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師尊問的話,距離太近,像是在她耳邊呢喃一般,“想什麽呢?瑤兒。”


    玉瑤聽了這話,立刻抬頭,結結巴巴地問道:“師···尊,你···你叫我什麽?”她懷疑自己耳朵出現幻聽了。


    於是,她就聽到師尊歎了一聲,那聲歎息讓她汗毛倒立,真怕對方是被什麽鬼怪附體。


    她又聽見師尊問道:“難道玉瑤不準為師叫你瑤兒嗎?”


    玉瑤已經無語凝噎,隻看著師尊精致的下巴,搖頭小聲地迴答:“沒有。”她哪有膽子讓師尊不準做什麽。隻是這稱唿未免過於親昵,倒不像是師徒之間的,反而有點像道侶之間的昵稱。


    她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抬頭看去,師尊的臉上沒有任何神色,隻有嘴角噙著淡淡的笑,顯然心情不錯。


    快要走到橋中間時,人群越發的擁擠,甚至將她差點擠倒在地上。她感覺握著自己的手掌握緊,下一刻,就見師尊來到她身側,將她護在一旁,眼睛卻看著橋上的人潮。


    雲若從前方傳來的話讓她反應過來,連忙往前走去,“大冰塊,你們快來這裏。”越過幾個人,玉瑤一下就看到伸長脖子的雲若,她正朝著這方揮手,臉上十分興奮激動。


    二人艱難地擠過人群,來到她身邊,就看到她手裏拿著一把鎖,比較精致小巧,用刻刀正在刻畫什麽。


    玉瑤湊近一看,上麵寫著雲若和淩,她正在寫接下來兩個字,不用猜,玉瑤也知道那兩個字是什麽,卻沒了剛剛的心情。


    兩人等著她,玉瑤默不作聲拉遠了跟師尊的距離,眼睛看著湖麵上的蓮花燈盞。


    從遠處看來,蓮花十分美麗明亮,隻有走進了瞧上一眼,有些蓮花燈已經熄滅,也有的沉入湖底,連帶著那些無法與人述說的秘密和情意,一起墜落湖底。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玉瑤猛地迴頭,便看到一張笑吟吟的臉蛋在自己眼前,她沒好氣地後退兩步。


    “看,這是我的許願鎖。”雲若伸出手心,上麵躺著一把精致的小鎖,玉瑤不用看,也知道對方寫的什麽。


    她緊緊抿著雙唇,眼睛瞟了一眼,就沒有再看,誰知對方湊近說道:“玉瑤,你要不要看啊?這橋上的鎖據說很靈的,隻要將寫了名字的鎖掛上去,他們就永遠不會分開。”


    玉瑤隻當雲若在說她自己和師尊,心裏的怒意突然出現,強行壓製著才沒有發作,可是臉上的神情卻是難看得緊。


    兩人的氣氛變得很怪,雲若知道她剛剛看了自己寫的,卻不懂她為何臉色這般差,難道不願意跟自己做朋友嗎?


    這一刻,兩人看似距離很近,卻比世間任何人都遠,無形中,一道屏障出現在二人之間。


    一人以為對方是喜歡師尊,一人則認為對方不願意和自己做朋友,可誰都沒說,兩人誰都比誰高傲,不肯低頭。


    雲若看著手心的鎖,上麵寫的三個名字,淩安風後麵跟著上官玉瑤四個字,這一刻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生平第一次想和一人做朋友,第一次示好,落得這般難堪的地步。


    對方沒有說任何傷人的話,可那神情她卻是在無數人身上看到,不耐,隱忍,不喜,她無比熟悉。


    她很想將手裏的鎖擊碎,拾起所剩無己的驕傲,可在這一刻,她並沒有如往常一樣,斬斷與他人的聯係,而是將手裏鎖掛在了橋上。


    多年後的玉瑤再次來到這座橋上,然而早就物是人非,明白得太晚,看到鎖的時機太遲。


    雲若看向湖麵,背對二人聲音無比沉沉,“我知道了。”說完一個縱身就消失在茫茫天色裏。


    玉瑤連忙上前,想要抓住對方,卻是徒勞而已,雲若早就消失在夜裏,不知兩人再見麵又是什麽時候。


    她也沒了心情觀賞,微微垂著頭往迴走,等她走下橋,向後看去,空無一人。


    師尊去哪裏了?難道追雲若去了?還是也離開了自己。


    一眼看過去,隻是一張張陌生的臉,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悅,師尊真的消失了,沒有打招唿,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玉瑤等了一會,蹲下抱住自己的肩膀,頭埋在膝蓋裏麵,她隻是有些難過,一點點而已。


