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雖是大都,但武風不盛,近年來沒出過什麽武功和聲望出眾的俠客。卻有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他便是‘殺人名醫’平一指。


    普天下醫道之精,江湖上都說以這平一指為第一,他醫道高明之極,當真是著手成春,江湖上都說不論多麽重的疾病傷勢,隻要他肯醫治,便決沒治不好的。


    這個當然有誇大的成分,嶽靈風向來是不信的。原著中他便拿令狐衝的傷勢沒有辦法。最後竟然苦思到油盡燈枯而死。


    可是現在嶽靈風卻希望平一指的醫術真有傳言中那麽神奇。這是任盈盈活命的唯一希望了。


    平一指有個古怪脾氣。他說世上人多人少,老天爺和閻羅王心中自然有數。如他醫好許多人的傷病,死的人少了,難免活人太多而死人太少,對不起閻羅王。


    日後他自己死了之後,就算閻羅王不加理會,判官小鬼定要跟他為難,隻怕在陰間日子很不好過。


    因此他立下誓願,隻要救活了一個人,便須殺一個人來抵數。又如他殺了一人,必定要救活一個人來補數。


    他房中掛著一幅字上寫明:“醫一人,殺一人。殺一人,醫一人。醫人殺人一樣多,賺錢蝕本都不做。”


    他說這麽一來,老天爺不會怪他殺傷人命,閻羅王也不會怨他搶了陰世地府的生意。如此一來他便得了一個“殺人名醫”的外號。


    平一指醫術驚人,而他武功也非同小可,他自稱‘一指’,意思說:殺人醫人,俱隻一指。要殺人,點人一指便死了,要醫人,也隻用一根手指搭脈。


    但是放眼江湖當真和平一指動過手的人,確沒幾個。武林中的好手都知他醫道高明之極,人生在世,誰也難保沒三長兩短,說不定有一天會上門去求他,因此誰也不敢得罪了他。


    嶽靈風前世是個醫生,可以算作是平一指的同行。這個在原著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他平時叫開封情報機構多加留意,平一指的住處他雖然沒有去過,卻還是知道大概方位的。


    平一指並不是住在開封城內,而是在城外居住。嶽靈風抱著任盈盈轉入一個山坳。沿著那條山路,經過十幾株大柳樹,隻見一條小溪之畔有幾間瓦屋,瓦屋後又是一排柳樹。這便是平一指的住處了。


    嶽靈風也不急著敲門,而是在幾間瓦屋外麵轉了一遍。屋子裏麵隻有兩個人的唿吸聲,想來是平一指夫婦了。


    嶽靈風這才來到正房那間的門口,左手從任盈盈的腿彎下伸出,輕輕敲了三下門。恭敬的說道:“在下有一位朋友身受重傷,懇請平大夫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必有重謝!”


    平一指在屋內聽到突然有人敲門心中一驚,想道:“是高手!居然來到門外了我卻毫無察覺。”心中雖然驚異,依然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進來讓我瞧瞧吧。”


    嶽靈風抱著任盈盈推門而入,隻見屋子中間放著一張大床。床後有一張太師椅,上麵坐著一個矮胖子,這矮胖子腦袋極大,生一撇鼠須,形相滑稽。嶽靈風知道這個形相古怪的矮胖子,便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殺人名醫’平一指了。


    平一指看到一個蒙麵男子抱著一個年輕女子進來,心中奇道:“這人來求醫居然還要隱瞞身份?”當他低頭看清蒙麵男子懷抱的年輕女子的麵容時,心中巨震。


    “任大……”平一指剛剛脫口說出兩個字意識到不妥之處,連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將後麵的話生生的吞了迴去。


    “這女子竟然是任大小姐!”平一指此刻心中好似翻江倒海。以前他曾經見過任盈盈。


    像任盈盈這樣美貌的女子世界少有。此刻雖然受了重傷,臉色灰敗,櫻唇上沒有一絲血色,但是平一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他也隱隱猜到了嶽靈風為什麽要蒙住麵孔。現在東方不敗傳令江湖,懸賞任盈盈。這個男子出手救了任盈盈,便是和東方不敗為敵,和整個日月神教為敵。自然要盡量隱藏身份,否則會有無窮的麻煩。


    嶽靈風說道:“平大夫,救救我的朋友吧。她身受重傷,天下間隻有你能救她了。”


    平一指說道:“你先把她放下。”


    嶽靈風依言將任盈盈平放在房間正中的大床之上,右手離開任盈盈背心之前用左手拉起任盈盈的左手依然不停的輸送真氣。


    平一指伸出右手抓住任盈盈的右手腕,一根食指搭在任盈盈的右腕脈搏之上。突然雙眉一軒,“咦”的一聲。


    過了一會,平一指的眉頭緊緊皺了攏來,又是“啊”的一聲,仰頭向天,左手不住搔頭。喃喃地道:“糟糕,糟糕!”


