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說這一切的安排都是為了救朵顏,淩煦更是不會反對了,隻是聽完這些,他又問:“那接下來,舅舅打算怎麽做?需要我幫忙嗎?”


    “當然需要,我明日會在早朝之上,提出此事,若是皇上肯放過朵兒,我自不會再苦苦相逼,但若是皇上執意為難。我隻有將此事合盤托出,若是有人問起我從何得知,到時候,便需漢王前來做證,不過,若是有人問起漢王如何得知一切,漢王應說是從您母妃口中聽得,切莫要說漏了嘴。”


    上官青止已料到,明日朝堂之上,必有一場惡戰,所以,事先提醒一下淩煦十分有必要。


    “好,舅舅放心,我一定照辦。不過,舅舅所說的合盤托出,是指夏荷與玲瓏所說嗎?”


    上官青止點點頭:“正是此事,且不論這些是否是事實,我等一定要一口咬定,那就是事實的全部。雖然皇上殺了那兩個宮女,讓我們死無對證,但,我們也要想盡辦法,將此事來個鐵板定釘。”


    “舅舅的意思是,父皇是故意不想為朵兒翻案?”


    有些許意外,雖然淩煦知道父皇一直不喜歡朵顏,但卻也沒有想到他要製她於死地。


    “漢王,此事雖然是逼迫皇上,赦免朵兒的殺妃罪行,但我等確實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還望漢王明白。”


    雖然知道淩煦一向不問朝事,但銘帝畢竟是他親父,有些話,他也不得不客氣點的先打招唿。


    “舅舅不必如此,我都明白的,何況也不會傷害到父皇,所以,我會支持舅舅。”


    淩煦不急不搶但也不想任何人受傷,更何部況這人是他的父皇。


    “謝漢王出手相助。”


    “舅舅太客氣了,應該的。”


    在淩煦的心裏,朵顏的重要性,超過了許多許多,甚至超過了他對他父皇的那份血緣親情。


    拍了拍淩煦的肩頭,上官青止突然又說:“還有件事,也可能會影響漢王,不知漢王可會介意。”


    “舅舅您說,何事?”


    “我已分派了家丁,到四下散布消息,稱珍嬪之死,實乃謝彪所為。雖然這些消息傳不到宮裏去,也會傳到所有大臣耳中,到時候,明日早朝我提出此事,皇上介於這些流言的壓力和大臣的疑問,也不得不重審此案。”


    淩煦偏著頭,想了想,終於也笑開了:“原來如此,隻要重審了,朵兒的機會也就來了。”


    ————-


    翌日,朝堂之上,銘帝聽完最後一個議程,終於打算散朝,他精光閃閃的看了看眾臣,問:“是否還有本啟奏?若是沒有,就退朝。”


    上官青止,立時站了出來:“皇上,臣,還有本啟奏。”


    “上官愛卿,你還有何事就等明日再說吧,朕累了,想下去休息。”料到他會說什麽,銘帝也不想再聽,自顧的就要下朝。


    上官青止哪裏肯答應,直接開口:“皇上請留步,臣有本啟奏,望皇上重審珍嬪被害一案。”


    銘帝腳下不停,越走越快,根本不想再議此事,可這時候,另一個也開口了:“皇上,請留步,老臣也有本啟奏。”


    此說話之人,卻原來是龍相國,也就是珍嬪之父,銘帝並不想留下來糾纏此案,可龍相國的另外一句話,卻讓銘帝停了腳步,國為,他說的是:“皇上,外麵早已傳瘋了,說殺我珍兒之人,並非賢妃,而是禁衛軍統領謝彪。皇上,老臣僅有一女,不願她死得不明不白,還望皇上為珍兒做主,還她一個公道。”


    銘帝聽到此處,站定了身子,卻仍舊沒有轉身,心情矛盾著一語不發,他身邊的常青,倒是小小聲了說了一句:“皇上,奴才也聽說了一些,不知是誰走漏的消息,昨日百鳥宮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被傳了出去,在民間鬧得是沸沸揚揚。”


    聽到常青都這麽說了,銘帝眉眼一頓:“何時之事?”


    “聽說流言是昨日傳出,奴才還聽說,昨日周漢王出宮見了上官青止,奴才覺著,這消息該是周漢王傳給上官青止,而這些流言該是上官青止故意為之。”


    常青低著頭,小聲的分析著,銘帝也同意他的看法,隻是他沒有料到,這上官青止為了逼他放了上官朵顏,竟然什麽事也做得出來。


    思前想後,爭鬥了一番,銘帝終於還是折了迴來,對龍相國和上官青止說:“此案既然兩位愛卿都有異議,朕,也就允了爾等,徹查此案,直到真相水落石出。”


    勉強的說完這一切,銘帝再次表示要散朝,上官青止已達到目的,自然不會再說什麽,率先三唿著萬歲,目送銘帝離去。


    ————


    是夜,天牢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卻是剛剛大婚不久的秦沐王蕭淩燁。


    他一步步走近謝彪所關押的那間牢房,直到謝彪看清他的臉,他布滿血汙的臉上終於有了生機。


    “沐王,沐王,我早知道姑母不會不管我的,沐王您是來接我出去的嗎?好,好,我們馬上走,馬上……”


    謝彪欣喜的叫嚷著,緊緊攀在牢柱上,用期待的眼神瞅著淩曄。


    淩曄仍舊一幅溫柔的表情,不過,卻沒有令人打開牢門。謝彪感到事情不對,害怕的問:“沐王,您不是來接我的嗎?”


