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轉,便躲了開,林深身法精妙無比。血腥傑克氣急狂吼,騰身飛掠而來。


    林深驀地做出弓步,將理療艙向汽車那邊投射而出,人也趁著血腥傑克身在空中,如箭般飛掠過去。


    漫天黃沙,依舊紛紛擾擾,迷人的眼目,此時交手二人,均是靠著超人的感官來掌握對手的行動。


    林深竟是刻意布局,他的目的是遠處那輛完好的沙漠越野。


    隻可惜他似乎昏了頭,以血腥傑克的速度來看,足有在三公裏內追上任何一輛跑車的本錢。


    血腥傑克強行沉下身子,怒吼中反身撲來。


    林深已經到達目的地,卻不上車,隻拉開車門,似乎從中取了一樣東西。他看準血腥傑克的來勢,忽然縱身挑起,如一隻大鳥一般撲擊而去,卻將手中的物事向下擲去。


    血腥傑克磔磔獰笑,要在這一拳中徹底擊垮對手。


    臨近之時,林深突然一變身形,從背後拉出個人來抱在懷中。整個人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竟將背部讓給了血腥傑克的追魂厲拳。


    與此同時,他擲出的東西也落在血腥傑克的正下方沙層。


    “噗!”


    一聲悶響,就如超聲波呈半弧形擴散。林深在血腥傑克毀天滅地般的狂怒力量下,如斷線的風箏,無助的飄飛而去。


    血腥傑克亦在反震下向地麵落去,忽然連串爆響,一朵血染般的小型火雲從地麵上升騰而起,正將血腥傑克包攏在內。


    林深落地,連著翻滾出二十多米,方才騰身躍起,口鼻溢血,卻沒命一般的向古墓入口狂奔而去。這才是他連環計謀的真正目的,方才那朵火雲,正是從車中取出的微型炸彈,足有上千當量,縱然血腥傑克真是魔神,也盡夠擋他一時半刻。


    而他卻計算好角度與方位,恰好借助血腥傑克的力量,更逼近古墓入口。


    身後傳來血腥傑克的滔天怒吼,但林深早已奔入古墓,沒入那迷宮般的甬道之中。


    在這裏是他的天下,世界上再沒有人能在這種環境中摸到林深的蹤跡。


    血腥傑克從火雲中撲出,除了衣衫盡毀外,竟毫發無傷。他撲到理療艙邊,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這才想起林深懷中護住的正是那名女子。


    狠厲的怒號響徹於黃沙與灰天之間。


    林深背著洛飛鳳,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懸崖之下,乘上李雲龍提供的艦船。


    返迴青林之後,查出洛飛鳳受了嚴重的創傷,不過所幸,清白得以保全。而就在這時,舒天琪那邊又出事了。


    方洪是跟隨舒秀琪多年的老人了,幾天前,秘密的跟著舒秀琪來到了青林。


    一天早上,“鈴~~”


    有些刺耳的鈴聲響起,方洪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躍起。他伸手按住有些脹麻的太陽穴,端起一杯隔夜的涼水,咕咚咚的灌了下去。在冰冷的刺激下,他昏沉的大腦才清醒起來。


    又是一天,迎接他的還是那周而複始、麻木無趣的生活。每當這時,他總會湧起強烈的衝動,然後,他又總是會把這股衝動壓下去,默默的收拾好這賴以棲身的二十幾平米的空間,打開窄小的房門,然後換上一張格式化的笑臉,招唿每一個來買他貨品的顧客。


    將拖把丟在一邊,方洪拉過一張吱呀作響的凳子,坐下點燃了一根香煙。他眯縫著雙眼,廉潔而劣質的香煙散發出刺鼻的氣味兒,煙霧繚繞,使他的眸子看起來有些深沉。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不過是個平凡的小賣部老板,獨身、寡言,每天辛辛苦苦的忙碌,卻隻能掙著將夠生活的小錢兒。


    這種人,在每一個繁華的大都市裏,都數不勝數,但是又有誰真正知道,他們的過去,曾經有過什麽樣的故事。


    “咚咚!”


