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說到做到,王普寫完信後連夜就被他選出的精幹力量送了出去。第二天晌午時分,第一名官員輕裝簡從地飛馬而來,看清來人麵容後,門軍軍官立刻施大禮迎接,並派人趕往縣衙通報,一會之後卞水縣令帶著和府官員連跪帶爬地趕了過來,“知府大人,您怎麽來卞水了?下官見駕來遲,贖罪”,“馬縣令起來說話”,卞水縣令姓馬,馬昆,“是!”,“從現在起卞水秘密封城,不允許任何人出入,另外,你在城門口等著,有官員來通報我同意才能放進城來”,“是!”,看玉泉知府劉濤滿臉凝重,馬昆雖然一腦門子問號但沒敢問。


    處理好這件事後,劉濤急急忙忙地趕往王普他們所在的那個小院,到院門口他已經跪倒在地,“玉泉知府拜見丞相大人”,“哦,玉泉知府?還是劉濤吧,進來,進來”,“老師,您還記得我?”,“嗬,你那麽出息老師怎麽會忘了呢?”,聽王普這麽說,門口的劉濤熱淚盈眶,老師能給予這個評價此生足矣,說起來,劉濤三十出頭已經做到了一府主官確實算出息。


    進門之後,劉濤不在用官場那一套,他又一次跪地說道“老師安好,學生劉濤拜見”,“我當年教你們的時候可沒教你們動不動就跪這些毛病,起來說話!”,“是!”,聽老師的安排坐下後的劉濤趕忙相問道“老師怎麽會出現在這偏遠的卞水”,“我也不想啊,這不被人家一路追殺至此嘛。對了,你這個知府如何應對這場叛亂呢?”,聽老師相問,劉濤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說道“我一定是反對這種太平時節的裹亂天下的行為的,隻是這是頂層家族變化,天下像我一樣的官員基本是等待著據說已經逃離永安的聖上和您的態度”,“嗯,我的態度一定是反對這種為了自身利益的陰謀行為的,聖上的施政政策沒有偏弊,天下沒有民怨,所以此次叛亂完全是個人野心的膨脹,是倒行逆施,禍亂天下,所以我的態度是堅決抗爭”,“老師的態度可以代表萬民的態度,所以學生必定追隨”,“隻是,劉濤,他們可是掌控了許多軍隊,所以這個反抗過程必定麵臨的是一場場血戰,你有這個思想準備嗎?”,“老師,我雖然被認為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其實同樣是一個血性漢子,是有慷慨赴死的決心的”,“不要輕言生死,我們要的是勝利”,“是!”。


    從下午開始陸陸續續並州各處的官員不斷來到這偏遠的卞水城,一時間本藉藉無名的卞水儼然成為了並州甚至全大夏的中心。酉時時分,隻帶著幾名侍衛的並州刺史李苑趕來了,那幫先到的官員急忙迎出了城門。望著前麵玉泉府知府劉濤,李苑問道“老師情況如何?”,“嗯,我觀察身體沒啥問題,隻是叛亂當夜丞相府就被叛軍血洗,之後被刑部總捕頭歐陽春秋救下來,並在也是老師學生的一名門軍書吏華全的謀劃下逃出了永安,這還不算完,一直被叛軍追殺,不得已避入京山,又被一路封堵,最後才出現在這卞水城”,“嗯,老師受苦了!帶我相見”,“是!”。


    五十出頭的李苑基本算是王普在京師大學堂的首批學生,那時候王普還不是丞相,很大的經曆都放在京師大學堂上,這一點是李苑他們這批學生經常津津樂道的,對外聲稱他們是王普的完徒,是有別於劉濤他們的,說起來也確實,那時候王普也不過三十多歲,和這批學生確實是亦師亦友的關係。


    “老師,您受苦了”,“咳,談不上,談不上。對了,劉濤跟你說了嗎?我要跟叛軍對抗,你這個刺史如何說呢?”,“老師,開玩笑呢?您指哪我打哪不就完了,我想好了,今天這條命就交給您了,用剩下算我幸運,用沒了算我榮光”,王普點點頭,臉色開始嚴肅起來,“他們那些軍頭總是認為我們這些文臣是無關大局的存在,今天就讓他們見識見識君子之怒!”,說完他起身望向了永安方向,李苑也跟著熱血沸騰起來。


