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春的眼光又開始掃視眾人,下麵坐著的將領中已經有人忍不住哆嗦起來,“盧忠”,郭春又點到了一個名字“你呢?收多少東西錢兩不說,廣上個月你就跑了四趟紹水王府,怎麽?你是紹水王親戚?可我記著你是蜀地人呢?”,那個叫盧忠的人是個壯漢,他唿地站起來“郭春,你排除異己,冤枉好人,我要到軍部去告你”,“嗬,冤枉好人?你算哪門子好人,我這裏有明明白白的你去紹水王府的記錄,再有,在塘下鎮你有一處莊園,在那個莊園裏有多少良家女子被你糟蹋,你他媽還好意思用好人說自己。對你這種人,跟你說話我都感覺惡心,來人,弄下去,殺!”,又一顆人頭被扔在了地上。


    當郭春又一次望向下麵的時候,突然有兩名將領從座位上躍起,他們幾個縱身就來到屋門處,眼看就要奪門而出,這時郭春身邊有人飄然而起,就在那二人就要出門的一刹那,兩人的頭發被飄過去的那人揪在了手裏。此時人們才看清那人就是開始郭春介紹過的叫隋逢的巡查禦史。開始郭春介紹二人的時候,南宮玉不用說了,名滿天下的人物,而隋逢的名字大家就不很熟悉了,隻是覺得這個小夥子長得真秀氣漂亮,此時他們才知道人家漂亮不假,但很顯然是一名高手。楸住二人頭發的隋逢並不停手,兩膀一較勁,哢嚓一聲就折斷了兩人的脖子,之後瀟灑地在空中飄了一圈,生生把兩顆頭顱轉了下來,當兩個無頭脖頸中獻血噴射出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到了案台前,將兩顆人頭扔到地上兩顆人頭中,然後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劉全,趙嘉,心虛了不是。好了,各位也不用緊張了,今天就到這了。不過,如果心理坦蕩,又有什麽怕的呢,你看看人家秦升,該吃吃該喝喝,人家咋不緊張呢”,他說的秦升是一個粗豪漢子,正抱著一根羊腿在那裏啃呢,聽到主帥說到自己,他嘿嘿地憨笑了一聲。“各位,拿了不該拿的錢的絕不隻他們四人,不過,我決定既往不咎了,隻是,之後還拿,還跟藩王一條心,那就說不得了,不但亂刃分屍,而且我還要稟明聖上,抄沒他的家族!”。


    在這場宴席的後半階段,郭春任命了幾位將領接替被殺死的四人,然後又訓了一番話結束了這個恐怖的宴席。當晚並不平靜,一些偷偷溜出軍營的人被埋伏的軍卒捕獲,迅速成了刀下鬼,而剛被任命的四人迴了所部之後也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清洗,至此蘇錫大營完全掌握在了郭春手裏,也就算掌握在了欽命整頓江南的這些人手裏了。


    蘇錫大營共有兩萬名步兵和四千名騎兵,這在地方上可是一支非常強大的力量。第二天白天,南宮玉和郭春一起商量了兵力計劃,現在迫在眉睫的是杭餘那裏和欽差行轅的護衛,最後決定,南宮玉帶著一千騎兵開往杭餘,隋逢帶兩千騎兵趕往鬆江,而郭春帶著主力部隊留守大營等待有情況時出動。


    隋逢帶著兩千騎兵浩浩蕩蕩地趕往鬆江府,此時江南已經震動了,隻是誰又能阻擋這兩千鐵騎呢。鬆江離蘇錫並不太遠,當夜,隋逢就趕到了欽差大營,布好營帳後,他進行轅去見越王。越王本來根本沒想自己安全問題,但南宮玉跟他談了後,他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發現自己這個欽差親王朝廷重臣在鬆江差不多就是一個光杆司令,這要是對方真的下了歹心的話,還真頂不住,所以這幾天心裏也不很安生,當聽到隋逢帶著兩千騎兵趕過來後,他的心才算放下。