    一支煙還沒抽完,突然從門口處傳來了扣門聲。方洪慢吞吞的站起來,沒有搭話兒,那敲門聲就一直響了下去。


    “他娘的,這麽早是誰啊,趕著投胎啊。”


    方洪被那敲門聲弄得有些煩躁,狠狠把半截煙扔到地上,小聲的罵著。他向門那裏走出兩步,似乎想起了什麽,又走迴來撿起那半截煙,塞在耳朵上。


    他挑開門上的插把,習慣性的順著貓眼向外看去。突然,一股仿佛發自靈魂深處的寒冷從他心底散發出來,使得他不由的顫抖著。


    敲門聲,仍在繼續。可是門外,卻什麽也沒有。


    連鬼影子都沒有。


    “誰?”


    方洪大聲的喊叫起來,似乎在為自己壯膽。他緩緩向後退去,伸手從櫃台裏摸索出了一把剪刀,橫在身前,隨即很快的恢複了沉穩。那雙平凡而混濁的眼睛,此刻如鷹鷲一般銳利起來,緊緊的盯住門口。


    敲門聲驀地消失,半晌,都再無任何聲音傳來。


    突然,他感到有些不大對勁,屋裏安靜的有些詭異。按理說,這個時間正是人們晨練的時候,雖然談不上熙熙攘攘,但總不至於靜至如斯。


    “嗬嗬嗬,阿叔,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呀。”


    自方洪身後,忽然響起個清脆悅耳的童音,歡快而喜悅。可是傳入他耳中,卻不啻於晴天霹靂。


    他刹那間變了臉色,手臂顫了三顫,終歸無力的垂了下來,剪刀滑落在地上,發出嗆啷的刺響。


    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再轉過身來,已是麵如死灰,仿佛一瞬間變成了垂暮的老朽。


    “阿叔,你為什麽要掐阿媽,放開阿媽,放開阿媽。”


    那童音突然轉的淒厲,可在方洪麵前,依舊空無一物。


    “夠了,夠了!”


    “我知道是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殺了我吧。”


    方洪閉上雙目,聲嘶力竭的吼著。


    一陣微風吹過他的脖頸,方洪先是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而後覺得自己如騰雲駕霧般飛起來。他睜開眼睛,看到自己離地麵越來越遠,而他的身體,卻仍站在原地。


    “呃!”


    他發出最後一聲歎息,就此失去了意識。屋裏恢複了一片靜悄,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半小時後,一個久等不耐的悍婦,罵罵咧咧的試探著推開了房門,旋而,壯實的身軀麵條一樣軟了下去。


    “啊~~”


    而後,肖卓就收到了舒秀琪的見麵邀請。


    茶室裏縈繞著輕柔的音樂和淡淡的花香,如果閉上眼睛,便仿佛能看到一個芊芊素手的江南姑娘,輕輕的撚起一朵茉莉,插在額間,人比花嬌,花添人香。


    在這樣的環境裏,任誰都是心曠神怡,林深亦然。


    他將頭倚在半仰的躺椅之上,雙目闔起,整個人都浸入到一種妙不可言的境界,仿佛微醺。


    穿著民族傳統服裝的服務員小姐,偶爾推門進來,總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了,茶水從滾燙的紫紅色,變成冰涼的絳紅色,這個人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像是專門到茶室來睡覺一樣。


    如果說這個人是在等人,那他的耐性未免太好;如果說他是在無聊消遣,單是兩千元每小時的包間費,就不像是他那種穿著能支付的起的。


    時間仍在一分一秒的流過,淡雅的《茉莉花》箏聲,也換成薩克斯風奏出的悠揚的《迴家》。


    門,驀地打開,林深心中一動,醒覺過來。那進來的人,帶有一分特立獨行的冷淡,即便身處熙攘鬧市,也絕不會與他人混淆。


    “你終於來了。”林深張開雙目,坐直身子,微笑著說道,隨即驚奇的道:“咦?怎麽是你,秦臻?”


    秦臻是舒秀琪從小玩到大的閨蜜,也是舒秀琪的左右手,脫下長可及膝的毛皮大衣,掛在衣架上,僅以哼聲作答。


    服務員小姐入得室來,送來一碟點心,換了一通茶水,秦臻擺擺手,示意暫時沒有別的要求,她可以先行離開。


    “賬單收到沒有。”


    舒秀琪捏起塊點心,嗅了一下,旋而皺了皺眉頭,將點心放迴原處,才似乎想起了林深的存在,冷冰冰開口問道。


    “你還知道來見我?”