    當夜,王普跟並州的各級官員濟濟一堂討論現在要做的事情,“老師,現在我們能做些什麽?”,王普起身來到屋中方桌上新擺放的一張並州地圖上,對著地圖他指了指然後說道“現在,淩泰已經帶著兩軍跟叛軍部隊對壘,這是關鍵一戰,如果獲勝將大大激勵全國的反抗力量,我相信淩泰的能力,隻是對這場戰事影響最大的是鎮西軍這支王牌部隊的西進,他們如果加入戰團,那淩泰再有能力也無力迴天了。剛才李苑得到報告這鎮西軍估計三天後就會來到冀並交界的博陘關,我們的戰鬥就從這裏開始”,說到這王普嚴肅地看著周圍的官員,最後定格在李苑處“李苑把你的州軍交給我,我帶著他們死守博陘關,一定要在那裏拖住鎮西軍前進的步伐”,“老師,您就在這卞水城坐鎮,我帶領州軍去堵鎮西軍,學生潑出命來也不讓這幫小子進入並州”,王普擺了擺手“李苑,老師明白你的意思,隻是我之所以前往指揮是要向全國表明一個態度,作為帝國首輔沒有覺察出叛亂,老夫是失職的,這是將功折罪,也是給天下官員一個宣誓”。


    第二天一早,王普就帶著歐陽春秋王隆等人趕往了離卞水不遠的博陘關。關前,博陘關都尉許力已經等在那裏,見到王普到來,許力趕忙行禮,“博陘關都尉許力拜見丞相大人”,“好,好,許大人,這以後幾天的時光可就是老夫跟你一起並肩戰鬥了,軍事方麵老夫願聽許大人的調遣”,許力大驚,急忙說道“下官怎敢?許力願聽大人的任意調遣”,“哎!許大人,這不是謙遜的時候,老夫到此隻是坐鎮,博陘關軍事方麵必須是你說了算,不管他什麽刺史知府的,到了這裏就是你的手下,記住一切以守住博陘關為主”,“是!”。


    許力說起來還是有些底氣的,因為博陘關確實是一座堅實的堡壘。這個國土內部的關口建於大順朝末期,那時候順朝已經顯現出一些敗像了,具體到跟強敵雪罕,那時節雪罕勢頭非常強勁,一度占據了幽州部分和冀州北部地區,而且時不時地鐵騎衝入並州直指都城永安,數次驚擾讓當時的順乾帝心驚膽顫,這時候有大臣建議在冀州跟並州的通道上建立一個關口以阻止飄忽不定行進如飛的雪罕鐵騎,順乾帝當然同意,立刻命人不惜重金建立了這座博陘關,嚴嚴實實地封住了冀並兩州的交界,這樣雪罕騎兵如果想衝入並州就隻能穿山越嶺,再就是走北昌原了,那些地方都是騎兵的墳墓地帶,所以倒是扼製住了雪罕騎兵對並州乃至永安都城的襲擾。


    這可是為保自己的平安,順乾帝不惜血本,所以博陘關建得十分高大堅固,它近四丈高的關牆對於一個內陸關卡來說甚至有點誇張了。這幾十年因為雪罕被滅,博陘關的地位就有些尷尬了,很長時間成了一個無兵把守的自由出入地帶,隻是燕王叛亂,讓它又一次恢複了自己的榮光,當年就是靠它擋住了燕王叛軍的進攻力保永安城沒有受到燕王叛亂的影響,所以聖上和大臣們一番商議後覺得博陘關基本可以算是永安城的北大門,不但應該保留還應該派一些兵駐守以應對特殊狀況,不過這博陘關的管理權從中央放權給了並州州府,由州府安排人把守。


    許力作為博陘關都尉手裏有兩千守關兵馬,隻是單靠他們即便依據雄關仍然是無法阻擋鎮西軍的,現在王普親自坐鎮,刺史李苑勉為其難地從自己的州軍中擠出了三千人供老師調遣,這個真不是他摳唆,想他州軍隊伍隻有三萬人不到,現在根據跟老師商量的方案正全力清剿那些滲入並州的叛軍力量,而且博陘關受阻,叛軍必然會從永安和軍城調集兵力殺來,那個時候就得靠李苑和他的州軍全力應對了,這樣說他的兵力都很是不足,所以拿出三千人已經是為了老師安全著想的最大付出了。


