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玉瑤準時來到如風閣,東陽未升,天地間隻有某種蟲鳴,如絲竹繞耳,讓人耳朵微癢。


    隻見他站在一片青竹下,背脊挺直,雙手背在身後,寬大的衣袖,晨風輕揚,露出潔白如玉的手腕。竹葉在風中飄搖,更顯得他風姿綽約,麵容青俊,眼眸不含人世的悲歡,無欲無索,遺世獨立。


    “師尊,晨安。”玉瑤行了禮便站在一旁,尊敬地等候他的教導。


    “你上前去舉那最小的那一塊石頭,用腰部力量帶動手和腳。”淩風安低沉地說,嗓子不經意間帶著醒後的慵懶。看著眼前的徒兒,隻見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常服,用蠶絲勾勒邊緣,腰肢纖細,四肢筆直,衣服下擺和小腿處多了兩個衣兜,樣式很是奇怪,無疑很適合用來修煉和出遠門曆練。


    玉瑤使勁搬動石頭,試了十幾次,石頭紋絲不動,白皙的臉上微紅,不知是因為用力還是不好意思。她並不氣餒,又用了各種辦法,結果一樣,便後退立在一旁,垂首而立,並未出聲。


    “左手握住柄把,右手放在下方三寸,右腳邁在前方,左腳向後,氣沉丹田,雙手和腰部同時發力。”淩安風每說一個動作,玉瑤就照著做,說完,她感覺石頭微微動了一下。


    “你的臀部不要向後,兩腳下屈,上身挺直。記住這個動作,做三十遍。”淩安風冷酷地直接下命令。


    她在腦海稍稍迴憶了一下剛剛的動作,確定全部記住,才開始重複同樣的動作。


    前十個,她每一個動作做得很慢,有時候會出錯,漸漸地,做到十幾個,她發現自己沒有出錯,最後十個做完,動作已經熟練到不用思考。


    淩安風看她做完最後一個動作,冷淡地說,“這次使勁全力將它舉起。”上官玉瑤深吸一口氣,身體已經形成記憶,緩緩的,石頭升空,離地一寸,無論她如何使力,沒再上升半分。


    “放下吧,你的氣力太小,這已經是你的極限了。”淩安風深知她現在不可能完全舉起石頭,所以才有五日之束。


    “你隨我來。”說完,不等她迴答便轉身朝院外走去。玉瑤在後麵跟著,亦步亦趨,國師府很大,像前院那樣的蓮池,見到的已經有三個,有許多園圃,種植著各種奇異的植物,其中一種花兒是血紅的,問師尊,得知名為赤血。兩人經過一道古樸的石拱門,便來到了後院,人聲嘈雜,聚在一起,臉上洋溢著相同的欣喜。


    “你們聚一起做什麽?”淩安風毫無起伏的聲音砸在人群中,剛剛還聚在一起的眾人立刻分散開來,臉上還僵著欣喜。


    小寧從人群後方走出來,先向兩人行禮,解釋道,“剛剛大家在比試廚藝,李老和環娘比試,結果出來了,環娘獲勝。”


    “那獲勝的依據是什麽?”淩安風順著她的話問道,臉上看不出喜怒。


    “是府內其他人的評判。”小寧看了一眼玉瑤,看她搖搖頭,便沒說是小姐的主意,低聲恭敬地迴道。


    “玉瑤,你去嚐嚐哪道菜好吃?”淩安風偏頭對玉瑤說道。


    結果不出眾人所料,環娘獲勝,成為國師府新廚子。而李老便做環娘的事務,每日修剪花草,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矍鑠,神色沒有絲毫的勉強。想來也是,李老隻是啞了,又不是聾,平時難免會聽到那些閑話,大概心裏也很壓抑。


