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聽話的奔迴她身邊,圍在她腳邊打轉,卻並不走遠。


    地宮中的內殿,似乎都差不多,雲晚歌之所以會注意到這一間,卻是因為這東西太過顯眼.


    待得走近,雲晚歌輕手取過那物,沉沉的,似乎挺有份量。


    並未多想,她便開始解那龍紋絲錦,待得那東西完全呈現在她眼前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已近狂熱。


    四四方方一塊碧玉石,上刻龍形,下刻字,便是不去細讀那字的內容,她業已猜到是何物,隻是,那懷南不是曾經提到過這傳位聖旨乃是天然血玉所成,為何這一物,竟然是碧綠玉石?


    迴想著之前種種,先是燈會上懷南不經意的提醒,接著又是懷南膽怯之下,說出的芳丹苑藏物所在,然後是莫離的出現,還有那假東西,這一切的一切,絕對是一個局,一個請君入甕的局,是以,她可不可以假設懷南其實也是一枚棄子?


    是蕭翊為了引出她而選擇犧牲的那一枚?


    那麽如此一來,或者她手裏這塊,才正是真正的傳位聖旨,隻不過,蕭翊為了混淆視聽,故意弄了那個所謂的血玉一說。


    越想越覺有可能,雲晚歌迅速的翻轉過那玉石,打算看看那上麵到底寫了些什麽。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傳位於大周第二十六代嫡皇孫太子蕭翊為帝,欽此!”


    雖心中早有過猜測,可真的看到這樣的結果,雲晚歌還是有一瞬的怔愣,難道蕭湛從未預見過這個結局?


    他那樣肯定傳位聖旨之上,一定是他的名字,所以蕭翊才會不肯示於人前,可現在這東西又算是什麽?


    這東西又是假的?


    還是說,真的隻是蕭湛太過於自信了呢?


    本已平複的心,再度紛亂,一時間,雲晚歌也有些迷茫,到底這東西要不要帶走,本不是想要的結果,便是帶走也起不到應有的作用,萬一讓蕭翊發覺,更有可能打草驚蛇,可若是不帶這東西出去,口說無憑,蕭湛又如何信她所說,難不成冒險帶他來地宮不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雲晚歌亦覺得心中惱火,隻是也不能就在此地幹等,思前想後,雲晚歌終還是包好了手中之物,決定還是帶出去再說。


    若是她這一番出去,還能好好的活著,那麽,她也一定有機會在蕭翊發現東西不見之前,把這東西偷偷送迴地宮。


    心意一定,雲晚歌也不再煩惱,隻帶著小白又迅速前行。


    兜兜轉轉有一柱香的時辰,在穿過了無數的中殿,拐了無數的房間後,小白終於在一間有著龍紋雕刻的石屋內停了下來。


    雲晚歌心知出口就在這裏,卻看不出有什麽門的痕跡,正納悶間,卻見小白忽而飛撲直上,狠狠朝那騰龍頭部撞去,隻聽得咯卡幾聲,那騰龍右眼竟而被小白撞了進去。


    而後,那石室的半麵龍牆順著騰龍的曲線,竟然裂開了一條縫,升騰著向上向下的緩緩打開。


    驚歎半晌,雲晚歌竟是興奮的抱起小白狠狠親了一口:“小東西,要沒有你,這地兒怕是我一輩子也發現不了。”


    小白聽了這些話,在雲晚歌懷裏拱了又拱,心裏似乎也得意著,雲晚歌寵溺的笑了笑,看那出口已完全打開,便帶著小白迅速躍了出去。


    出了地宮,雲晚歌才發現,原來時辰還早,天還未全亮。


    也就是說,她還有機會再博一次……


    後山之大,雲晚歌運氣狂奔了許久,方才遠遠看到那宸宮側門,正欲借機躍入,似又想到什麽,遂將身後之物解下,牢牢係在了小白腹下:“小白,把這東西帶到婉妃娘娘那裏,一定要親自交到她手裏,明白嗎?”


    聽到婉妃兩字,小白似乎多有不願,但看雲晚歌麵帶懇求,便也隻得嗚嗚叫喚了幾聲算是答應,朝著和她不同的方向小白終於疾奔而去.


    而雲晚歌卻也隻能在心內祈禱,但願俞婧婉能明白她的意思,盡速將此物交到蕭湛的手上,也但願蕭湛能盡早明白此路不通,方有機會另僻它路。


    ————


    被纏著說了太久的話,蕭翊整夜未眠,而身側的小人兒,卻已是累到極致,掛著滿足的笑意沉沉睡去,不時還吧嘰吧嘰的咂著小嘴兒,特別可愛.


    蕭翊心頭一軟,大手不由自主又落在了孩子的小臉上。


    墨一般的眉,深擰成一線,仿佛有著太多的無奈與自責,對於這個孩子,他也是打心眼裏疼的.


