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熬的一夜過去了,可能是凱平川思慮周全雷霆萬鈞,所以天亮之後,整體看白夜城非常的平靜,並沒有出現軍變之後的混亂局麵,當然明顯街道上巡邏之人從無甲的治安部隊換成了黑甲兵士,並且密集度增加了數倍,很快就有人沿街宣布宵禁和白夜城封城的消息,預感到大事發生的京城百姓絕大多數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中,這樣繁花的白夜城立刻就變得冷清蕭殺起來。


    當天夜間,沙千翔和南宮玉二人潛出小院去偵查消息,所謂偵查消息就是逼問了幾位巡城官佐,之後當然滅了口。摸迴小院後,他們向霸平青和閩王匯報了最新情況“霸先功殯天,大皇子霸平前繼位,隆家霸家在京人員和他們的關聯官員已經被誅殺已盡,赫春多被殺,六皇子霸平歡被殺,玄門成為戎羌國教”,虎爺聽到這罵了一句“他媽的,玄門把手伸到這裏來了”,說實話震驚的消息太多了,在場的幾人無一不陷入了沉思當中,“好家夥,昨夜竟然發生了這麽多大事件”,這裏最被震撼的當然是關聯人霸平青了,他目瞪口呆在那裏,許久之後,眼淚落下來了,說起來,他跟自己的老爺隆渠關係極好,年少時他也算在戰火中長大的,那時候他天天跟在姥爺身邊,是隆渠帶大他教育他的,也是他唯一有親人感覺的人。


    安慰住他之後,南宮玉問沙千翔“下麵怎麽辦?”,“嗯,估計最晚明日就會有專門針對境守和你們的搜捕,前邊說了隆太師當時準備了四五座小宅院,所以我們得看準時機,不斷變換我們的住所”,這麽躲著常虎有些受不了,他開口道“用得著嗎?我們這裏四位天合級別的高手,幹脆衝殺出城得了”,南宮玉擺擺手“我還有兩個情況跟大家說”。


    “第一個,常虎說的不可行,先不說人家城門緊閉麵對千軍萬馬你衝不衝得出去,更主要的是,我和沙兄剛才在外活動的時候,我感覺到了皇宮中部高塔之上有一個極其恐怖的力量存在,不是感受到了,而是感覺或者說知覺道了,那個人的實力,甚至可以說是神靈般的存在,恐怕我們四個綁一塊也遠遠不是人家的對手,所以我們不但不能幹衝出去這類的事,而且不允許出現顯露修為的情況”。


    “第二個,是我發現這些城裏的黑甲軍構成,一部分是凱平川的部隊,而另一部分則是與在江南碰到那些雇傭軍一樣,所以這場遠在戎羌的內亂竟然有天道盟的影子”。


    “也就是隻能躲了”,南宮玉肯定的說“隻能躲!”,“那得躲多長時間”,“也不應該有多長,因為凱平川是要天下,可不是單單一個白夜城,那樣隨著戰事推進,城中的巡察防禦部隊就會逐漸被調走,這時候城中的空隙就會變大,那個時候我們才能計劃逃出去”。


    就這樣他們在北城躲了五天,期間換了一次住宅,不過之後人家的搜查密度大幅度增加,以及推行互保通聯的政策,這可讓他們待不住了,經過商議後,當晚趁著雨夜,他們強行泅渡了那條橫在南北城間的大河,算老天保佑,他們幾人都能遊水,這其中竟然是南宮玉常虎二人水性最差,雨夜天色如墨,他們悄悄地隱藏在大橋之下,慢慢地向南城遊去,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幾人才筋疲力盡的摸上了岸,稍事休息後,他們一路悄悄地潛進了隆太師在南城準備的一個淹沒在密密插插各式房屋中的一個非常小的院落裏,院裏滿是荒草,而小小的兩間屋中已經滿是塵土了。


