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迴漣水王府的時候,南宮玉招唿管家安排飯食,但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後,他叫過那麽禦林軍統領,命他帶著五十名禦林軍仍然看管漣水王府,他自己則和常虎一起帶著一百名禦林軍押著林瑞山林瑞湖連夜離開,目的地直奔杭餘城外飛蝠幫的秘密莊園。為何如此呢,因為南宮玉可以藐視已經分崩離析的漣水王的勢力,他可不能輕視在越州吳州都有巨大實力的紹水王,所以得盡快與周道德他們先匯合,然後找出應對之策。


    他們走後不久,相關的消息就傳到了紹水王手裏,與此同時他龐大的關係網就開始啟動了。


    保持一條最快捷的路線,南宮玉並不懼怕穿州過府,當天晚間當這支隊伍穿行在漣嘉縣城的道路上時,這個深夜的漣嘉縣可不平靜。此時,漣嘉縣令趙海和縣尉李進正站在演武場上,他們前方則是已經甲胄在身的五百縣軍,一會一名師爺模樣的人跑了過來“稟大人,已經進入漣嘉城了”,“好!”,縣令剛要發布命令,那名師爺急忙拉住他,然後悄悄在他耳邊說道“大人,有消息傳過來,領軍之人是巡查禦史南宮玉常虎”,縣令那準備揮下去的手再也不動了。


    旁邊等待命令的縣尉李進有些奇怪地看著趙縣令,猶豫了片刻,趙海大聲對五百縣軍說道“解散!迴營待命!”,場上的眾官兵楞了片刻後,各位統領開始指揮著自己的人馬撤出了演武場。不明就裏的縣尉來到縣令麵前“趙大人,為何啊?命令有變?”,趙海有些疲憊地說道“命令未變,隻是。。。”,聽到命令不變縣尉有些急,他未等這位上峰話說完就說道“大人,你要恐懼,我可以出麵,紹水王和州裏大人的命令可違抗不得啊”,李進猴急的樣子得到了趙縣令一個輕蔑的眼神“李進,你到底拿了多少啊,這麽惶急,告訴你吧,押運三公子和漣水王二公子的是一百禦林軍。。。”,“禦林軍。。。”李進又想打斷上司的話,隻是這次趙海用手勢製止了他“領軍之人是巡查禦史南宮玉常虎,怎麽李大人活夠了?”,李進仍想抗辯,隻是突然覺得這兩個名字很熟悉,又想了想後他汗下來了。


    他並不知道南宮玉常虎有多大修為,甚至他都不了解武道大會,但他知道南宮玉常虎都是在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的沙場煞神,自己如真的帶著五百縣軍與人家開戰,那絕對是死路一條。


    恐懼之後是疑惑,他滿腹狐疑地問趙海“紹水王和州裏大人不知道嗎?”,“怎麽會不知道”,“那。。。”,“疲敵之策罷了,有人就是要我們去送,螞蟻食象,隻是誰願意去當前期被大象踩死的螞蟻呢?你願意嗎?如果你願意可以帶人去,我不攔著”,李進的信心早在聽到南宮玉常虎二人名字的時候就消散已盡了,望著已離開自己正向屋內走去的趙海,他急忙跟了上去“趙大人,我真沒拿多少?隻是有個親戚在王府就職,才。。。”,趙海打著哈哈走進了屋裏。


    沿途的縣府的主官都不是傻子,他們也都要各種消息渠道,其結果就是,南宮玉常虎二人帶著一百禦林軍押解著陳瑞山陳瑞湖,一路暢通地向杭餘行進,在離著杭餘郊外幾座大山中的隱藏農莊還有五十裏地的時候,南宮玉拍了拍常虎,讓他帶人和自己的馬前行,他自己則停了下來。


    湖州府是紹水王最堅實的地盤,府城東南有一座名作摘星樓的建築,對外來說這是一個豪華客棧,隻是這個客棧不招待找上門來的客人,它真實身份是一個殺手組織的總部,這個殺手組織叫摘心,摘星樓即為摘心樓也。今日晚間亥時時分一個信鴿飛入了摘星樓裏,一個瘦高的夥計將信鴿拿住然後下樓交到了樓下胖掌櫃的手裏。鴿子腿上的塗紅告訴胖掌櫃這是一個特急的任務,所以他急忙從鴿腿上取下了信件,看了看後,他衝著瘦高夥計耳語了幾句,夥計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摘星樓。差不多一刻時間後,三名黑衣人從湖州府不同的方位離開了府城。