    “從今天起,直至一個月,早晨府內挑水的活交給玉瑤,至於原來負責挑水的人,早上幫李老修剪府內花草。”淩安風眼神淡淡地掃過人群中那名黝黑壯實的男子。


    。。。。。。


    玉瑤很想問一句有銀子拿不,又想到食住已經被他包了,便默了下來。


    淩安風交代完,給玉瑤留下一句,一個時辰後用膳,便邁著步伐離開了。


    她從男子那得知,一早要挑十擔水,並且是從東院到後院,突然間,她覺得人間不值得。她終究沒和師尊一起用早膳,挑水用了兩個時辰,這還得益於她已經生力九層,硬生生抗過來的。挑完水後,她差點趴在地上,隻好讓小寧背著自己迴房,躺在是床上,揮手讓她去準備熱水。


    她背靠著木桶,看見肩膀上兩條紫色的印記,感覺肩膀更痛了。洗完過後,身體恢複了許多,便提腳往如風閣走去,路上遇到的人用充滿敬意的眼光看著自己,摸了摸鼻子,假裝那個擔水的勇猛女子不是自己,鎮定自若地微笑著。


    “師尊,徒兒來了。”


    “進來。”


    她進了院子,看見師尊坐在石凳上,認真地看古籍,石桌上擺放著一個樣式古樸的爐鼎。


    待她坐下,淩安風看著她,神色淡淡地,“今日便開始教你煉丹吧,”微頓,指著桌子上的爐鼎,繼續說,“我手中的是初級丹方,桌子上是混沌丹鼎,今日為師便先教你煉製淬體丹,此丹是初級上品丹藥,隻可在生力層使用,褪去身體的雜質。”


    ………


    玉瑤端坐在石凳上,全神貫注聽著,神色專注,雙手交疊放在腹前,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兩人一個認真聽,一個仔細講,院子裏隻有淩安風清冷的聲音,一時間,塵世遠去,隻有彼此。


    “為師將丹藥入門的知識和化火訣已經傳授給你,接下來,我先給你演示一遍,你且仔細觀察。”說罷,便伸手虛空一揮,隻見遠處園圃裏飛來一株血紅的植物,狹長的綠葉,中間長出一根白色梗,上端開著一朵火紅的花,是赤血。


    上官玉瑤見師尊動作瀟灑,想起了隔空取物,心裏一喜,更加用心看。隻見師尊隨手一揮,混沌丹鼎下突然出現一團火,將她嚇得麵色一白。


    過了一會,迴過神來,專心看著他手中翻飛的動作,同時,她的雙手做同樣的動作。片刻時間,隨著師尊手勢的停止,丹鼎傳出一陣清香,聞之心神一振。


    熄火,掀蓋,裏麵躺著一顆渾圓飽滿的紅色丹藥,灼熱了周圍虛空。


    “從你玉鐲裏取出丹瓶,在丹藥的那個架子上。”淩安風淡然地說完,便隔空取出淬體丹放入丹瓶,塞上塞子,隨手放在一邊,揮手取來一株赤血交給玉瑤,示意其可以開始煉丹。


    她閉上眼睛,將師尊的動作在腦海重新演示了遍,才睜開眼睛,眼神嚴肅下來,心神沉澱,將赤血放入丹鼎,默念化火訣,鼎下出現一團火,時強時弱,並不穩定。她穩住心神,控製住使用化火訣的混沌力,先將赤血去雜取純,然後猛然大火,逼出花的精華,最後小火慢慢蘊靈。


    淩安風看著鼎裏血紅的淬體丹,眼底的冰冷融化了些,見她已經趴在桌子上暈了過去,將桌上東西收進她的玉鐲裏。起身,一手搭在她的腿彎,一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肢,彎腰將她抱起來,手上像一根羽毛,輕輕地,在人的心底撓的微癢。


    小寧看著國師抱著小姐過來,直接愣住了,國師不喜人近身,無人不知,怎麽還抱著小姐。小姐雖小,可也是女子,她神情有些為難,上前準備接過來,國師卻繞過她直接走進小姐的閨房。


    淩安風將玉瑤放在床上,蓋上被子,便示意小寧出來,輕輕關上房門,走到院子裏,神色冷漠地吩咐:“待會小姐起來,讓她用完膳再來找我。”說完,便轉身離開院子,坐上馬車,出了國師府,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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