    好好收拾了一番,幾個人才落座休息,其他人還好,南宮玉常虎二人可累得夠嗆,說實話這一個時辰的泅渡比二人在陸地上狂奔一天都感覺疲勞。此時南宮玉很疑惑地問沙千翔“老沙,我很奇怪,這麽荒涼的小院,又幾年沒人管沒人住,怎麽會在到處是流浪漢的南城安然無恙呢?也沒有人偷進來居住”, 沙千翔指著屋中牆壁上各個方向顯現的紅色手型圖說道“這個是血手標誌,這個是戎羌無人不知的血手堂的標誌,恐怕現在正在追捕我們的就有他們的身影。具體來說血手堂是戎羌帝國的一個秘密組織,人員遍布全國,他們精於偽裝,可能路邊的一個乞丐,或者一個菜販,或者一個商店的掌櫃都是組織成員,他們主要從事的工作就是追殺、緝捕各種被認為危害帝國皇帝統製的人員,說實話,這個組織從建立起就落下了兇狠毒辣名聲,帝國皇帝賦予他五品官員以下人員可以隨時抓捕審問的權利,尤其普通百姓如果落入他們手裏不死也得搭上半條命,所以有這個標誌的房間院落,誰活膩了,敢住這裏啊”。


    看南宮玉仍有疑問,沙千翔繼續說道“這個組織建立的時間很長了,一開始主要工作是刺探情報,後來才賦予了內政權力,他是服務於聖上的,一直的管理權都是在隆太師手裏,內戰平定一年後,聖上把這個組織的管轄權收了迴來,之後應該落在了凱平川手裏,不過,太師當年為自己留後路時,血手堂仍然在他手裏,所以要打上這血手印記也很容易”。


    沉了沉沙千翔又說道“白夜城落入現在說應該是先皇,先皇霸先功手裏已經快十年了,之前他一直被已經消失的莫家占有,兩百年了,為肅清莫家影響,血手堂恐怕得秘捕了十萬人以上,死在他們手裏的白夜城百姓不少於萬人,所以你琢磨琢磨血手堂在白夜城中的威名有多大吧,我跟你說,有人貿然進了院看到標誌,會被嚇得屁滾尿流地逃走,而且還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說起來,我還真佩服太師他老人家的安排”。


    南城確實比北城要平靜多了,但很顯然也不是能長久待的地方,這裏麵最厲害的就是那個互保通聯政策,每一個街道上的居民需要登記,需要每日提供周邊的情況,而且如果一個劃分區域出現了隱瞞不報的情況,那麽整個區域的百姓都視同同罪,所以他們白天根本不能出門,幹點啥都不敢出現響動,隻能夜深人靜出外盜竊一些吃食,這明顯不是長久之計,看來要想安全隻能夠出城了,可如何出城呢?


    閩王水性不錯,所以他試探地問道“泅渡?”,不過這個意見立刻被沙千翔否決了,“王爺,不成,白夜城兩河口的防禦其實是極為強悍的,現在封城,兩河口都會拉起鐵鏈阻礙船隻通行的,再一個水裏遍布警鈴以及一種能發出尖叫的水獸,我們六個人要想悄無聲的泅渡過去那基本不可能”。南宮玉聽他這麽說,知道他已經做了深入思考了,所以問道“老沙,你有什麽想法?”。


    沙千翔沉思了一下說道“我在想既然隆太師想到了以血手堂標誌來確保這些安全屋的清靜,那麽會不會在出城暗道上做了一手準備”,“怎麽說?”,“各位,說到這就不得不讓我揭露一下我的身世了,我父母曾經是隆太師手下最信任的暗探角色,我們一家人當年接受命令在白夜城中做臥底,我父親已經做到了莫家親衛統領之職,可惜後來白夜城中另一位臥底官員叛變,我們一家遭到了清洗,當時我隻有七歲,清晰地記得隆太師為解救部下帶著幾名高手潛入白夜城,可惜晚了一步,我所有親眷都被殺害,隻有在學堂讀書的我被老管家拚死保護下來,之後被隆太師解救,逃離了白夜城,所以我算被隆太師養大的義子,可能是義子不參與家族利益爭奪,所以我有幸成為隆太師最信任的人,因為跟莫家血海深仇,我成年之後就加入了血手堂,主要從事在白夜城的暗殺工作,也因為這個經曆,我是知道當年城中是有暗道通往城外的,隻是內亂平定後,一方麵隆太師擔負了更重要的職責,再一方麵形勢已經變化,聖上要收迴血手堂這把雙刃劍,所以隆太師和包括我在內的一些親信才脫離了血手堂。現在關鍵的問題是隆太師是否完全交出了那些暗道?我個人認為,按他當時怕鳥盡弓藏的心態,既然搞了這些安全屋,那暗道恐怕也留了手段,不過,即便他隱藏了某條暗道,血手堂是否已經查出來就未知了,因為當年聖上雖然不知道暗道的位置,但有入城暗道這件事他是明了的”。


