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風翻了個身,思緒猶如潮水一般開始紛至遝來。


    任大小姐的命運被改變了,那麽原著中那個美貌單純的小尼姑儀琳的命運不也一樣被改變了嗎?


    令狐衝沒有救儀琳而是自己救的,不戒和尚那個渾人不會找桃穀六仙來華山找自己吧?


    不會不會,原著裏麵令狐衝是拚了性命又弄的傷痕累累才救了儀琳,這期間還和儀琳單獨相處了很久,一起鬥過餘滄海和費彬,算是共患難的生死交情了,因此這儀琳才會對他念念不忘。


    自己在田伯光要動手抓她的時候就出現救了她,而且輕鬆打敗田伯光,也沒有為了救她受傷。沒有被抓時深深的絕望,就不會有獲救重生時深深的感激。


    自己不是情聖,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儀琳也不是花癡,被救了就芳心暗許。兩人總共說了不到兩句話,還有一堆衡山的尼姑們在場,怎麽可能讓她對自己念念不忘?


    嶽靈風暗自好笑:自己還怕被美女惦記,這要是放在現代,得讓多少屌絲男同胞們羨慕嫉妒恨啊!


    至於任盈盈的命運就不是他能幹預的了。嶽靈風不是救世主。任我行的路是他自己選的,最後是什麽結局他隻能自己承擔了。


    雖然讀原著時任盈盈是他很欣賞的角色,但那畢竟是對角色的欣賞,也僅僅是欣賞。


    嶽靈風不會為了一個僅僅欣賞的角色,去做一些讓家人、讓華山派涉險的事情。家人和華山派才是他要全力保護的,才是他的責任,必須承擔的責任!


    嶽靈風心如止水,對於任盈盈將來可能的命運也隻是覺得遺憾,卻不會熱血上湧想要去改變什麽。


    他決定明天把《笑傲江湖》的曲譜寫好了交給綠竹翁就可以分道揚鑣,最多以後隻做個神交的知音好了。


    畢竟,雙方的立場水火不容,現在的嶽靈風既沒有能力也沒有必要去調和正道和魔教的矛盾。注定了不能和他們成為真正的朋友。


    將來,如果有一天任我行重掌日月神教,意圖對五嶽劍派不利,那麽他和任盈盈、綠竹翁兵戎相見也是無奈,而且也絕不會留手。


    想那些不開心的幹嘛?還是多想想自己的家人吧。嶽靈風輕出了一口氣。


    明天就要趕路迴華山了,好多天沒有見到菁兒了,怪想她的。她現在應該也在想我吧?想起劉菁那嬌俏的模樣,嶽靈風心裏又開始癢癢的。


    自從成親以後,菁兒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成熟,對自己的吸引越來越大了。尤其,兩人都是青春年華,又是新婚,而且練武之人身體的柔韌度更加好,一連數日都是蜜裏調油一般。


    所幸,嶽靈風到底心理年齡大一些,又憐惜小妻子還不滿十八,忍痛踩了刹車。不然,恐怕二人幾乎要夜夜笙歌了。


    嶽靈風使勁晃晃腦袋,不能再想了這個了。現在離媳婦那麽遠,想出火了也是白費。


    而且,這迴趕迴去,馬上就是妹妹嶽靈珊和令狐衝的婚禮,也要好好籌備才是。


    就這麽想東想西,嶽靈風也忘記自己是什麽時候又睡著的了,等到再次醒來已經能遠遠聽到岸邊漁村內的雞鳴。此時的東方也已經能看到魚肚白了。


    往日這個時候,嶽靈風都要去山頂練功了,但是在船上做客卻是不方便了。不管任盈盈和綠竹翁有沒有睡醒,自己真要出去練功可是太失禮了。於是嶽靈風隻是盤膝坐在床上練起了內功。


    雖然他每日睡覺九陰神功都會自行運轉,但畢竟是身體產生的本能,睡夢中隻能修煉一路增功的法門。九陰神功中很多精妙變化和使用的法門卻不是在睡覺的時候就能修煉的。


    而且嶽靈風現在還要多練一門紫霞神功,這些都要在白天清醒的時候修習。


    這紫霞神功精微奧妙,是絕頂精妙的內力運用和開發潛能的功法。一旦開始修煉就要勇猛精進不得中斷。嶽靈風從衡山迴到華山之後,在嶽不群的悉心指點之下,潛心修煉紫霞神功。現在紫霞神功已經運用的頗具氣相了。


    練了半個時辰左右,嶽靈風聽到任盈盈和綠竹翁已經先後起床了。他緩緩收功,洗漱一番剛剛帶上儒巾,不等穿好了外衣,就聽到綠竹翁來到門外輕聲招唿嶽靈風下樓用早飯。


    樓梯在靠近船頭的方向,經過任盈盈房間的時候嶽靈風聽到室內仍然有細微的唿吸之聲。看來她還在房間裏麵。嶽靈風也不多想,徑直下樓去吃早飯了。


    用過早飯之後,嶽靈風打開大廳中書案對麵的窗子,隻見遠山近水填滿了舷窗,心懷不由為之一暢。綠竹翁親自為嶽靈風鋪紙磨墨,他推辭一番就罷了,然後便開始專心默寫《笑傲江湖》的曲譜。


