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嘟著嘴,仍不甘心的開口:“可是,我想要那對綠肥紅瘦。”


    “什麽綠肥紅瘦?”


    小太子也有些說不清楚,便抓了抓後腦勺道:“就是,就是,就是寶貝啦,有一對兒。”


    “小殿下還有得不到的東西?隻要殿下一開口,皇上什麽都會給你的。”雲晚歌輕笑著開口,說的亦是實話,這天下都是蕭翊的,還有什麽東西擁有的卻不會給?


    小太子搖了搖頭:“不是啊佳期,綠肥紅瘦是今日的頭彩呢,隻有猜得最多燈迷的人才能得到。”


    “這樣啊,那,殿下真的想要?”並不想引起別人注意,可麵對著蕭君徹,她總是不由自主的妥協,反正,隻是多費一下心思,也就再縱容他一迴吧。


    “嗯!”重重點頭,小太子的雙眼立時放光,在他眼中,雲晚歌就是一切,能幫他實現一切的願望。


    心中有了計較,雲晚歌卻並不急著去猜迷,隻是找了一個小太監問了問關於頭彩的細則。


    原來,蕭翊為了讓大家玩得更盡興,在每個迷麵有銀子分的獎勵之上,又設了三重大獎,頭彩,便是小太子想要的綠肥紅瘦,聽說是一對極品玉飾,一紅一綠,特別稀有。


    雖不明白小太子為何想要那東西,但既然決定了要幫他拿到彩頭,便也隻能用心去猜了。


    年終歲尾,不缺魚米(打一字)答案是個鱗,除夕夜守歲(打一詞)答案應該是辭舊迎新。


    一連猜了好幾個,雲晚歌發現這些迷麵出得並不太深,轉了一大圈下來,手中已有近數十個迷麵在手,看得旁人羨慕不已,小太子更是抬高了頭昂首闊步著。


    他雖小小年紀,但這種穩拿第一的虛榮感同樣讓他很是受用。


    得意洋洋的拖著雲晚歌去換彩頭,卻被告之,頭三獎須親自去找蕭翊取,還美其名曰、稱是近距離接觸皇上的好機會。


    聞言,雲晚歌終於明白這所謂的頭三獎,卻原來又是後宮爭寵的又一把戲。


    自己無形之中,又被卷入了女人間的戰爭,這頭彩不領小太子定是不依,可若是領了,定會成為後宮的眾失之的。


    一時間,她也拿不定主意,小太子見她不動,卻也不鬧,隻問道:“佳期,你不舒服嗎?”


    “嗯,有一點,不如奴婢找別人幫殿下換頭彩好不好?奴婢想到那邊坐一會兒”


    隨意指了一處說著,小太子倒真的擔心了起來:“佳期,我們去看太醫吧?”


    “不用了,小殿下難道忘記了麽?奴婢自己就會醫人啊,沒事的,隻是累了,休息一會兒就好。”


    小太子不依,非要賴著她不走:“那我陪你一起。”


    拗不過太子,雲晚歌隻能帶著太子尋了一處坐下休息,隻是,太子時不時迴頭偷瞄幾眼的小動作,卻也讓雲晚歌察覺到了他的心思。


    他是想陪著雲晚歌的,但心裏又記掛著想要的頭彩,心內定然糾結不已。


    這孩子能體貼自己,她為何還要如此膽怯?


    不就是換個頭彩麽?何必如此糾結?


    心內如此一想,便也釋懷不已,微笑著起了身,拉著小太子道:“走吧,奴婢休息好了,咱們換彩頭去了。”


    一聽這話,小太子立時蹦跳了起來,拍著手歡喜道:“好哇好哇,換頭彩咯,換頭彩咯。”


    原本手裏拿著的迷麵,已全數交於了之前那位兌迷的公公,現時,雲晚歌手中握著的,隻是一支兌現獎賞用的竹簽,上麵端端正正刻了一個頭字,是為頭彩之意。


    蕭翊於正前方端坐,身側是一派庸容華貴的俞婧婉,那日她送去了早膳,便與已蕭翊和好如初,雖不知她還用何種辦法,但她至少未被打入冷宮,僅此一點,已是本事。


    她笑笑不語,隻伸手替蕭翊接過雲晚歌手中竹簽,柔婉一笑,迴頭道:“皇上,是頭彩呢!”


    “是嗎?朕還道這今日誰能博得頭籌,不想竟會是賀醫女。”


    淡然的笑意,看上去並不真實,虛虛實實的話語,亦聽不出他真實的情緒,雲晚歌軟軟低頭,垂眸道:“托皇上鴻福,奴婢隻是運氣好,好猜的迷麵,恰好被奴婢拿到了而已。”


    “六十八幅迷麵,都是好猜的?”


    他笑,淡淡的看不清楚,卻似乎又透著幾分戲弄之意,雲晚歌淡然點頭:“奴婢運氣好。”


    他倒也不再言語,隻著了懷南給她把頭彩送至飾,眼前,是一對魚形玉飾,一肥一瘦合起來是一整個圓形,又因顏色各異,便叫了那綠肥紅瘦的名字。


    魚形又是年年有餘,吉慶之意,是以,在元宵之夜做為頭彩,亦是十分合適的。


    “謝皇上賞賜!”


