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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劉老三飽睡醒來,發覺屋子裏黑沉沉的。“唿——”指尖彈出一點豆大的火苗,將床頭竹櫃上的油燈碗點燃,他不緊不慢的起身,推開門走到院子裏。


    一道上弦月掛在半空之中。周邊浮雲飄動,不見星光閃灼。


    神識掃過隔壁的兩間房。他不禁眉頭輕皺:老大還未到。老三亦未歸。


    可惡!即便是在屋裏擺上聚靈陣,靈氣也遠不如他的洞府多。再者,一個小型的聚靈陣每天至少也要花費兩塊下品靈石。哪裏是他這種低階散修花費得起的?所以,在這裏,除了睡覺,他什麽也做不了。睡了這幾天,他覺得自己身上都閑得快要長蘑菇了。


    也罷,不如去幫老四一把,權當是活動筋骨。打定主意,劉老三袍袖一揮,雙足輕點,象隻灰鶴一樣衝天飛起,輕輕的落在屋頂上。


    他準備先找到胡老四再說。


    以老四的速度,真要是在天字院裏找了這麽久,那座小小的院子隻怕是早被他鏟地三尺了。所以,這會兒,老四肯定已經不在天字院了。這樣一想,劉老三的目光便隻是粗粗的掃過天字院,大致看一下。沒有找到胡老四。他凝聚目光,從地字院開始,順著巷道,一條一條的尋找。


    目光從寂靜的院落上飛快的掃過,他禁不住鬱悶的長籲:如果他能築基,眼下隻需將神識鋪開,整座三水觀的情形便了如指掌,哪裏還用得著象現在這般,挨個院子的尋找——他現在隻是煉氣四層的修為,神識外放,堪堪能覆蓋住他腳下的這個小院子而已,根本就派不上什麽大用途。


    隻是這樣一想,他不由的迴想起一個月前的情形。


    一個月前,老大興衝衝的找到他和老四,說當前有一個絕好的機緣:他有幸結識了一個修真世家子弟。那人給了他一卷古竹簡。據說上麵記載的是一個適合五靈根修煉的天階上品功法。


    “古卷上的文字是上古文字。至今早已失傳。不過前輩手裏有它的譯本。前輩說了,隻要我們能暗地裏謀到三水觀,就將譯本也送給我們。”老大說著,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卷陳舊的竹簡,往他們兩個麵前一推,“我是三靈根,這功法拿著也沒用。你們兩個剛好都是五靈根,正好合用。”


    “可是,我已經有功法了。”劉老三看著眼前的天階功法,心裏猶豫不決:中途半道的改換功法是件很痛苦的事。如果新功法與原功法不相容,他將不得不麵對是否散功重修的選擇。


    老大不以為然的嗬嗬一笑:“你現在練的功法是不過是玄級中品,而這是一本天階上品功法。功法的好壞,對仙途的影響甚大。反正你才煉氣四層,年紀也才剛過四十,就算將來要散功重修也是劃算得很。”


    說的是。劉老三心動了。經過協商,他拔劍將竹簡從中部斬開,分成上、下兩分卷。上卷由胡老四保管。下卷由他保管。等得到譯本以後再合卷,兩人一同修煉。


    所以,此次行動,絕不能有任何的閃失。這幾天當著胡老四的麵,他象是不曾把這事掛心上,隻是一個勁的發牢騷,其實心裏卻是勢在必得,在乎的不得了。


    就在這時,他看到胡老四的身影在黃字院最盡頭的那個小院子裏一閃,撲進了其中的一間屋子裏。


    過了一會兒,屋子裏的燈亮了,卻不見胡老四出來。


    劉老三輕“咦”一聲,暗道:莫非老三找到那小女童了?這家夥在搞什麽?三更半夜的,莫要驚動其他人才好。


    心念一動,他張開雙臂,嗖嗖的飛掠過幾個院子,直接落在最盡頭的那個小院子裏。


    右邊的那間小屋子裏亮著昏暗的燈光。胡老四肥碩的身影映在木格子窗上。從屋子裏傳來一個小女孩壓抑的啜泣聲:“嚶嚶嚶……我不知道……我打記事起就在觀裏了……我沒看見過其他的女孩子……嚶嚶,真的……”


    聲音雖然很低,但是落到劉老三的耳朵裏,驚得他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窗戶上,胡老四抬起了一隻胳膊。


    小女孩驚慌失措的輕唿:“別,別打……”聲音陡然增大。


    該死的老四,就不怕驚動其他人麽!劉老三心中一緊,不假思索,嗖的衝過去,一掌推開門,用手攔下胡老四的巴掌:“老三……”


    誰知,端坐在高木凳上的胡老四竟然被他一帶就倒。青白的胖臉上雙目圓瞪,現出一副活見鬼的恐怖神情。


    這……縱使劉老四見多識廣,此時也不由的愣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嗖——”,一柄桃木劍從背後襲來,直指他的心窩子。