    郭瞎子平時在湖州東城支攤子算命,準不準的吧,時間長了他也算小有名氣了,今天不知為何他拄著那隻形影不離的竹棍來到了湖州和杭餘間的一片樹林處,更奇怪的是他雙眼上那層白膜不見了,雙目炯炯有神地望著前方正快速遠去的一支隊伍。嗯,今晚麻杆送來的任務是標注著紅色的緊急重大任務,不過很奇怪的是隻是跟蹤,一個好的殺手不在於殺戮,而在於完成使命,所以郭瞎子穩定住心神始終使自己保持住與那個隊伍一裏遠的距離。作為進階中成的高手,他不認為完成這個任務有多大難度,隻是不知道這個隊伍還要走多久。


    從一棵雙人抱的大樹後轉出來,他剛要繼續發足跟上那支隊伍,可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一個高大健碩的漢子出現在他麵前。定了定心神,他先感受了一下那個人的境界,發現什麽也感受不到,隻向他傳來了一種空曠的感覺,無邊無際的空曠感覺。這個時候那人對他笑了笑說道“別跟著了,我們還要走很遠”,這時他開始驚恐了,雖然他不以身法見長,但感知能力呢?郭瞎子最引以為傲的感知能力呢?


    無論他此時是何種感受,作為一個殺手他是需要一往無前的,所以他沉下心來,將手中的‘竹棍’揮出,當然那隻是形似竹棍,真實的材質是一條精銅棍,因為他從不離手,所以在湖州東城這麽多年了,仍然沒有人發現他這個秘密。銅棍輝出不到十個迴合戰鬥就結束了,對方在七個迴合將他的銅棍奪下,在第八個迴合將銅棍插進了他的心窩裏。那漢子已經離開了,郭瞎子此時緊緊貼在一棵上,他和樹則被一根打造成細竹模樣的銅棍在胸部連接著,生命不可阻擋地消散著,隻是在這最後時刻他竟然有些眷戀那偽裝成瞎子給人算命的歲月。


    萬豆是在莊稼叢中跟蹤著那支隊伍的,此時的田裏是將熟的稻米,並沒有多高,但這對於萬豆的身材來說,行進在期間竟然讓人並不感到特別突兀。是的,他身高連五尺都不到,不是那張已經不年輕的臉,他整個就是一個孩童模樣,孩童的胳膊,孩童的腿,孩童的身高,隻有臉,他今年三十八了,但單看麵容似乎更要老一些。他不是孩童,也其實不姓萬,應該出生時就不是一個足月的孩子,仿佛小貓崽的他被拋棄了,好在老天讓他活,他被一個身材也不高的人收養了,這人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師傅,同時也是一位惡人,他長到一定年歲才知道師傅是江南大盜花虎子,在江湖上很有名,隻是是惡名,原因是花虎子生性兇殘,說是盜,但其實他燒殺奸淫無惡不作,他收養萬豆的原因其實就是看中他不足月瘦弱,可以改造成自己的一個偷盜工具,他有秘法可以讓萬豆內部結構和力量生長,可身材則控製在了孩童階段,不過過程是極為痛苦的,直到今天萬豆也抵觸去迴憶當時的情景。


    花虎子對萬豆的武功教授是逐漸變化的,開始隻是當他是一個工具,後來隨著自己年齡越來越大,為了維持花天酒地的生活和防範多如牛毛的仇人,他開始認真教授萬豆修行和武功,當然萬豆被作為工具人時就被刻意培養的輕功也越來越精進了。萬豆的根骨其實非常好,腦子也很聰明,至於毅力,經曆過幼年少年時比地獄還苦難地捶打的他根本就不是個問題,他開始加量學習師傅的武功,而且在幾次膽大妄為地對武林世家的偷盜中他私藏了數本秘籍。


    二十五歲那年,萬豆終於覺得自己的武功已經超過師傅了,這個感覺出來後,他轉身就抽出他的兵器峨眉刺紮向了花虎子,毫無障礙,兩隻峨眉刺一支插進了咽喉,一支插進了心髒,他有些發呆,花虎子則在吐出最後一口氣前給了他一個嘲笑的眼神。花虎子早已經腐朽了,隻是那與生俱來的陰影讓他直到自己比花虎子最強的時候還強時才敢於出手,這也讓這個惡魔足足多活了八年時光。


    萬豆開始獨自流浪,這個時候江湖給了他一個名號豌豆,他殺死了惡魔,自己成了惡魔,無論是耳濡目染還是痛苦經曆,反正造就了他像花虎子一樣乖張的性格,後來江湖盤道之時,從未有過名字的他幹脆化豌豆為萬豆成了自己的名字。


    三十三歲那年,他再次偷盜一個武林世家,終於被人拿住,本要被私刑處死的他很幸運地碰到了紹水王在此世家做客,也就從那時開始他成了摘星樓的一名殺手,五年間為紹水王除掉了幾十名仇家,成為了一名金牌殺手。