    雖非真的賞賜,但明麵上也隻能這般說了,蕭翊倒是並未表示什麽,那懷南公公卻是堆著笑道:“賀醫生好福氣呢,這綠肥紅瘦可不是一般玉飾,是那傳位聖旨之上切下的碎玉所製,精貴得很呐。”


    本也隻是一句普通之語,可沾上了傳位聖旨四個字,雲晚歌的雙耳便已悄然立起。


    隻是,那懷南倒也隻這麽隨口一說,並不細言,隻笑咪咪的把那兩塊玉飾送到了雲晚歌的手中。


    東西拿在手裏,便感一陣冰涼,像是那冬日裏的冰菱花一般,滑滑潤潤。


    雖是寶物,但雲晚歌並不留戀,順手便遞於了小太子,溫柔道:“小殿下,看,拿到頭彩了,這個是你的了。”


    小太子也不推卻,直接取了那塊血玉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又掂起腳尖把綠色的那一塊的掛到了雲晚歌的脖子上,這才拍著手哈哈大笑著:“好咯,好咯,佳期是我的了。”


    在場之人,無不驚歎,雖一直知道小太子依賴她,倒不成想,會有如此占有欲。


    雲晚歌不語,隻是輕笑,眸間,竟多了幾分憂心與哀傷。


    若是有那一日,他知道自己會傷害到他最愛的父皇,那麽,他還能如此對她微笑?


    “佳期,你知道為什麽你是綠肥,我是紅瘦呀?”


    “奴婢不知。”


    小太子拉下雲晚歌的身子,蹲在地上,將兩塊玉並到了一起:“你看,綠肥的樣子,像不像是抱著紅瘦,就像佳期抱著我一樣,對不對?”


    眨巴的大眼睛,蕭君徹的滿臉期待,雲晚歌哽咽了一下,似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雖無血緣,可他竟真的把她當成了母親。


    雖然一直佳期佳期的叫著,可他的眼神,代表了一切,這個孩子,是在用心的對她,想要被她永遠守護。


    拒絕的話語,於喉頭咽下,雖明知所有人都盯著她的行動,她還是那樣溫柔的應了一聲:“是,佳期是綠肥,小殿下是紅瘦,佳期永遠保護著小殿下,好嗎?”


    “好。”


    小太子興高采烈的跳了起來,而後緊緊的摟住了雲晚歌的脖頸,幸福的表情,像是春日裏的太陽花,那般耀眼。


    ——-


    因是元宵燈會,鬧了晚場,懷南迴屋休息之時,已近子時,天仍是清冷,他胡亂洗洗便也上了床休息,隻是,剛有了睡意,卻覺腹中一陣亂絞,他頓時被折騰著醒來。


    手忙腳亂的提著褲子就朝茅廁奔。


    邊跑邊後悔道:“不該貪嘴多吃了半隻雞,唉喲喲,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鑽進茅坑脫下褲子就要往下蹲,忽覺眼前一花,明晃晃的大刀,已架上他的脖頸。


    腹痛如絞,他已是憋不住,可若是再往下一分,那鋼刀便要劃過他的頭,艱難的吞咽著口水,懷南哆嗦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問你一事,說了我便走。”


    雲晚歌身著夜行衣,黑巾裹頭,壓低了聲線,粗啞的嗓聲,聽上去像上男子。懷南內急,實在忍不下去,便嚎道:“大俠,要小的說什麽都行啊,讓小的先解決一下腹中問題行不?”


    “說了,你才能拉。”


    冷傲的語氣,冷戾的眼神,懷南立時噤了聲,夾緊了褲襠痛苦道:“大俠,您問,小的什麽都說,什麽……呃啊……大俠您快問啊,小的不行了啊………”


    看著時機差不多了,雲晚歌終於清冷而語:“蕭翊的傳位聖旨放在哪兒?”


    “大俠,大俠………不是小的不說,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懷南小眼亂閃,說話間,吞吞吐吐。


    “不說也行,砍手砍腳,割鼻挖眼,扔進你自己拉過屎的茅廁做大周第一人彘如何?”


    此語一出,懷南目齜欲裂,嚇得直接拉到了褲子裏,頓時一股子惡臭,衝天而起.


    雲晚歌擰了眉眼,卻並不移步,隻是架上懷南脖頸的鋼刀,順勢上滑,拉出長長一道血口。


    下麵已一塌糊塗,頸上還淌著血水,懷南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大俠別動,別動手,小的說,小的說還不行嗎?”


    “在哪兒?”


    “在芳丹苑,芳丹苑呐。”


    “具體位置。”


    “八仙亭往前走十步,再左轉,再右轉走上二十步,就能看到樹下有一個小小的土地公,那傳位聖旨,就在那土地公腹中放著。”


    懷南顫顫驚驚的說完,雲晚歌眸色也已加深,並不問他是真是假,隻在架於他脖頸的鋼刀上使力,那懷南還不及說出最後那饒命的兩個字,便已血湧封喉,直接栽進了茅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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