    隔了良久,又伸手去搭任盈盈另一隻手的脈搏,突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她的傷太重了,老夫實在是迴天乏術了。”


    聽到平一指這麽說,嶽靈風心中突然有一種針紮般的感覺。緊接著湧起了濃濃的悲傷。


    平一指也是垂頭喪氣的低聲說道:“任大小姐先是中了朱砂掌,這一掌本就是致命的傷了。好在她及時用極高明的內功心法療傷……恩,應該是非常高明的運轉周天之類的療傷心法。


    這些天她還一直在服用恆山派的療傷聖藥‘白雲熊膽丸’對她的傷勢大有裨益,若是運轉周天療傷成功了,她的內傷本來可以痊愈的。


    可惜、可惜!卻在運轉周天的中途突然強行停止了運功。結果導致傷上加傷,唉!迴天乏術了。太可惜了!”嶽靈風強忍心中的悲傷想道:“這平一指果然了不起,他一搭脈搏居然說得出任盈盈中過朱砂掌來曆,還能看出她曾經用運轉周天的內功心法療傷,最後強行停止真氣運轉導致傷上加傷。”


    想到此處對於平一指的醫術極為佩服,不禁又升起了一絲僥幸心理。說道:“平大夫,你再好好想想,是否還有別的方法可以保住她的性命?”


    平一指說道:“按說她這種內傷早就該斷氣了,是你用真氣一直吊著她這口氣的。是她這樣昏迷至少有八九天了,沒有正經吃喝過,已經快到耗盡精血油盡燈枯的時候了。就算不停的輸真氣,她也堅持不了幾天了。”


    嶽靈風懇求道:“平大夫,你一定有辦法的,江湖上都說不論多麽重的疾病傷勢,隻要你肯醫治,便決沒治不好的。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平一指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容我想想,你現在給她輸送的真氣半刻也不可斷絕。我用些藥物和針石,讓她短暫恢複一段時間的意識,讓她喝些參湯吃些飯,補充一下元氣。”


    說罷,平一指對外麵喊道:“把那隻老母雞殺了,用那根百年老山參燉了。再燒一鍋白粥,要燒的爛爛的。快點!”


    屋子外麵一個婦人的聲音應諾了一聲,很快便傳來了老母雞掙紮的聲音。


    平一指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倒出一粒朱紅色的藥丸,撬開任盈盈的嘴塞了進去。然後坐迴到太師椅上,雙手不停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想著任盈盈的傷還有沒有什麽治療之法。


    嶽靈風則依然握住任盈盈的手不停的輸送真氣。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房門被推開。隻見一個高高瘦瘦的婦人走進房來,端著一隻木盤,木盤上放著兩隻瓷碗,一個裏麵是白粥,一個碗裏是參湯。


    她一言不發地把木盤放在桌上。這婦人四十來歲年紀,方麵大耳,眼睛深陷,臉上全無血色。她就是平一指的夫人。平一指道:“先喂她喝參湯,然後在喝粥。”說罷打開桌上的針匣,取出幾根銀針,刺入了任盈盈的幾處穴道。


    受了針灸的刺激,任盈盈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睜眼便看到一個蒙麵人站在自己身旁,看眼神和服飾正是嶽靈風。眼珠轉動,看到了另一邊站著的平一指夫婦。


    任盈盈輕輕的說道:“多……謝……先生。謝……平大夫。”她雖然重傷在身,恢複意識之後依然保持著細膩的心思。她看到嶽靈風蒙著臉孔,顯是不想暴露身份。便隻稱嶽靈風為“先生”而不是“嶽先生”。


    嶽靈風連忙道:“別多說話,保存體力先把參湯喝了,再喝點粥。”說罷將任盈盈輕輕的扶起來。


    平一指的夫人端起參湯一勺一勺的喂盈盈喝下。盈盈已經多日沒進水米,此時恢複意識顯然是餓極了。很配合的將參湯和白粥都喝個幹淨。麵色雖然依然不好,但是眼中恢複了一些神采。


    平夫人麻利的收好碗盤,退到了屋子外麵。


    屋內隻剩下任盈盈和嶽靈風二人。任盈盈躺在床上,嶽靈風坐在床邊的木凳上。二人左手相握,真氣一刻不停的源源輸入盈盈體內。


    過了良久,任盈盈看著嶽靈風疲憊憔悴的眼神,說道:“先生何苦還要浪費真氣救我。我看平大夫的神色,多半是不成了。”


    嶽靈風說道:“不要亂想,這世上就沒有平大夫救不活的人。你一定會沒事的。”


    任盈盈柔聲說道:“先生,我不怕死。能在死前和先生這樣重情重義的人在一起。我便是死,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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