    五千人守著博陘關能阻擋住十七萬人馬的超編鎮西軍嗎?數字對比有些絕望,李苑召集趕來卞水,基本囊括並州所有府縣的官員們討論此事,“各位,老師說了,他會與博陘關共存亡,現在大家都知道那裏隻有五千兵馬,而他們要阻擋的是天下第一軍鎮西軍十七萬大軍,所以,你們看著辦,我不以刺史壓你們,隻是以一個師兄的身份懇請各位協助博陘關的防守,算盡忠,也算保他老人家的命”。


    不到三天,王普入駐博陘關的第二天深夜時分,關東邊道路上出現了一條綿延著看不到盡頭的火龍,這火龍高速奔襲而來,不用說這應該是鎮西軍的利爪-騎兵部隊,他們高舉著火把連夜行軍以圖最快趕到戰事緊張的安康城下。隻是,這高速前行的火龍被城門緊閉的博陘關牢牢封堵在了關牆下,“哎,城上兵士速報都尉,告訴他鎮西軍過關,讓他速速打開關門”,博陘關此時完全處於黑暗當中,這讓那些騎兵也看不到關上的情況,更主要的是這些騎兵喊叫了半天根本沒有人迴應他們,博陘關就這麽在黑暗中沉默著。


    “他媽的,博陘關的人都死絕了嗎”,喊到後來這些騎兵已經開始暴躁地狂罵起來,但依然沒人迴應,可惜他們再暴躁也不可能飛過關城,也不可能撞破城牆撞破關門,所以再暴跳如雷也隻能不斷到來不斷集結在博陘關前。到寅時時分,博陘關前已經形成了一個無邊無沿的光海,照的周邊亮如白晝,可惜仍然看不清關上的情況,和沒有人迴應他們。


    消息很快傳遞到了新任驃騎將軍盧春那裏,“哦,應該是李苑這小子想螂臂擋車效忠他的那個皇上和丞相,呲,就他手裏那點草雞州軍還妄圖阻擋我鎮西大軍,好吧,那就給你一個慷慨赴死的機會吧,來人,傳我將領大軍在關前集結布陣”,“是!”。


    鎮西軍訓練有素行動迅捷,但即便這樣,十七萬大軍在關前整好隊形也用了半天時間,到布陣完畢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了。此時王普歐陽春秋王隆許力四人站在關上望著根本看不到盡頭的連綿軍寨,王普感歎道“好家夥,這就是大軍啊,以前隻在書卷中看到,現在親眼目睹,確實蕭殺震撼令人膽顫啊”,他身邊的歐陽春秋一樣瞠目結舌,他武功精進勢頭弱了之後,他一直在追求‘氣勢’兩個字,而且當天遇到南宮玉常虎之時,發覺自己在‘氣勢’上根本無法與二人相比,算來這恐怕就是自己總感覺與南宮玉在武道上有無法彌補的差距的原因,今天他明白了,人家南宮玉是經曆過這樣氣勢如虹的廝殺的,心境和眼界是自己根本無法相比的,“歐陽春秋,那咱就補上這一課吧”,他咬著牙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停止顫抖。


    鎮西軍整好隊伍之後,一名將官撥馬來到了關門前,“關上兵士聽好,驃騎將軍盧春命令你們立刻打開關門”,聽他炫耀盧春新得到的官職,王普玩味地探出身子迴答道“哦,盧春當上了驃騎將軍了?這個官職可得需要我的認可才能任職,可我並沒有這個任命啊?這位將軍,告訴盧春,我,帝國丞相王普現在在關上,讓他趕緊過來拜見!”,那名軍官聽到關上有人搭話,急忙向上望過去,待聽清了話語又看清了關上之人,他一句話也不敢說了,這就是王普在天下人心目當中的威勢。不敢說,也不敢搭話,原因現在新朝已經將王普除名,而叛亂主事之人慶王當上了這個職位。無言以對,那名軍官尷尬了一會後抹頭就趕迴了軍陣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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