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供應是絕對要保障的放行是必然的,隻是嚴格的檢查也是必須的。這個糧隊由五十輛馱車組成,需要五十多名馭手,還有二十名腳夫在某些時刻轉運貨物,同時這可是戰亂時期,即便在京畿地區也需要護衛人員,起碼能防止遭到流民的哄搶,所以還有十多名護衛,這都是一個標準的中大型貨物運輸團隊的配置。


    曆史每逢某個節點的時候會出現人才噴發現象,在武道方麵尤為突出,比如境界,也就在二三十年前,一名天合境界的修行者就被武道界稱為頂級高手,無論在那裏都會得到至高禮遇,甚至許多中小門派根本沒有一位能達到這個層級的修行者,掌門太上長老終其一生也無法突破中成境界。


    可是看看現在,天合遍地走中成多如狗,你要舔著臉跟別人說自己是修行者,那麽起碼中成起步,沒個天合境界,人家稱你高手時臉能不紅?這種井噴般的人才顯現是很玄學的現象,沒有人能解釋清楚。


    玉平門前主持檢查的高學藝就被上司訓誡過“你們注意的是那些畫像上的重要人物和天合境界的危險人物,別他媽花費那麽多時間去管僅僅中成境界的商隊護衛和鏢師們了,城門天天堵塞,你們想再激起民變嗎?”唉,這就是現狀,唉,自己一個天合境界的修行者天天被唿來喝去,幾年前晉級天合境界的榮耀感已經蕩然無存,這是他媽什麽世道。


    這些糧食是發運給朱雀大街天下糧行的,那據說是某個高層人物的買賣,永安封閉一年,管控兩年還是有發了大財的,這其中當然包括供應最民生物資的糧行了,這些年天下糧行日進千金,現下時日可不是那些珠寶玉器行可比的。不過,天下糧行老板背後雖然勢力龐大,但還是很會來事的,為了保障每天都進進出出的糧隊順利出入,可沒少打點他們這些門前的基層人員的,自己這個統領式的人物當然得的最多,也不錯,憋屈是憋屈,怎麽說這兩年下來也算發了一筆小財。


    高學藝天合境界,所以糧車從他眼前通過,他就可以鑒定出糧車上藏沒有藏人,以及隨行人員的相貌特征和修行水平,所以錢不白拿,想快他是能快起來的。


    一早城門打開就等著的糧隊在他的注視下緩緩通過,他觀察重點是那些護衛身上,“嗯,其中幾個人倒是根骨極佳,風采也很是不錯,隻是不過是中成高階的修為,這要不要再細查查?”,正想著,天下糧行來接貨的三主管將滿臉堆笑地將通行文書遞了過來,輕車熟路了,高學藝嫻熟地將文書下的銀票塞進了口袋裏,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拿過一邊的印簽在那張文書上扣了上去。


    “高大人,您老辛苦”,說了一句客氣話後,三主管急匆匆地跑向糧隊指揮著他們向著朱雀大街行進。高學藝盯著那些護衛的背影又看了幾眼,搖了搖頭,放眼到下一批通過之人去了。


    榮寶淩淵就這麽混在護衛隊中大大方方地進了永安城,當然這是他們前幾日完全搞清楚了永安出入規程和協調各種關係的結果。


    到了糧行後,他二人閃身消失在了縱橫交錯的街區裏,再出現時二人已經是一身普通百姓的裝扮完全融入了永安城中。


    榮寶是第一次進永安,四年前他作為信使曾經到過永安城外的郭集鎮不過到最後他也沒有進入這個帝國中心,今天終於進來了,隻是感覺遠沒有南宮玉他們嘴裏的永安繁華,當然原因他也是明白的。雖然是第一次來,但別忘了他是大夏有名的盜賊榮八手的義子,跟著榮八手那也算走南闖北,一個合格的偷兒首要技能就是觀察人觀察周邊環境,之後以最快的方式融入環境當中,所以沒多久,榮寶已經完全轉變成了一個暢行在永安街頭的普通青年人了。


    淩淵更不用說了,他可是從小混跡於永安的本地人,進永安那妥妥是迴家,所以不久之後,二人就完全消失在永安茫茫人海當中,某種意義上的完全消失了。


    二人再出現時已經在溪水街上開源布莊的外麵,看看周邊沒人注意,他們閃身進了布莊。亂世中綾羅綢緞可不是必須品,所以開源布莊根本沒有顧客,老馬頭坐在櫃台後麵支著腦袋在那裏打蔫,看兩人進來,他一支棱急忙站起“二位,要點什麽?隨便挑選,價錢好說”。


    開源布莊是老馬家祖祖輩輩的買賣,起碼太祖開國的時候就存在,老字號了,不過第一次永安動亂可把老馬頭嚇破了膽,天神保佑,不是洪中他們飛蝠幫突然出現,一個家破人亡的慘劇那是不可避免了。老馬頭是附近一片區域的商會會員,動亂後他可是知道多少老朋友死在動亂中多少店鋪被夷為平地的。


    十分驚恐的他甚至打算關了買賣逃離永安這個是非之地,隻是,前麵說了他祖祖輩輩在此生活,逃離了又能去哪啊?猶猶豫豫中第二次永安大亂如期而至,好在這一次是雙方刀槍相向的血戰,沒像上次一樣專門攪擾百姓生活,隻是戰亂中百姓的命不如狗,戰火連天中無數的民居被摧毀,大批的百姓成了戰爭中的犧牲品。