    綠竹翁也不打擾他,點燃了檀香輕輕的放在熏爐裏麵,然後默默的退出大廳坐到船頭垂釣去了,倒也自得其樂。


    就這樣,任盈盈獨自留在房間裏麵,嶽靈風在一樓大廳裏麵默寫曲譜,綠竹翁在船頭垂釣,船上的仆役像是消失不見了一般。一時間,整個大船之上竟然異常安靜,隻聞岸邊的鳥啼蟲鳴和著船下的流水之聲。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嶽靈風放下手中的筆。他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錯漏之後,便拿起曲譜向門口走去,想要交給船頭的綠竹翁。


    嶽靈風剛剛起身走了兩步,船頭的綠竹翁已經聽到他的腳步聲,他急忙把釣竿隨手扔在甲板上,快步迎了過來。嶽靈風還沒走到門口,綠竹翁卻已經從外麵進到廳裏了。


    看著綠竹翁欣喜的臉龐,嶽靈風笑道:“竹翁,這是《笑傲江湖》曲的琴譜和簫譜,請過目!”說罷將手中兩疊宣紙交到綠竹翁手中。


    綠竹翁接過曲譜連聲說道:“嶽先生辛苦了!”說罷,便迫不及待的坐到擺放古琴的案邊坐下翻看起來。


    因為昨日已經聽嶽靈風奏過簫曲,所以綠竹翁先看的是琴譜。待他瀏覽過一遍後,又仔細的將琴譜一頁一頁的鋪在案子上,然後他手扶琴弦,接著隻聽得琴聲響起。


    彈不多久,突然間琴音高了上去,越響越高,聲音尖銳之極,錚的一聲響,斷了一根琴弦,再高了幾個音,錚的一聲,琴弦又斷了一根。綠竹翁“咦”的一聲,道:“嶽先生這琴譜……”


    綠竹翁抬頭看著嶽靈風,他本想說這曲譜是否有筆誤,否則這樣的高音如何能彈出?可是隨即想起昨日聽嶽靈風吹奏洞簫之時,也有些奇妙的高音低音,是自己難以吹奏出來的。綠竹翁頓時老臉一紅:“老朽愚鈍……”


    “竹侄”,屏風後麵忽然傳來任盈盈的輕柔聲音。原來這大廳在屏風的另一側還有一個門,任盈盈已經來到了屏風後麵。


    綠竹翁剛剛一直專心看譜彈琴,直到任盈盈開口說話才發現她來了,連忙說道:“姑姑,您來了。弟子琴技粗陋,恐不能奏出此曲。”


    綠竹翁這老頭兒都叫任盈盈姑姑了,嶽靈風又不能表現出“早知道你是誰”的樣子。隻能硬著頭皮對著屏風躬身行禮,說道:“前輩,晚生有禮了。”


    任盈盈道:“嶽先生不必多禮,婦道人家不便見外客,請先生見諒。竹侄,將嶽先生的琴譜拿來與我看。”她的聲音雖然輕柔,但是略帶沙沙的質感,很有磁性,讓人一聽難忘。


    綠竹翁拿著曲譜繞到屏風後交給了任盈盈,然後退了出來。


    嶽靈風先是聽到一陣翻閱紙張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錚錚的琴聲響了起來。顯然屏風之後還有一具七弦琴。


    琴聲不斷傳來,甚是優雅,和剛剛綠竹翁所奏曲調相同但是意境卻更加空靈。過得片刻,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


    原來是嶽靈風在屏風之外隻聽她奏出的前幾個音節,便斷定她定然能奏出全曲,隨即取出洞簫與琴聲相合。


    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夾著清幽的洞簫,更是動人,嶽靈風和任盈盈便隔著屏風合奏這支《笑傲江湖》,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任盈盈雖是第一次彈奏,但是卻沒有絲毫滯澀。就好似是練習過千百遍一般。


    嶽靈風曾分別與曲洋和劉菁合奏過這曲《笑傲江湖》,雖是相同曲調,但是每人所奏意境卻全然不同。


    曲洋所奏琴聲如海潮澎湃,令人產生熱血如沸的激奮;劉菁琴聲如山間清溪流泉,給人清風拂麵沁人心脾的自在與舒適。


    任盈盈的琴聲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汪水平如鏡的深潭,在那裏倒映著周遭的一切,仿佛洞悉一切卻又超然物外,讓人平靜的享受著琴弦上跳出的天籟。


    聽琴簫悠揚,甚是和諧。嶽靈風的內心,第一次產生這種超乎尋常的平靜之感。平靜的似乎都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身在何方,甚至忘記了自己在吹奏洞簫,隻是憑借本心與任盈盈的琴聲相合。


    突然間錚的一聲急響,任盈盈的琴音戛然而止,嶽靈風的簫聲也散去。綠竹翁在一旁依然陶醉其中,仿佛三魂七魄還沒有迴到肉身之內。


    等到綠竹翁終於元神迴竅之後,方才歎道:“得聞此曲,今生無憾。昨日聽先生獨奏之時已然驚為天人,不想今日先生竟然已經達到天人交感,物我兩忘之境。老朽敬服!”


    嶽靈風道:“竹翁過獎了。晚生也是被前輩的琴聲代入至境,心在其間而萬物皆忘。自己所奏如何全然不知,隻能感到內心的平靜和悠然。前輩神技才真的令人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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