    “嗯,如果能找到暗道那可就太好了,隻有一條嗎?”,“我之所以談到這個,也是因為看到了這個血手標誌想到的,我是在隆太師身邊長大的,很清楚這是一個非常縝密之人,他當年懼怕聖上清算權臣廣在城中留下這些安全屋好像並不能解決問題,應該必然有出城策略,要知道對白夜城的爭奪那是一個百年曆程,我記得當年起碼有三條通道,其中兩條頻繁使用,而有一條隻是白夜城已經掌握在聖上手上後,他帶著我隻二人走過一次,當時他沒有說什麽,現在想來應該是一個囑托吧,我堅信那條暗道的秘密性”,“那還說啥,咱趕緊過去吧”,沙千翔搖了搖頭“這幾日我跟南宮兄在街頭行動,我曾經暗中觀察了那個暗道所在的街道,很遺憾,因為已經靠近城牆位置,那個地方有不少高手在巡察,我們根本無法接近那個地帶”。


    想了想後,南宮玉問道“哎,老沙,除了血手堂通道外,還存在其他通道嗎?”,沙千翔有些疑惑地看著他說道“嗯,我聽說有一條走私通道,不用說向白夜城這樣巨大的城中一定存在著地下買賣,比如人口買賣,比如武器買賣,比如一些無法在光天化日下進行的買賣,所以據說有一條避開城門搜查的通道,隻是,即使它真實存在,我感覺也很難躲過血手堂等組織的監控”,“哎,我們急了,我們狗急跳牆了,不行嘛?”,南宮玉神秘地笑了笑。


    這天,眼看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宵禁了,李思並按照習慣出門采購第二天所需的菜肉,在經過與他的飯店隔著一條街的巷子時發現擺在一道矮牆上的一排泥盆鮮花中的第三盆滾落在地上,“唉,這是誰家孩子玩鬧弄掉的?這一大片地方就這麽幾盆花,太可惜了”,邊說邊探下身子將花枝帶著泥土扶到了牆根處,“唉,今晚做個泥盆,明天還把它放上去”,一邊叨咕著一邊向菜鋪肉鋪走去。


    迴到夏麵館不久宵禁的鑼聲就響徹了街道了,他把菜肉放好轉身走進了後院廚房,四望無人,他拿出了一個小紙團,鋪平了見上麵寫著“兄,我想出城,聽說有地下通道,能否介紹前往”,結尾畫了一個樹葉。這本就是約定好的,李思並當然知道是誰寫的,他沉思了一會走出了廚房。


    第三天,那個倒黴孩子又一次把新花盆弄到了地上。。。這次的內容是‘極為感謝李兄的幫助,這裏是通關所需的一千兩銀票,另外李兄這是救命大恩,我們一定會重重酬謝,待迴到大夏還會特意關照你在杜家堡的親人’。


    第五天的內容是‘太好了,地點已記下,太危險了,你明天就不要來送我們了,我們明天會自行前往,大恩不言謝,珍重’。


    那場綿綿無期的雨終於在四天前停了,隻是今夜仍然是個無月的陰天,黑暗中,南宮玉一行六人悄悄地向南城東部摸去,路上停了幾次以避開巡邏的兵丁和幹探,走走停停,終於在子時時分摸進了一個離城牆不遠混雜在一大片密集房舍中的院落。


    這個院落不是他們行程的終點,院落西側的牆非常高大,足有兩丈多高,沙千翔帶著眾人來到西牆下,在滿是青苔的牆上摸索了一番後開始扣牆上的青苔,很快一排向上的腳窩出現在眼前,沙千翔作為向導和開路先鋒第一個向牆上爬去接著是霸平青,隨後虎爺給他兜底,再下來閩王,龐輝兜底,最後是已經習慣當殿後的南宮玉。


    翻過高牆,他們來到一個空場上,沙千翔迴過頭輕聲對其他說道“諸位,這就是南城守備司的演武場”,燈下黑,午夜正是白夜城守備官兵最緊張繁忙的時候,幾乎全營出動,當然沒有人會來巡察這演武場了。


    離高牆不遠的地方有一排箭靶,沙千翔帶著幾人沒有移動多遠就來到了箭靶後麵,數了數箭靶數目,沙千翔帶頭開始翻動第六個靶子後麵的草地,一會一塊木板露了出來,沙千翔扣住木板上的凹槽提氣將木板拉開,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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