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覺得伏羲在吹牛。


    隻是以伏羲的身份,似乎不可能吹噓自己,如果他在與天道一盤棋局之中,還能勝天半子,這也就說明,伏羲的卜算之道,甚至能夠提前算計到天道運轉。


    “罷了,不說那些過往之事了。”


    伏羲手中握著手中的河圖,緩緩將它放在了洛書之上:“真是許久不曾與人卜算,說不好技藝還有些生疏…”


    秦清:“……”


    信你個鬼!


    下一刻,殿中光芒大盛!


    隻見河圖那團虛幻的星辰圓球落在洛書棋盤上之後,無數星辰飛了出來,一個個地落在棋盤之上,竟是一副黑白兩色棋子!


    不同的是,這些棋子竟是匯成了一副詭異圖案!


    秦清看了一眼,整個人的心神就不由自主地沉入其中,這一刻他竟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前世那些無數的數學題!


    如果能夠將數學代入其中,說不得他便能看穿這幅圖案的意義,能夠從中悟出什麽至理神通!


    可惜,世間什麽都會騙你,唯獨數學不會。


    數學題不會做就是不會做,想蒙也蒙不出來。


    哪怕秦清絞盡腦汁,迴憶著後世那些無數的公式,也總覺得有所欠缺,和眼前的河圖洛書上的圖案對不上號。


    “小家夥,且加上一枚棋子看看…”


    伏羲滿臉和善地衝著秦清伸出手,示意他在河圖洛書上用法力放上一枚棋子。


    秦清皺了皺眉頭,他沒有先去動上麵的棋子,而是先開口問道:“這便是聖皇的卜算之道麽?”


    “正是。”


    伏羲點了點頭,出聲解釋道:“河圖乃是涵蓋寰宇之間周天星辰運轉,洛書則是囊括天地之中萬物生息之道,二者合一便是洪荒法則加身,也是天道大勢小勢。”


    “明白了。”


    秦清點了點頭,指尖一道法力凝聚成為一枚黑子,放在了其他四枚黑子的後麵,霎時間形成了五星連珠。


    秦清不懂圍棋。


    五子棋,倒是稍稍精通一二。


    “……”


    伏羲一臉費解地看了秦清一眼,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並且皺得越來越緊,良久之後才開口道:“我觀道友,似乎不善弈棋…”


    “…聖皇說對了,我本來就不擅長下棋。”


    秦清臉上有些麻木,也不反駁,倒是光明正大地承認了。


    伏羲聖皇注視著那枚棋子許久,揮起了自己的衣袖,隻見洛書之上的星辰棋子再度開始緩緩運轉起來!


    黑白二色的棋子,出現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圖案!


    伏羲聖皇緊緊地盯著那些圖案,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這一幕看到秦清有些心驚膽戰。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難道他會有性命之憂?


    還是說,他和雲霄仙子姻緣沒有好結果?


    隨著時間過得越來越久,秦清的心情也越來越著急,因為他看到伏羲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似乎比他還要緊張。


    那些棋子終於迴歸了原樣。


    秦清之前用法力凝結的黑子也不知在什麽地方,或許是消散了,或許是落了另一處。


    秦清也有些按捺不住,出聲問道:“聖皇,卜算之後,可是有什麽不好的結果麽?”


    “嗯。”


    伏羲點了點頭,臉上難免露出一絲悲哀:“我以河圖洛書遍算道友來日之厄,隻覺道友終此一生,都將夫綱不振啊!”


    “……”


    秦清有點兒想翻白眼。


    這話還用你來說麽?自從他和雲霄仙子結為道侶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翻身什麽的事了。


    堂堂伏羲聖皇,卜算一次那麽長時間,竟然也算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還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結果…


    算卦不太靠譜啊…


    倒是從另一方麵來講…


    秦清的眼前陡然一亮,看向了伏羲,有些欣喜地開口道:“若是聖皇卜算得一絲不差,我們夫婦二人,豈不是永生永世皆在一起?”


    這也算是個苦中作樂的好消息。


    豈料伏羲竟是麵帶憐憫地看了他一眼,聲音緩緩低了下來,輕聲道:“我不知道…”


    “這也算不出來?”


    秦清有點兒懷疑這個聖皇是個假算卦的,就像通天教主那種騙錢的,難道連姻緣也算不出來?


    靈珠子在旁邊開口插了一刀:“老爺的卦象本來就不靠譜,之前還說什麽我去人間界乃是應有之義,來日必定有什麽福報,誰料到我身上也和闡教十二金仙一般染了殺劫…”


    這話聽著還有些委屈。


    整個洪荒都知道闡教十二金仙染了殺劫,修為不得寸進,還有性命之憂,誰能想到靈珠子這麽一個媧皇宮的童子,也在逐鹿之戰中染上了殺劫呢?


    當初伏羲為他算了一卦,說他此番下界助軒轅黃帝,將來必定是有什麽福報,結果福報沒看出來,殺劫倒是染了一身。


    靈珠子感覺伏羲老爺有點兒坑。


    洛神點了點頭,竟是小聲開口補充道:“父皇也曾卜算過,若是我嫁與河伯,實乃一生逍遙自在,隻是我卻身陷囹圄;


    父皇又說,若是我離了河伯,此生必定陷入情劫不得解脫,女兒卻覺得如今再是逍遙不過…”


    “……”


    伏羲的臉上頓時尷尬了幾分。


    隻是他之前卜算結果尚未顯現,他也不好辯解,隻能任由靈珠子和洛神說他卜算不太靠譜。


    秦清原本在思考靈珠子的事,若是沒記錯的話,此後靈珠子與那太乙真人結了因果,來日轉世之後就成了太乙的弟子哪吒,一時間無法無天,最後肉身成神…


    好像最終確實封了一個不低的神職?