    隻因,這一切都是他欠他的。


    收迴手,蕭翊緩緩起身,方直起身子,眼神卻又不經意間劃過扇看似無形的門,心,忽而又開始起伏著,大手也開始摸索著床上機關。


    地宮的秘密除了他以外,隻有蕭君徹知道,隻因這座地宮還有另一個名字,帝宮。


    唯有大周國的皇帝與未來繼承人能知道機關所在,便是信任莫離,他亦隻是提過此處,並未告之他開啟之法,他本不該懷疑年幼的太子,但,不知為何,他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她就在那裏。


    手,終於觸及到機關,正待用力撥動,卻忽聞得殿外傳來莫離與人對話的聲音,他本不欲細聽,隻是為何,另一個聲音,竟是那般的熟悉?


    經過昨夜一事,宸宮中又增派了不少守衛,雲晚歌好幾次都差點被巡邏的侍衛發現,還好天不大亮,視線不明,險險總還避了開了。


    徑自去了太子宮,一路上雲晚歌早已想好說詞,若是身上帶傷,她自是不敢,可現在她全身上一無一傷處,自然也敢博命演這一曲苦情戲。


    急勿勿而來,雲晚歌遠遠便看到莫離門神一般立於太子宮前,一想到昨夜他對她那般的心狠,雖明知他不知情,卻也氣不打一處來。


    可明麵上她仍是換了一幅憂心表情,一路小跑著到了莫離處:“莫將軍,奴婢想進去看看小太子,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說不驚訝也是假的,莫離冷著一張臉,卻也並沒什麽好口氣對她:“你居然還敢來?”


    經過昨夜一事,莫離已在太子宮前守了整整一夜,本已對放走黑衣人懊惱不已,現在居然看見雲晚歌出現在他眼前,他又如何能平心以對?


    “莫將軍何意?奴婢為何不能來?”


    雲晚歌心知他懷疑自己,卻也並不緊張,雖無十分把握,但無憑無據,沒有蕭翊的話,她敢斷定莫離不會拿她開刀。


    “給我拿下。”


    風扇並不多言,隻是突然大喝出聲,他身側那些冷麵侍衛們倒也毫不含糊,二話不說,就跳出來了三四個,直接拿大刀架上了她的脖頸。


    “莫將軍,你這是何意,奴婢所犯何事?”


    雖並不害怕,卻也不能表現得過於鎮定,雲晚歌故意緊張的開口,試圖讓他相信她隻是一名弱質女流。


    “何事你心知肚明,別以為我認不出你是昨夜之人。”


    莫離有口惡氣在胸,說話自也不是那麽客氣,雖然心中有她,可他卻是更氣。


    為何她會是那個與他做對之人,為何她竟然和他要呈對立之勢,他雖冷情,卻同樣在心痛,隻是,每當她流露出無辜的神情,他卻總還不由自主的想,真希望是他認錯了人。


    “莫將軍,奴婢隻是宮婢一名,你為何總是處處發難?奴婢到底有何地方得罪過你?你倒是讓這些侍衛大哥們看看,奴婢像是昨夜那惡人麽?再說了,若奴婢是那惡人,今日又如何敢來自投羅網?莫將軍當奴婢是神人再世,真的不怕死的麽?”


    字字句句,發自肺腑,每到動情之處,雲晚歌還會落下幾滴清淚,倒真是給人一種楚楚可憐,蒙受奇冤的感覺。


    莫離是真的想相信她的,可他也相信自己的感覺,雲晚歌身上總有一種讓他覺得不安的東西,雖說不上來是什麽,但卻比任何一位細作還要讓他緊張,仿佛不經意間,她會就突然間跳將出來打破一切的寧靜。


    但他也明白自己確實沒有證據,會這麽魯莽得事,隻是想要事先阻止一切,假若她不是那人自是最好,可假若她是,那也能及時解決。


    隻是,最讓他費解之事,莫過於雲晚歌的身體,若昨夜是她,為何她還能如此完好的來到他麵前?


    可無論如何,他心意已決,便是真的錯怪了她,也絕不能再次將危險送至皇上身邊。


    “帶走。”


    不願再廢話,莫離隻是黑著臉繼續下令,雲晚歌這時方才生了一絲悔意。


    沒有證據,莫離自是不會要她的命,可若是就這麽被帶走了,接下來的事情,可能就完全不在控製之下了,若是還沒爭辯便被送進牢門,她還真沒有信心能過得了這一關的。


    “莫將軍,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豁出去了一般,她高揚唿叫著,她知道蕭翊就在裏麵,便是他不能出來一見,能喚醒太子也便多了一線希望。


    莫離眉頭跳躍著,並不多話,隻是大手一揮示意那幾名侍衛帶著雲晚歌下去,雲晚歌不甘,仍是大唿冤枉,賴在太子宮前就是不肯離開,那幾名侍衛顧及她是女子,也不好強行下手,隻是不停的催促著她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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