    “對不起,表哥,本王是來為你送行的。本王幫不了表哥,能為表哥做的也就是送上些好酒好飯了。”


    說完,淩曄一招手,身後的人陸續而上,將手中端來的好酒好肉擺了一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謝彪又發瘋般的哭了起來,鼻涕眼淚混在一起,好不難看。


    淩曄擰起眉頭,做難過狀:“表哥,父皇要你死,本王和母後也無能為力啊。”


    “沐王,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夏荷說的,都不是真的,我沒有殺珍嬪娘娘,沒有啊。”


    謝彪自一出生,就有著皇後的庇佑,也沒有吃過什麽苦,這入了天牢,第一餐就壓根不是用飯,而是用棍,那一頓好打,打得他是哭爹喊娘。


    他一直堅持著,就是想熬到皇後來救他,可惜,他等到的,居然隻是一頓送行酒。


    這怎麽不讓他感到絕望,淩曄還在勸著他,可他已聽不進去任何話,隻是哭喊著問:“沐王,會是腰斬極刑是嗎?”


    淩曄搖搖頭:“夏荷臨死所言,已傳至民間,龍相國與上官大學士都要求重審珍嬪一案,也會提你去問案,如果此罪一經被定,那麽,就不會是腰軒之刑,而是,淩遲處死。”


    腰斬雖然可怕,但至少會給人一個痛快,可淩遲處死,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被割上千百刀,謝彪的精神是徹底的崩潰了。


    他哀嚎一聲,拚命的用頭撞擊著天牢的牆麵,直到頭上臉上,血流遍布,他才終於停止了傷害自己的行為。


    隻是,再轉身,他的眼神已明顯渾濁,而後,居然開始瘋狂大笑,一邊笑一邊說:“我是謝彪,是皇後的侄子,我不會死的,不會死的,哈哈哈哈哈。”


    ————


    謝彪瘋了,被淩曄的一句淩遲處死,生生的嚇瘋了。


    可他至死也不會明白,其實根本就沒有淩遲處死一說,都是淩曄故意說來嚇他的。


    淩曄知道謝彪除了死再沒有別的路可選,於是,他借由送行,說了那些話來刺激他。


    謝彪是皇後親侄,就算是定罪,皇後也絕不會讓他受那種淩遲之罪,可謝彪的笨腦子,如何能想得到那一點,更何況告訴他的人,還是他最佩服的淩曄。


    走出天牢,淩曄望天而語:“朵兒,我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是的,這麽做都是為了朵顏。


    他雖娶了裴雅瞳,可他的心仍舊在朵顏身上,當朵顏身上天牢,他心痛難當,恨不得立刻衝進天牢將她救出。


    可理智告訴他,朵顏的背景深厚,上官青止絕不會棄她不顧,所以,他的朵顏不會有事,他隻需要耐心的等,等,等。


    終於,他等到了朵顏出牢的好消息,可另一個足以致命的打擊,卻將他的心都擊碎,她居然懷孕了,懷的還是他父皇的孩子,如果那個孩子生下來,她便徹底成為了他的母妃,他幾乎因此被打擊得無法自持。


    他想要立刻衝進清苑,求她打掉腹中胎兒,可另一個現實,又讓他不得不停住了腳步。


    如果沒了那個孩子,朵顏勢必會再迴天牢,如果她再迴到天牢,他不敢想象,她是否還有第二線生機。


    強忍內心的酸楚,他日日借酒澆愁,可百鳥宮傳來的消息,又令他看到了希望。


    就算是犧牲任何一個人,他也在所不惜,隻要謝彪認了罪,那麽朵顏的殺妃之罪,便可撤消。


    隻要,隻要她沒了那個殺妃的罪名,那個孩子,也就不是問題了。


    所以,他親手安排了這一切,也親自到了天牢,他知道謝彪從小就很佩服自己,如果自己開口說出的話,他一定深信不疑。


    以謝彪的膽小,一定經不起自己的打擊,到時候,就算他瘋不了,也一定會精神崩潰。


    更何況,他已在那些飯菜之中,摻雜了令人神智不清的藥,隻要他吃了下去,所有事情,都會萬無一失。


    想到這裏,淩曄抿起嘴,陰冷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低沉道:“朵兒,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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