    林深苦笑一下,不過目光逐漸移到秦臻薄薄的紅唇上,心頭沒來由的一熱,思緒仿佛又飄迴到某個意外而美妙的時刻,眼神灼灼的仿佛放出光芒。


    “這次生意總算不虧,以後可以考慮…”


    舒秀琪猶未察覺,她自顧自的講著,突然一抬頭,正碰上林深頗有些曖昧的眼神,猛地一滯。她似乎立即意識到了什麽,匆忙轉過頭去,肩頭兀自輕輕的顫動。


    那一刹那,林深分明看得清楚,那臉上爬起了兩片霞光異彩。


    “咳”,林深有些不自然的咳嗽起來,借此稍微掩蓋自己的尷尬。


    “秀琪,我已經聽說了方洪的事,你一定有計劃了吧?”林深以前也認識方洪,不過,扯開話題的意圖有些明顯。


    “哼。”


    半晌,秦臻才轉過身來,她似乎已經恢複平靜,隻是表情上又多覆蓋了一層寒霜。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見秀琪?”


    兩個人驀地沉默下來,林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尚且溫熱的鐵觀音,卻感覺不到任何味道。


    然後,他慢慢的站起身來,開口打破屋中的靜默。


    “我隨時可以見秀琪,可她為什麽沒來見我?難道,她不把我當朋友了?”


    秦臻視線飄忽在一旁,並沒有迴答。林深便轉身取下衣架上的外套,舉步向外走去。


    “咚咚!”


    “咚咚!”


    敲門聲連著響了兩遍,舒秀琪才從發呆中迴過神來。她輕咳了一聲,伸手整理了一下頭發,才開口道:


    “請進。”


    一個化妝豔麗的女子輕輕的推開門,稍微探入身子,她身著得體的黑色西裝,臉上泛著職業化的微笑。


    “請問,您是舒秀琪小姐嗎?”


    “我是。”


    “我是劉總的行政助理,他在黃山室恭候秀琪的大駕。”


    舒秀琪抬手看了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鍾,她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隨那女子走去。


    穿過一處仿真的山泉,那女子走到一處微掩的房門外,輕輕的敲了兩下,屋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似乎甚是疲憊。


    “是秀琪嗎,請進。”


    那女子推開房門,作了個請進的手勢,舒秀琪便向裏走去。她才進得房門,突然感到四下的空氣裏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波動,潮水一般向她湧來。


    “雕蟲小技,咄,臨。”


    她啟唇斷喝,那空氣中的波動便又如潮水般退去。


    “秀琪果然神技,”那屋中人顯得極為激動,三步並作兩步,趕過來伸出雙手。這是個兩鬢斑白的男子,黑黑的眼眶深深的凹了下去,額頭上密布皺紋。他的眼神中有一種近似瘋狂的熱切,卻仍掩蓋不住,那似乎從心底發出的疲憊與恐懼。


    舒秀琪並沒有理會他,反而有些戒備的退開一步,冷冷的打量著這個男人。那波動便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雖然並不熟悉,但她卻清楚的知道,它所代表的力量及其主人。


    “嗬嗬,”男子有些尷尬的搓著雙手,訕訕的笑起來。“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叫劉強立,就是我約秀琪到這裏來的。”


    “你好。”舒秀琪冷冷的打著招唿,她已經確定,那波動雖然發自劉強立身上,卻並非是他主動施為,而是有人強加到他的身上。


    舒秀琪徑自走去坐下,故意忽略了劉強立露出的一絲怒意。可她還沒有從與林深談話的心情中平複下來,哪有心思客套許多。


    “劉先生,你身上所中的,是一種古老的巫術,這種巫術,發源於我國的三峽地區,與南亞的降頭、苗疆的蠱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的收費從現在開始,如果劉先生不介意,我們該馬上進入正題。”


    劉強立愣了一下,怒意隨即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連連的苦笑。他走到舒秀琪麵前,仿佛脫力一般坐下,語氣艱澀的說道。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冒犯,說實話,直到現在,我才能完全的信任秀琪。”


    “無妨,我能理解。”舒秀琪不由得緩和了語氣,這個劉強立是整個青島最為顯赫的富翁,卻沒有一般有錢人的驕矜和傲慢,反而坦白的令人無法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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