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小販看兩人在他攤子前磨蹭半天,翻了一個白眼,不客氣地揮手說:“兩位客人不買東西就走開,兩口子要卿卿我我迴家去,別打擾我做生意。”


    玉瑤聽他說完,猛然漲紅了臉,連忙搖頭,想否認,卻被師尊拉著手腕走開了。


    小販等兩人走來,連忙招攬客人,突然看到攤子前放著一錠白銀,原本的地方是一根簪子。他趕緊收起銀子,繼續招攬客人,心裏樂開了花。


    玉瑤被師尊拉走,有些不解,疑惑地問道:“那人誤會我們了,為什麽不跟他解釋?”


    淩安風心想誤會才好,這種誤會多來幾次,你也差不多開竅了。他裝作不在意地說:“你去跟人解釋,他會以為你害羞,不好意思,反而不會相信你。以後按師尊說的做,遇到這種事,不要解釋,順其自然。”


    他想了想,重重地說道:“不過與其他男子就必須解釋,還要離得遠遠的。咱們師門的規矩是,不得與外人結成道侶,否則逐出師門。”


    玉瑤總覺得怪怪的,有些懷疑地看著對方,總覺得這個規矩是師尊臨時編的。


    淩安風感受她的目光,轉頭看向他,淡淡地說道:“你不信我?”


    玉瑤心猛地一跳,使勁搖了搖頭,不敢懷疑。玉瑤不禁迴想剛剛心跳為什麽那麽快,腦袋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整個人都不正常。


    ………


    二人來到貧民區,看到那些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貧民,皆是無法言說的壓抑。


    禦池濫膳鐏,泥沉缺草蓀。


    玉瑤壓下心裏的不適,帶著師尊穿過藏汙納垢的窄巷,空氣中彌漫著酸臭和腐爛的味道,令人作嘔。可是二人卻麵不改色,看到有人上來要食物,玉瑤連忙說,等明天就給大家安排。


    許是看到兩人衣著華貴,不敢招惹,又或者是玉瑤的神情真誠令人信服,接下來的路程沒人上前打擾,通暢地來到最裏麵的送子觀音廟。


    廟宇破漏,東邊缺點口,西邊漏點風,連匾牌上布滿了蜘蛛網。玉瑤玉手輕輕一揮,門上的蜘蛛網消失不見。


    兩人悄無聲息地踏入,甚至沒有踩響地上的幹草。


    進入廟宇,裏麵更是破漏,正中央的觀音麵上被人潑了血,血跡風幹後成了暗紅色。有兩行血跡從眼睛上流下來,看著像是觀音的血淚,異常恐怖。手中空空如也,原本托的童子也消失不見。右側是一道窗戶,窗框已經消失,隻剩一個空洞。左邊是倒在地上的幾案,隻有一地香灰,燃過的香和蠟燭散落一地。


    玉瑤看著這些,從痕跡來看,有很久沒有人來拜觀音了。她閉上眼睛,放出神識,在周圍細細感受,原先隻有破爛帷帳飄動的聲音,漸漸的有細微的哭鬧聲,最後哭鬧聲變得震耳欲聾。


    她連忙睜開眼睛,麵色有點蒼白,看著送子觀音下麵的蓮花座,聲音是從裏麵穿來的。玉瑤趕緊圍著蓮花座看了幾圈,才發現其後麵藏了一個黑色的機關按鈕。


    玉瑤不敢擅自按下去,便走迴師尊身邊,湊近他的耳朵,低聲說出自己的猜測。她不經意間瞟到師尊如玉的耳朵慢慢紅了,十分有趣,故意使壞,吹了一口氣,就見他的臉騰的一下漲紅了。


    淩安風感受臉上的溫度,尷尬至極,故作鎮定。他輕咳一聲,趕緊說道:“你想做什麽就去做,為師在這裏。”


    玉瑤聽到這句話,眼睛有點濕潤,一個人做事總是瞻前顧後,有個人護著自己,真好。她放下心裏的感慨,連忙走到觀音後麵,按下機關。


    突然彈出一個石頭做的童子,大概是送子觀音手上的那個。


    玉瑤兩手托起童子,似乎看到對方眼睛動了下,但一想應該不可能,這就是一個死物罷了。她的眼光向童子的手鐲看去,那是血紅的玉鐲,最令玉瑤震驚的是,是一個聖器,應屬於修仙界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玉瑤一手捏著童子脖子,一手去摘鐲子,沒想到輕易地摘下來。


    她甚至來不及震驚,玉瑤趕緊把童子扔在地上,手上赫然一排牙齒印。


    接著,她就驚悚地看到石頭做的童子從地上爬起來,向她走來,雙手張開,似乎想要玉瑤抱。


    玉瑤見石童神情麻木,動作呆滯,就像提線木偶般,實在生不起憐惜之情,連忙後退。


    她一腳踢過去,石童被踢翻在地,童子雙手撐地慢悠悠地站起身,又一次走向玉瑤。


    玉瑤不想與之糾纏,拿出玉鐲裏用過的被單,裏麵棉花上次掏光了。把童子罩進入,然後纏了幾圈,像包袱一樣拎在手上。


    她知道接下來還需等待,就和師尊在外麵大樹上等著,久了沒來,玉瑤打了幾個哈欠,眼角有點點淚花,卻被師尊輕柔地拭去。


    玉瑤呆在原地,驚悚地發現師尊居然變溫柔了,他以前多麽冷漠無情的人,化不開的萬年玄冰。此次迴來後,師尊太溫柔,不太適應,感覺有點粘糊。


    她思考不出什麽緣由,隻道師尊應是很久沒見,所以才這般奇怪。


    半晚,兩人聽見衣袂飄動而來的聲音,隻有一個人,唿吸沉穩有力,是男子。


    玉瑤趕緊打起精神,往下看去,隻見一黑衣男子身影鬼魅,從窗戶跳了進入。她趕緊飛身下去,連忙布陣,陣法剛剛完成,那人極速朝玉瑤奔去。


    他踏入陣法,瞬間被困在陣法裏。玉瑤見他握著一柄劍,用盡力氣砍向陣法,最後頹然地坐在地上,抬頭仇視她。


    玉瑤走進陣法,把手上拎的石童扔在他麵前,下巴抬了抬,示意他打開。


    那男子將信將疑地打開被子,見裏麵是一個石童,喜極而涕,連忙緊緊抱在懷裏,下一刻卻被石童咬住了脖子,鮮血滴落下來。


    男子似感覺不到疼痛,輕柔地拉開對方,眼神寵溺地上下打量,見他手上的血鐲不見了,認命般閉上眼睛,身子微抖。


    下一刻,便見他發狠地將石童摔在地上,頓時石塊和灰塵彌漫,引得他咳嗆出眼淚來。


    玉瑤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男子的動作,連眼皮都沒有抬。


    男子坐在地上良久,將目光從石堆緩緩落到玉瑤身上,麵無表情地說:“是你拿走的血煞鐲,不然它現在應該還能活。你也是靈修吧,不知道你為何能在大衍國使用靈力,但不重要了。我明早就去城主府自首,這麽多年來,我也受夠了這種無止境的折磨。”


    一晚上,男子坐在地上講他的故事,玉瑤和淩安風安靜地聽著,男子沙啞的聲音消散於空中,卻帶來了一個極為隱密的皇室醜聞和淒美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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