    從越王處出來,隋逢去見了唐秋葉,在內廷當班的時候,這兩個年歲相當性格也類似的人成了關係非常好的兄弟。找到唐秋葉處時,隋逢發現這小唐身邊多了一個玄門僧人,見他疑惑,唐秋葉趕忙介紹到這位是固恩,前段時間跟你大哥二哥去南荒跑了一圈的就有他,這一說隋逢想起來了,這固恩可是新秀榜正榜排名十九的高手,自己見過,他急忙跟固恩見禮並說道“固恩師兄,真羨慕你在南荒闖了一次”,固恩聽他這麽說笑道“羨慕啥?羨慕我好幾次被你二哥背著闖過險阻?”,一句話就把自己和南宮玉常虎的情誼展露出來了,隋逢對固恩立刻就多了一分情誼。


    湖州府玉台縣東南部就是景色絕美的玉台山,玉台山並不高,但因為他的周圍區域一馬平川,所以在它的山頂可以一覽江南美景和壯闊的大海,而它本身也是一個集綠樹花草、飛瀑清潭、怪石絕壁為一體的秀美奇峰。不過,這美麗的所在普通百姓可沒有資格欣賞,原因是早在一百年前,整個玉台山就成了紹水王家族的私人領地。


    一百年多年前這裏還是一個自然的所在的,因為循著青石鋪就的道路向山裏行去的時候,會時常看到古代文士在石壁上題寫讚美此處景色的題字和詩文。那條青石板路可是一個大工程,它建的很寬闊,穿行於整個玉台山上,將山中的各處建築串聯在一起。玉台山的入山道路夾在兩座小山包前,山包上建有了望塔和軍寨,經過這裏之後才算進入玉台山了。穿過一片綠林草甸,跨過一座石橋,之後是一片廣大的花海,沿著穿行過花海的石板路繼續前行就來到了紹水王府了。


    王府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建築群,錯落的庭院一直排列到了玉台山的山頂。王府山腳下排列著一大片的屋舍的地帶是王府各級機構辦公以及護衛、莊丁、仆婦、雜役駐紮和居住的地方,往上麵幾層則為王府高層人士以及子女親眷所有,而最頂端當然就是紹水王的公館和內宅了。


    已經到了酉時了,太陽快要落山了,就在這當口,一名灰衣中年人正快速向山頂處移動著。這名灰衣人正是早晨還在蘇錫城外的鄒管家。沿路碰到他的人都恭恭敬敬地駐足行禮,隻是他好像心事重重地自顧自的向上行進。


    很快他就趕到了內宅前,內宅護衛見到是他,趕忙招唿道“鄒總管”,然後打開了內宅大門,他進門後有兩個人從內宅中迎了出來,還沒等他們行禮,鄒管家就開口問道“王爺呢?”,“迴總管,王爺就在書房”,鄒總管哦了一聲,疾步向山頂部位趕去。紹水王的書房名叫觀海樓,建在玉台山的山頂,是一個帶著頂部觀景台的獨立兩層建築,它既是紹水王的書房也是紹水王會客和商討重大事宜的地方,它頂部上的平台就是那個既可以便覽江南美景又可觀滄海的所在了。


    鄒管家進了樓,在二樓書房中見到了正看著一本古舊書籍的紹水王,紹水王陳德春今年五十八歲,保養的很好,仍然烏黑的束發下是一張很是莊重的國字臉,此時他那雙銳利的雙眼正看著桌前躬身行禮的鄒總管“老鄒,迴來了,怎麽樣?”,“王爺,已經把我們得到的信息傳遞給他們了,有線報說陳瑞雪要招你去欽差行轅問話,另外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我在山下的時候,聞聲樓的人報告我白海平飛鴿傳書,那個南宮玉恐已經進入了蘇錫大營”,“沒有攔住?”,鄒總管點點頭,他有些辯解地說道“昨夜,我曾經跟白樓主一起追殺那個南宮玉,雖然最後讓他逃脫了,但可以很確認此子已經是一位天合級的高手了”。


    “哦,他進入大營能弄到兵嗎?”,“從他們前期沒有聯係蘇錫大營看,應該沒有調兵手續,不過。。。不過這南宮玉和蘇錫將軍郭春都是平叛軍出身,所以很難說”,“嗯,南宮玉此人按報告上說是個行事周律的人,所以我們還是按蘇錫大營為其所用來做打算吧。如此我應招嗎?”,鄒管家毫不猶豫地說道“顯然不行,陳瑞雪僅用一個您參與漣水王世子滅門案就可以將王爺您扣留,您被扣留,那麽紹水王府就會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你是說如果我被扣留,老大老二仍會內鬥?”,鄒管家點點頭“如果我是越王,我隻發布您參與世子滅門案這一條罪行,這樣與那事無關的大公子二公子恐怕更多心思會花在權利爭奪上,這樣紹水王府就亂了”,紹水王歎息了一聲“漣水王府的事看來在我紹水王府也同樣會發生,當時京城動亂剛平,讓我有些自大了,關鍵是老三這個蠢貨還讓我留給他的衛士參與了行動。後悔晚了,唉,更加讓我憤怒地是這越州官場上的一幫廢物,不但沒什麽作為,而且連相關的消息也打探不到,我們家兩百來年到底經營了什麽呢?”。