    這次幸運,雙方廝殺沒有在溪水街展開,讓他家和街上的百姓逃過了劫難,可往北不遠的麗水街呢?兩隊人廝殺混戰,火箭紛飛,轉眼間就把整條街變成了火海,那些哆哆嗦嗦關好門躲在家裏的百姓還不是被燒成了一具具焦炭,平靜之後好多天,老馬曾經去看過,滿眼都是焦黑,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這之後就是滿城的搜捕,那些抄殺高官巨賈,可不在他們生活的區域,他看不到,不過之後對飛蝠幫的剿殺那可是他身邊的事,洪中去並州接替他掌控溪水街的猛子被抓捕後,與幾個手下就是在溪水街上被當街砍頭的。


    隔著門縫老馬頭咬牙切齒,就是這個猛子幹掉了洗劫還想禍害自己閨女的六子的,恩人,可他又能怎樣?搖了搖頭,他蹣跚地迴了居住的小院,隻等到夜深人靜他才與老伴閨女一起在院裏燒了些紙錢算作祭奠。


    這之後厄運連連,當年跟隨六子洗劫自己的剛子等人加入了一個叫鎮魔會的新幫派,這個幫派成立的目的就是新皇朝的黑對黑政策,專門用於抓捕鎮壓飛蝠幫的,說起來底層成員大都是第一次動亂超火打劫後來被開除掉的店鋪夥計、被飛蝠幫擊敗的那些幫眾和一些流民,成立這個幫會確實是高人指點,因為這些人了解底層情況也了解飛蝠幫眾的生活,並且與飛蝠幫有著血海深仇,這迴有了朝廷支持,他們瘋狂地向飛蝠幫眾展開了血腥報複,一時間一場場撲殺抄家打鬥在各個大街小巷展開著。


    剛子等人一得勢就想著報複給他們帶來噩夢的老馬頭,他們幾人一口咬定老馬頭是飛蝠幫的人準備殺戮,隻是,管理他們這片治安的統製沒有更換,剛好知道了這件事,他當然知道老馬頭是一個本本分分的商人“胡說!我在這三十年了還不知道老馬頭是啥樣的人,你們為朝廷效力就給我好好幹該幹的,別動歪心思”,那是官啊,剛子幾人喏喏地退了下來不敢再提這件事,隻是短不了來店鋪敲詐勒索惡心一下老馬頭。


    再之後,剛子因為為剿滅飛蝠幫出力很多被鎮魔會提升為溪水街的頭領,這下子可抖起來了:哦,老馬頭是老實本分的商人,那好啊,本大爺尚未娶妻,那就把你那閨女馬萍兒嫁給我吧。


    馬萍兒永安叛亂一年後十五歲了,確實一個大美人,這剛子早就對她垂涎三尺了,想到就做,這小子當上頭領後第二天就帶著手下去了開源布莊,當他提出要求後,老馬頭忍無可忍破口大罵,這小子跳起來就給了老馬頭幾個嘴巴子,然後將聘禮往櫃台上一扔冷笑道“老馬頭你抬頭看看吧,早變了天了,你閨女我娶定了,三天後接親,你讓她捯飭捯飭吧”,說完大笑著帶著手下離開了開源布莊。


    這剛子身高體壯毛發很重,最讓人惡心的是滿臉騷疙瘩,馬萍兒怎麽可能願意嫁給他啊,隻是,剛子離開後一大幫鎮魔會幫眾就嚴嚴實實地把開源布莊包圍了起來。那統製不說話了?一方麵那統製又不是老馬什麽親朋故友,上次也是正好碰上說了幾句公道話,再一個這一年來鎮魔會鎮壓飛蝠幫有功,氣焰非常囂張,他一個小小的統製現在還真管不了人家鎮魔會的小頭領。


    悲苦中轉眼就到了接親前的晚上,馬萍兒抱著母親,娘倆在那哭泣,老馬頭唉聲歎氣地在屋裏轉著圈,轉著轉著,心中的恥辱已經無法忍受了,他出門找來了三條白綾放在床頭,那娘倆看看他看看白綾咬著牙點了點頭,也就在這個時候,街上突然不間斷地傳來了慘叫聲,驚奇中,老馬頭跑到院門處從門縫向外看去,隻見一夥身著黑衣之人突然從夜色中衝出見著鎮魔會幫眾就狠下殺手,一時間溪水街到處飛濺著鮮血,而且令他血脈僨張的情景出現了,幾個人黑衣人押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大漢來到了溪水街中,一名黑衣人衝街邊商家住戶高聲說道“李小剛出賣猛子殘殺飛蝠幫家眷親人,惡貫滿盈,老少爺們們看看他的下場”,說完一刀將跪在地上的剛子頭砍了下來,這些事比,黑衣人唿嘯一聲隱入了永安夜色中。。。


    老馬頭跳著腳壓著聲音在院子裏歡唿雀躍,一番折騰後他走進了屋中,麵對娘倆詢問的眼神,他說道“聽著了吧?”,娘倆點點頭,他跟著點點頭“蒼天還是有眼的,記住咱們已經欠下飛蝠幫兩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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