    但是那也不算什麽福報吧?


    若是論起來,感覺其實還不如媧皇宮的童子,畢竟聖人門下的童子能頂個大羅呢!


    至於洛神…


    秦清也想不明白。


    好像伏羲聖皇的卜算之道,確實不太靠譜?


    伏羲的臉上隻是苦笑,也不去反駁他們,看向了秦清開口道:“罷了,我也隻有一句話贈予道友,若是有朝一日,道友實在是撐不下去,便想想我今日說的話…”


    “聖皇且說。”


    秦清連忙應承。


    伏羲點了點頭,竟是說出了一句秦清耳熟能詳的話來:“如若不能反抗,不如默默接受…過會兒我傳道友一本奇門八卦,道友來日心中不如意時,翻翻書、下下棋也就好了。”


    秦清:“……”


    原本他還以為伏羲聖皇要傳什麽至理名言,沒想到這位聖皇傳的竟然是軟飯之道?


    這事兒,還用你教?


    然而伏羲聖皇臉上極是認真,又補充了一句:“有些路,萬萬不要輕易去嚐試;有的路走岔了,不過是一場輪迴而已;有的路若是走過了,那便是輪迴也救不得了。”


    秦清:“……”


    不知道為什麽,秦清總感覺伏羲聖皇的格調在飛快地往下降,半點兒沒有那種能算計天道的樣子…


    除非,這個世界的天道不怎麽樣?


    誰料到,伏羲聖皇猶自覺得不足,竟是揮手下了一道結界,隔離了靈珠子和洛神,單獨對秦清又補充了一句:“道友…隻要人還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


    “聖皇,這話聽得耳熟。”


    秦清的眼角抽了抽,望著伏羲聖皇開口道:“為什麽總覺得雲霄會把怎麽處理掉一樣…其實我們夫婦二人,最是恩愛不過。”


    “世間的一些苦楚,比你想象得更多。”


    伏羲搖了搖頭,低頭歎息了一聲。


    似乎是今日說得話太多,伏羲聖皇也沒了什麽興致。


    伏羲先是傳了完整的奇門八卦術算之道,讓洛神幫他著書立說,也算是為他的小女兒謀個功德之事。


    伏羲說完之後,望著已經與河伯和離的洛神,輕聲道:“若是你不願意,可以住在媧皇宮內…還有一線希望避過情劫。”


    “不必了。”


    洛神蹙起眉頭,拒絕了父親的提議,隻將手指緊緊攥著:“女兒若是住在媧皇宮內,又與水府之中有什麽分別?”


    “罷了,爾等且自去吧!”


    伏羲歎了一口氣,衝著洛神擺了擺手,他的手指漸漸僵住,隻見那插在案上的香,隻剩一點香頭。


    秦清和其他兩人互看了一眼,各自退出了大殿。


    顯然,今日之事,已經了卻。


    聖皇大殿之中。


    伏羲聖皇又緩緩蘇醒了過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似有若無的苦意,隨後就看到一抹抹道韻出現在他的麵前。


    一個素白衣衫的女子落了下來,有些古怪的是,她的腦後映著一輪山嶽,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


    她的背後,竟是流淌著一條長河虛影!


    女子看了一眼伏羲,周身道韻流動,讓人不敢直視,她卻輕聲開口道:“那些話,可都曾與他說過了麽?”


    “是。”


    伏羲聖皇點了點頭,沉聲道:“隻是我瞧著秦道友,似乎並沒有特別在意娘娘教與我說的。”


    “那就夠了。”


    女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此間之事,還要多謝聖皇。”


    “不敢當…”


    即使這女子隻是點頭致謝,伏羲也是不由自主地避了半步,恭恭敬敬地拱手,竟是向這女子道謝:“若非娘娘相助,我和妹妹也不能如現在這般,時時就能相見。”


    “無礙。”


    女子的手指運起一股法力,點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她背後的長河虛影頓時滾滾流淌:“我需迴到未來代掌天道,不能在此久留,且先告辭了。”


    “恭送聖人。”


    伏羲聖皇垂下了頭。


    這一次,桌案上的香頭徹底燃盡了。


    隻見那女子的指尖點在了眉心之後,背後的山嶽虛影和長河虛影盡數消散,整個人重新盤坐在了地上,似乎是陷入了頓悟狀態。


    隨後,一個人身蛇尾的女人飛了進來,翻了翻自己的手掌,須臾之間,聖皇大殿陡然翻轉,竟是化作一處滿是道韻的密室!


    過了一會兒。


    盤坐在地上的女子從頓悟之中醒了過來,望著這人身蛇尾的女子,臉上滿是謝意:“多謝女媧娘娘…隻是我的修為早已進無可進,天道法則也早已明悉於心,也沒什麽進境。”


    “如今你也是準聖巔峰,隻是差一道機緣而已。”


    女媧輕笑著擺了擺手,也不在意,隻是開口道:“你那夫君也與我的夫君談過了,靈珠子已是引著他們過來了…”


    “是。”


    女子點了點頭,身上的道韻盡數斂去,露出了她的真容。


    正是雲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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