    今天被人這麽急迫找到竟然隻是一個追蹤任務,這讓他很詫異,不過摘星樓的命令他不敢違逆,所以他很早就出發了,待描述的那支隊伍過去後,他就在稻叢中、油菜花中、輕易就沒過自己的水塘中。。。直線穿行緊緊盯住了那支騎兵隊伍。


    以他的輕功要跟上這支並沒有放馬奔馳的隊伍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差事,這讓他分出了許多精力考慮其他事情,此時他正計劃著這個任務結束後血洗連塘鎮李財主家,嗯,李家那小丫頭太漂亮了,而且家裏錢也應該不少。。。這時候突然一雙手伸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與此同時還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傳過來“喂,這麽短的腿追人很辛苦吧?”,“啊?!”驚叫一聲,他像一個被人扔出的豌豆般向左前方飄了出去,然後奮力轉身,兩支峨眉刺已經緊緊握在了手裏。


    他身後的那個男人並沒有追著他衝過來,隻是很悠閑地站在原地望著他,然後吐出了兩個字“怪胎”,這是萬豆最不願意聽到的兩個字,每一個曾經對他說過這兩個字的人都被他殺死甚至滅門了,隻是明顯身後這人僅靠憤怒是無法解決的,他定住心神將剛才慌亂和憤怒的心神掃去,然後將聲音轉變成童聲“大哥哥,你要跟我玩嗎?”,邊說邊歡快地向那名男子跑去,在離那名男子不到一丈距離的時候,蹦蹦跳跳前行的他身子突然飄起,立時化作一枚激射而出的豌豆砸向了那名男子,白光閃現,仍然在空中的萬豆變成兩半,撒著血水掉落在地上。那名男子收好劍身子哆嗦了一下“惡心,還真是個怪胎”,然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路的旁邊有一道溝渠,此時一個農家打扮的漢子正扛著一把鋤頭在溝渠裏飛跑,他叫趙二柱,其實並不擅長此次的跟蹤任務,他是幹農活粗活的,最擅長的還是身上的那一把無窮無盡的力量。


    趙二柱家兩百年前就是紹水王祖上家的家將和打手,傳到他這裏已經是七輩兒了,這麽多輩兒的傳承,無論趙家人幹什麽,兩點從沒有變過,第一就是無條件執行紹水王家族的任何命令,第二就是伺候莊稼。第一條的完美傳承,老趙家為紹水王家幹掉了上千名各式各樣的敵人,這也使得到早在他太爺爺的時候屬於他家的田地已經超過千畝了,那說起來,這之後的趙家人應該是養尊處優的財主了,不然,他們繼續幹著為主子殺人的勾當,也一定要日日下田去耕種,當然後期更多是一種示範或者愛好了。


    趙二柱今年六月份就要四十歲了,娶妻生子這些家族工作早都已經完成了,他現在每天的生活基本是先到現在已經是兩千畝的家族田地上轉一轉,之後就到下田哇那裏的一塊三畝見方的土地上耕種,寒暑不墜,所以陌生人見到他第一眼一定認為他是一個農民,或者高看一眼是一個勤勞持儉的土財主,無論什麽吧,二柱都是認可的,他是農民,他是真喜歡在地裏幹活。


    此次跟蹤任務是一個急活和務必完成的活,上峰要求派出起碼三個人以備萬一,可摘星樓一番操作後發現,這湖州城周邊隻能找到三個殺手,其中趙二柱還明顯很不擅長這個任務,隻是。。。別無他發隻能都派了出去。


    趙二柱接到這個紅色命令後也很詫異,但祖訓的根深蒂固讓他隻點了點表示自己接受了這個命令。待傳令人離開後,他扛起那把可以耕田,當然也可以殺人的鋤頭立刻出發了,沒辦法,笨鳥先飛了。


    他們家族在這裏生活了兩百年了,幾乎熟悉這裏的每一個地方,也因此他選擇了那個溝渠,這個時候不是雨季,溝渠裏沒有什麽水,正好可以讓他這個不擅長身法的人發力狂奔,嗯,他沒有輕功,但他有的是力氣和耐力。


    正奔跑的趙二柱突然發現有一個跟他身量相當的人無聲無息地與他並行著,在烈日下幹活都不流汗的他,突然大汗淋漓,他停了下來,那人也停了下來,然後衝他說道“哎,老哥,你怎麽也幹跟蹤的差事啊,你那腳步聲一裏地外就能聽到的”,有些恍惚的趙二柱憨憨地迴答道“沒事,我離遠點就行了”,那名男子點點頭將眼光望向他現在雙手握著的鋤頭“老哥,你這鋤頭確實是用於耕地的,隻是上麵的煞氣表明它也沒少鋤過人吧”,趙二柱仍憨憨地點了點頭,然後輪起了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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