    劉老三擰眉,下意識的側身。桃木劍與他擦肩而過,直接釘在後麵的窗棱之上。“嘶——”他肩頭的道袍被劃開老長一道口子。


    象是早就料到他能躲開一般,幾乎是與此同時,“錚——”,一道凜冽的劍氣迎麵而來。


    這道劍氣快如閃電,逝如疾風。


    是誰!劉老三剛要厲聲喝斥,眉心突的一熱,屋子裏猛然黑了……


    看著‘小胡子’老三眉心一點血印,愕然的仰麵向後倒下,沐晚捏著一張速行符從門後的角落裏走了出來。


    煉氣四層果然比煉氣一層難對付得多。此刻危險盡除,沐晚不由甩了一把冷汗。其實她還是留了後手的。第一擊是幌子,用來轉移‘小胡子’老三的注意力;第二擊才是實招。若是這一招也落空,那麽她隻能貼上速行符,有多快便逃多快。


    還好,她身上貼了斂息符,又在開頭用胡老四的屍身做了一翻戲,令‘小胡子’老三先入為主,失了警惕性。


    想起斂息符,沐晚趕緊低頭去扯貼在胸口的黃符。哪知,就在這時,“撲——滋——”胸口那道斂息符靈力耗盡,化作一道黑煙,沒了。


    唉,好東西總是留不住。沐晚肉疼的直跺腳。


    接下來是打掃現場。


    ‘小胡子’老三的腰間也有一個完全相同的儲物袋。沐晚探身從窗棱上拔下桃木劍,轉身用劍將他的儲物袋挑下來,隨意的撂在竹床上,然後又取出先前用來裝屍身的那個儲物袋,把兩具屍體一同裝進去。


    劍氣將劉老四的腦袋打了個對穿。還好,她事先想到了這一點,在對麵的牆上掛了一場厚絲被。自劉老四腦後迸射而出的血柱,在粉紅的被麵上象是天女散花,灑下觸目驚心的點點猩紅。沐晚隻是瞄了一眼,胃裏便跟沸騰起來了一般。她強按下心中的不適,一把扯下絲被,胡亂一卷,也塞進儲物袋裏。


    然後,把木格窗完全打開。清涼的夜風飄進來,吹散了屋裏那點淡淡的血腥味兒。現場便打掃幹淨了。


    從空間裏取出一隻甜瓜大的三足雙耳鏤金銅香爐,又取出一丸指頭般大小的沉香點燃,置於香爐之中。一道香煙嫋嫋升起,屋子裏飄蕩著淡淡的清香。


    沐晚盤腿坐在竹床上,深吸一口,翻騰的胃液總算平複了。


    接著,她打開‘小胡子’老三的儲物袋,開始清點戰果。


    和胡老四相比,‘小胡子’老三顯然嚴謹得多。他儲物袋收拾得井井有條。裏頭的收藏一目了然。


    最先抓住沐晚的眼球的是當中的一卷竹簡。和先前從胡老四那裏得到竹簡十分相似。她連忙拿出來,展開細看。


    哈,果然是一套!


    怕有紕漏,她特地從空間裏翻出先前的那一卷,細細比對。太好了,連上麵的麻繩斷口都完全接得上。


    沐晚滿意的將它們合卷在一起,鄭重的收進空間裏。


    接著,她在儲物袋裏找到了一柄銀灰色的三尺長劍。那是一柄下品法器。


    唔,比桃木劍重得多。剛好可以拿來練腕力。沐晚拿在手裏,當空隨手刺了幾劍,也滿意的收進空間裏。


    然後,她還找到了一本半舊的線裝書。封麵上寫著“陣法初成”!


    哈,這是一本陣法入門!沐晚翻了幾麵,有圖有文,看不懂。沒關係,等姐到了煉氣三層說不定就能看懂了。她美滋滋的也把書收進空間裏。


    這時再看儲物袋,她的目光立馬落在了儲物袋的一個角落裏。那裏整齊的碼放著二十來隻大小一樣的黑色石盤和幾大捆黑色小旗子。呀,是書上畫著的陣盤和陣旗!先前她沒開眼,不識貨,還以為是堆雜物呢。歡喜的歸攏來,統統放進空間裏收好。


    儲物袋裏還有兩個巴掌大的綠嘴玉瓶兒。沐晚拿出來,一一打開。飯香撲鼻。呃,裏頭裝的都是辟穀丹。倒出來查看,白色的丹丸表麵有些許針尖般大小的黑色小點。還是下品丹!師叔給的上品丹都還剩大半瓶沒吃完呢。她撇撇嘴,把兩瓶辟穀丹也放進空間裏。留著吧,聊勝於無。誰叫姐現在是一窮二白,窮得叮當響呢。


    餘下的是一些金銀和衣物之類的俗物。兩個人都沒有靈石。當散修果然很無奈,要什麽沒什麽,生存環境差到駭人。沐晚搖搖頭,感慨不已:還好,清玉師叔祖收我進了宗門。


    現在,她手裏有三個一模一樣的儲物袋。最初,師叔送給她的那個被用來裝屍體,將來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給扔了;另外兩個,她拿在手裏暗自琢磨:能不能把儲物袋收進另一個儲物袋裏呢?


    她當即試了一下,不行。看來儲物袋是不能疊加使用的。


    沐晚從中隨便選了一隻儲物袋,清空。再放進一些自己的衣物鞋襪和丹藥之類的日常用品。照先前的樣子也將儲物袋掛在腰帶上麵。另一隻暫且閑置,先收到空間裏。


    另外,她決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等師叔迴來以後,關於胡老四兄弟倆的事,隻字不提,就當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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