    她想起當初離家,隻有她一人上路,也是這般看著旁人的歡喜,絲毫不能理解他們的悲喜,聚散本就是一件常事。


    “玉瑤,你在幹嘛?”一道聲音自她頭頂落入心間,讓她猛地一震,連忙抬起頭,眼前卻是一片模糊。


    淩安風一驚,他很少看玉瑤哭泣,更不用說這種默不作聲地流淚,讓他心不由得一抽,語氣放輕了,“你怎麽了?”


    玉瑤才驚覺自己流淚了,連忙用手背擦掉,想要起身,但蹲久了,兩隻腳麻了,一不注意就往地上倒去。


    她閉上眼睛,預感中的疼痛並沒有來,反而落入了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


    睜開眼睛,是師尊!


    連忙想要站直身子,然而腳一時半會恢複不了,隻能抓住他一個手臂,堪堪直起身子。


    過了一會,她感覺自己已經可以站直,便鬆開了手。


    她暗道今日真是丟臉丟道姥姥家了,先是被對方看到自己哭,又是看到自己那副囧樣,若不是她臉皮厚,可能直接就飛身離開。


    她想要打破沉默:“師尊,你剛剛作什麽去了?”


    淩安風笑了笑,並未迴答,反而說道:“迴去吧,你明日還要趕路。”


    二人停止了這個話題,一路沉默地迴道客棧,玉瑤看到隔壁房間,愣在原地,最後不言一發地走進房間。


    她躺在床上,想到那道決絕的背影,唿吸一滯,隨後苦笑著閉上眼睛,聚散總有時。那師尊呢,他去做什麽了,看到了雲若些的鎖了嗎,他是怎樣想的。


    最後直接睡著了,一覺到天亮。


    她起身,走到桌邊,就看到上麵放著一張紙條,寫著:玉瑤,師尊有事,三月內請照顧好自己,那丹藥是九轉生機丹,瀕臨死亡方可使用。旁邊還放著幾張十萬裏符籙和一瓶丹藥。


    她也沒有看,袖子一掃,東西便進入了玉鐲裏麵,她想到師尊冷清的臉,心裏的不舍被死死壓下去。


    等玉瑤來到比試大坑旁,葉老和蘇郢四人已經到了,一行人坐著飛行靈器就朝著雲族而去,心潮澎湃。


    玉瑤覺得蘇郢幾人的神色沒有半點喜悅,有點詫異,卻沒有上前詢問,隻一個人站在另一邊望著瘋狂倒退的白雲。


    看了一會,實在無聊,玉瑤也沒有在外人麵前修煉的習慣,便走到葉老身邊,詢問接下來該怎麽做。


    出乎她的意料,對方態度很好,全程有問必答,沒有上位者的傲氣和冷漠。


    等她了解完整個青雲榜,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


    原來青雲榜是一位大能設置的,目的便是選拔出那些天才,通過層層選拔,最後抉擇出一人。


    當然青雲榜的競爭十分激烈,十幾萬人奪一個名額,那應當是何種實力和智慧才能到達那一步,成為一個時代的頂尖人物。


    青雲榜還用另一種目的,鍛煉這些匯聚在一起的天才,招收那些實力強橫的人,壯大世家大族。


    兩人一路交談,倒也相處融洽,拉近了彼此距離,比之前更加嫻熟。


    說到後麵,葉老收起臉上的笑,嚴肅地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現在實力還低微,不宜結仇,能忍便忍,忍無可忍就揍迴去。雖然那些世家大族醃臢手段不少,但在青雲榜上這事還需要忌憚幾分,你自己也莫要輕信旁人。”