    歎息了一番後,他取出一張紙交給鄒總管,“通知這些人連夜趕來,我決議要正麵抗衡”,鄒總管接過紙看了看,然後給紹水王行了個禮出了觀海樓。


    這天亥時時分,名單上的人紛紛趕到了觀海樓。會議是在觀海樓二樓,書房對麵那個大房間進行的,名單上的賓客分座在相對的兩排椅子上,而正中則是紹水王的座位,作為王府總管的鄒濤則坐在王座前條案的側方。兩排座椅的最前方相對的是王府大公子陳瑞海和二公子陳瑞河,他們之下就是他們的叔叔舅舅姐夫妹夫表哥表弟什麽的王府至親親人,這基本是一個家庭會議。


    “陳瑞雪的宣命隊伍已經到了湖州城了,應該明天上午就會到我這紹水王府了,這宣布欽差命令請我去鬆江欽差大營的隊伍是有諫議郎帶著二十名禦林軍組成的,這意思是要押解我去見我這個侄子輩的親戚唄。唉,誰讓人家是親王,我是個郡王呢,況且我無職無官,人家可是朝廷三大臣中的監查禦史,這迴還加著欽差銜,惹不起,惹不起啊”。


    他這麽一說,倆兒子也震怒了,大兒子陳瑞海說道“父王,決不能去欽差行轅!他陳瑞雪再牛,在我們越州可沒他這一號,我看幹脆端了他的欽差行轅”,本來老二陳瑞河同樣是憤怒的,隻是感覺他總要和自己這個哥哥唱反調,所以剛才也義憤填膺的他收斂了怒火不緊不慢地說道“大哥,你說的簡單,就算你能聚起千八百人殺了陳瑞雪,那朝廷能幹?到時候大軍開來,你想我們紹水王府滅種嗎?”,“老二,你。。。你是想讓咱爹被陳瑞雪扣住帶往京城,然後謀奪家產吧?”,老二當然不吃他那一套,反駁道“你呢,總想著把事情搞大,把爹架到火上去烤”,聽這倆兒子吵鬧,本來就煩悶的紹水王立刻火冒三丈“你們倆給我閉嘴,是想現在就氣死我嘛”,這紹水王說起來最喜歡的就是現在被抓走的老三陳瑞湖,這也是他想大動幹戈的原因之一,也是他遲遲未立世子的原因,老三也混,但老三還是真和自己有父子情,而這倆小子那是恨不得自己早死。


    不是發脾氣的時候,紹水王瞅了瞅旁邊的鄒濤,鄒濤會意,站起身來“各位,稍安勿躁,用王府人員明攻欽差府那是絕對不行的,一方麵恐怕也攻不下,今天聞聲樓已經得到線報,欽差行轅已經和蘇錫大營取得了聯係,咱們一千來人的王府護衛怎麽可能抗衡蘇錫大營的兩萬五千兵馬呢。所以說我們既不想讓王爺以身犯險,又不能與朝廷明著對壘,所以到了要動用‘匪’了”。


    他說完,下邊一片讚同之聲“對呀,該動用這個力量了”。一百多年了,每一任越州刺史都會向朝廷報告匪患,屠村甚至攻占府縣,這個“匪”是指活躍在海岸線上的海匪,據越州發給的朝廷邸報說說這夥海匪是生活在海島上的島民,人數甚至能上萬,他們來如風去無蹤,朝廷派軍隊來剿滅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蹤跡,隻能每年撥付銀兩讓越州自己加強防範。而剛才的對話很明了了,所謂海匪,其實就是紹水王豢養的一支武裝力量,屠村以後,村民的土地到了誰的手裏了?不聽話的縣府官員死於匪患,朝廷征收的錢糧被海匪奪走,可最後恐怕就進了紹水王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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