦幹手指便走到桌邊大快朵頤起來。


    淩安風抿了抿嘴角,並未詢問她剛剛去了哪裏,慢條斯理地開始用膳起來。


    “師尊,我吃完了,待會要去後山修煉了,加下來的十幾日也是如此,你不用擔心我。”玉瑤連珠放炮似的說完這兩句話便一溜煙的跑出院子,再不見任何人影。


    淩安風看桌上風卷殘雲後的慘景,也沒有用膳的心情,揮袖便撤了桌食,眼睛看著玉瑤剛剛做的位置,腦海還能浮現她剛剛各種古靈精怪的模樣。


    “小沒良心的。”他低語呢喃,也不知是說給誰聽,除了風,誰也聽不見。


    接下來的日子,玉瑤再沒休息,而是跟著宗派弟子一起在後山修煉,時而進入試煉之地與聖獸怪獸爭奪食物,出來除了一雙越發明亮的眼睛,身上沒有一處完好,鮮血更是布滿了全身,周圍路過的人無一不是膽戰心驚。


    於是,玉瑤這十幾天不要命的打法讓那些對她頗有微詞的弟子都閉上了嘴,有一些還會給與她微末的幫助。


    漸漸的,宗門開始傳出了一些謠言,說是淩安風是一個極其殘酷的人,對才剛剛進入宗門的玉瑤毫不留情,更是對她的傷不管不顧。


    這謠言也是由於一段小插曲,玉瑤修煉的第七日,當她滿身是血地爬出試煉之地時,整個人隻有一口氣還在。


    一位好心的弟子想要將其送到淩安風的住處,卻被她搖頭拒絕了,當弟子問起為什麽不去療傷時,玉瑤隻是搖頭不語,實際上她連搖頭這個動作都無法輕鬆完成。


    疼痛酸軟是她所有的感覺,不想去任何地方,隻想要躺在地上休息,就這樣躺著。


    這一幕卻被其他人誤解為,麵若謫仙的淩師叔對待自己的弟子卻這般嚴苛,也打消了大部分想要拜其為師的女弟子的念頭。


    而玉瑤每日出來隻休息一個時辰,然後便忍著疼痛進入試煉之地,根本不知道她為師尊博得了這樣一個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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