    玉瑤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何說出這番話,但還是點頭,把這幾句話記在心中。


    三個時辰後,飛行靈器就在葉老的控製下緩緩降下,等落到地上,玉瑤被眼前的景色震驚了。


    她們還在半空,俯視著下方,隻見綿延數萬裏全是高聳入雲的山峰,白色的丹頂鶴在一座座山峰之間揮動翅膀,更有不少身著白袍的人禦劍飛行。


    邈邈何所似,一派仙境不外如是。


    不僅是她,蘇郢四人也睜大眼睛,麵上的震驚隻多不少。


    等幾人降下,玉瑤才看到幾人落在一處十分寬闊的廣場上,不少人看了幾眼,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隻是見到玉瑤的容貌,先是一驚,後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有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幾人站在廣場上,隻有玉瑤臉上看不出一絲緊張,甚至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眼裏除了剛開始的驚訝,後便沒再其他神色。


    有幾人走來,領頭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十分俊朗,臉上的笑容無比爽朗,走上前向葉老拱了拱手:“葉老,別來無恙啊,先喝口茶再走吧。”


    這人應該是雲族家主,看身邊那些弟子表情就知道,敬佩中帶著些許懼怕。


    葉老此刻的表情不是玉瑤見過的,臉上笑意雖然很真,但從玉瑤的角度,還是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看來二人的關係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


    他也迴禮笑道:“此次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了,下次一定。”


    雲家主也沒有堅持,讓開身子,後麵出現了十人,三女七男,器宇不凡,臉上神情淡淡,身著白袍,袖口處繡著一朵白雲,那是雲族弟子的標誌。


    為首是一位女子,年齡大約在二十二三,十分貌美,明眸皓齒,柳腰長腿,若不是眼裏十分冷漠,便是一個人間尤物。


    玉瑤眼裏露出幾分驚豔,目光卻落在後麵那位,雲若,她此刻也看向玉瑤,眼裏沒有一絲波動,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玉瑤。


    雲家主像是才發現玉瑤幾人,“這幾位便是此次代表天南區的青子,果然少年出英傑,這女子來曆不俗吧。”


    他說得是玉瑤,畢竟那長相讓人望一眼,就很難忘記,實在過於耀眼。


    葉老在心底吐槽,來曆大的嚇死你,像是賣關子,含笑道:“也沒什麽,隻是一位隱世老怪的弟子罷了。”


    這話說得雲家主微微皺眉,在腦海搜尋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的弟子,隨後笑了笑,“她這個年齡,這番修為也算不錯了,她師尊想必也是一位秒人吧。”


    明褒暗貶,眾人的目光一下就刺在她身上,嘲諷的眼神,還有笑聲隱隱傳來。


    的確,玉瑤這修為相比於雲族那十人,低了不是一星半點,甚至可以說是拙劣之資。在雲族裏,算是墊底的存在,十分拿不出手。


    玉瑤一下就明白了師尊當初為何讓她在天南比試,以她的修為,在其他地區必定會經過一場場苦戰,更重要的是會暴露她的實力。


    玉瑤本不想理會,奈何對方連帶著貶損了師尊,咧嘴笑了笑,歪著頭:“可師尊老人家覺得我很是愚笨呢,修煉九年,才這個境界,說出去丟他老人家的臉呢。”


    一語落下,滿堂皆驚,紛紛倒抽一口氣,隻修煉了九年,這是何等的天賦!


    若是被人知道她是幾個月到達這個境界,可能那更是會掀起軒然大波。


    即便這樣,眾人也驚呆在原地,這讓他們如何相信,想要在對方臉上找到一絲撒謊的痕跡,卻隻看到鎮定自若,沒有絲毫迴避地看著前方的雲家主。


    葉老抿嘴笑了笑,然後故作嚴肅地說道:“你這資質得確太差,以後要多多向雲傾偲學習!她可是雲家不二天才,十八歲就到了水靈境,那才是天才。”


    玉瑤還在疑惑誰是雲傾偲,便看到對麵隊首的女子淡淡地望向她,才明白她就是,不知跟雲若是什麽關係。


    雲家主被噎得厲害,此刻也不再多說,想要掀過這一篇,轉頭看向自家弟子,沉聲囑咐:“這一年,你們就跟葉老好好鍛煉,雲家就靠你們了。”


    除了雲若,剩下九人高聲喊道:“謹遵家主之命!”聲音響徹雲霄,驚飛了那些棲息在林間的白鶴。


    刹那間,數百隻白鶴展翅高飛,十分壯觀,讓眾人的心神更加澎湃,恨不得立馬大戰三百迴合。


    雲家主訓話完畢,葉老就帶著十五人轉身離開,在雲家弟子目光中揮揮手,而後坐飛行靈器離開,背影十分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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