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都放輕了下來,祁汝願接起電話。


    另一邊,阿玉低著頭急切的朝這邊走過來。


    先是和管家說了幾句話,然後兩個人一起看向了喜禾和陸呈川。


    喜禾的注意力放在祁汝願的電話上,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客廳的電話已經被接通,管家也上前來,輕聲問道:“大小姐,那邊是陸宅打來的電話,您要去接嗎還是讓先生去?”


    喜禾對於這個時候陸家打電話過來感到驚詫,下意識看向陸呈川,後者說:“怎麽了?”


    “你家裏打電話過來了。”


    陸呈川挺直了脊背,手掌撐在桌麵上,幾秒後站起身,“我去接。”


    喜禾現在還沒有想明白是怎麽一迴事,看了看還在接電話的祁汝願,也起身跟陸呈川一起走。


    站在沙發邊,喜禾聽陸呈川迴幾句話,自己轉過身小聲的詢問剛剛接通電話的傭人,“是陸家的誰打來的。”


    “是先生的媽媽。”


    喜禾往前走了一步,也完全聽不見那邊的程霽月在說些什麽。


    隻能從陸呈川簡短的迴複中猜測。


    大概幾分鍾過後,陸呈川拿著聽筒忽然朝她看過來,應過一聲之後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喜禾,”陸呈川低聲喊她,“接一下吧。”


    到這個時候,喜禾才想起大概是因為什麽事情。


    可她忙昏了頭,都忘記去看了,現在想想,如果夠快,昨天的采訪也應該會播出去吧?


    除了這個事情,喜禾還真想不到會什麽程霽月會忽然之間打電話到家裏,而且,陸呈川還讓她接,頗有種要說清楚的意思。


    陸呈川給她讓了點位置,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喜禾攥著衣角,此刻倒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稱唿。


    程霽月先問了話,“呈川說你們要離婚的事情是真的?”


    “對……”喜禾斜眼看著身邊的男人,“他和您說了麽?”


    程霽月冷笑了一聲,“你們真是了不起了啊。結婚的時候不吭一聲,離婚也瞞著我們。誰事先告訴過我們?是你還是他?”


    喜禾語氣稍顯急切,“您的意思是,他沒跟您說過?”


    那又是怎麽知道的?


    沒等喜禾心存太久的疑惑,程霽月就告訴了他答案,“他要是跟我說過就好了!就不會對著鏡頭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們簡直是胡鬧,他爺爺奶奶現在還不知道,你們怎麽這麽任性?”


    喜禾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她還沒有消化的掉程霽月說的話。


    什麽叫做,對著鏡頭讓所有人知道?


    陸呈川拿走聽筒,或許是聽到些程霽月說的話,當著喜禾的麵說:“媽,那件事是我一個人決定的,和喜禾沒有關係。”


    “總之你們兩個人,現在,立刻給我迴來!”


    陸呈川沒來得及說什麽程霽月就把電話掛了。


    他側身看著渾身籠罩在低氣壓中的女人,正要去碰她就被她推開手。


    喜禾麵無表情的從沙發上起來,徑直的去打開電視,沒怎麽費力氣就找到了。


    昨天卓然做的采訪。


    喜禾快進放到快結束那裏,一切都按部就班,可是就在喜禾以為沒有了的時候,後麵又接著放了一個錄像。


    畫麵裏的人正是陸呈川。


    喜禾忽然覺得有股冷氣從腳底升上來,沒有緣由,覺得發冷。


    電視裏的人是第一次正式的露麵,卻是為了親口說清他們的事情。


    牙關因為要緊而隱隱發酸,喜禾不知道他竟然用了這麽一種方式。如果不是程霽月打電話過來質問,她或許根本就不會去在意昨天那個采訪。


    身後有人接近,喜禾的眼前陣陣發黑,艱難的問:“為什麽?”


    陸呈川的聲音有點啞,卻沒有停頓的說:“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麽?”


    “我隻是要你同意,要你答應,沒有讓你用這種方式!”


    喜禾吼完,垂下手,眼眶發酸,莫名的很難過,接著說:“就不能簡簡單單的結束嗎?”


    陸呈川低下頭,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聲線低沉的又有些許的無奈,“我好不容易才同意,你這樣我會忍不住後悔。”


    “你他媽就是混蛋!以前是,現在也是!”


    喜禾哽著嗓子,隻說出了這兩句沒有什麽內容的話。


    她怕她忍不住會把自己此刻真實的想法透露出來。


    她想問他,誰讓他用這種眾人皆知的方法,誰又同意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了?


    如果他隻是點頭答應,悄無聲息的把他們要離婚的事情解釋清楚,她就什麽也不用顧忌,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還會擔心。


    陸呈川見她情緒崩潰,好些日子以來鮮少有這種情緒外露的時候,怕影響到她,隻好按著她的後腦勺將人帶到自己的懷裏。


    “是,是我一開始就對不起你,所以我想把事情都解釋清楚。你以後就不會再受我的影響了。”


    偏偏到這個時候,兩個人才能好好說話。


    喜禾的嗓子硬的發疼,憋了又憋,用力推開他,終於把話都說出來,“你他媽忘了自己是幹什麽的了?就為了自己的私事暴露在鏡頭底下?你是故意的麽?你做的什麽狗屁解釋,我壓根就不需要!”


    這就好比很久之前,喜禾過生日的時候好說歹說他才同意過來,她滿心歡喜,人是等來了,還帶著一個寧隨月。


    這種感覺比當眾給她一巴掌還要讓她難受。


    喜禾不讓他說話,自己平複了一下情緒,“我隻需要你點頭答應,然後把事辦了,不需要你做所謂的解釋,你做這些才是影響我。”


    泛著水光的眼眸認真的看著他,已經漸漸冷靜下來。


    要說陸呈川一開始猜不透她為什麽會那麽生氣的原因,現在才算是明白。


    忍住要去抱住她的衝動,筆直的站著,與她對視,企圖能改變她的想法,“像你說過的那樣,隻要我和你的想法一致,我會麵臨些什麽你都當做沒看見,現在為什麽要在意?我會被誰指點,我的工作會受到什麽影響,這些你裝作不知道就是了。”


    “對,我就不該心軟,反正也已經沒有關係了,以後你的死活我也看不見唄,是這樣對吧?”喜禾的嗓音發抖,“陸呈川。”


    管家和阿玉早就在他們發生爭吵之前就來了客廳,一直不敢說話。


    阿玉告訴管家的,正是在手機上看到的陸呈川說的話。


    他們都不敢主動問起,現在眼見著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僵硬,大氣也不敢出。


    陸呈川輕歎了口氣,一把將喜禾拉到自己麵前,彎下腰,掌著她的臉頰,“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做?”


    喜禾咬牙,“你是故意的,陸呈川,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我沒有,”他湊的更近了,冥冥之間像是在引/誘著什麽,“你說,我現在都聽。”


    喜禾微微喘著氣,對上他的視線,沒有躲避,“我沒什麽好說的,我也很早就跟你說過了,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會聽。我不會再說了,我跟你迴過陸家之後就直接去民政局。”


    陸呈川手上稍稍使力,“好,這是你說的。”


    他低頭強硬的親她一下,故意作對般的說:“以後你最好好好的過。”


    “現在放開我。”


    陸呈川立刻鬆了手,拉開距離。


    中途就已經從餐廳出來看完了全程的祁汝願遠遠的出聲:“你們去處理自己的事吧,關遇要見我,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喜禾想也沒想的說:“我跟你一起去。”


    “不可以。”陸呈川拉住欲走的她,“你不能去。”


    “陸呈川,剛剛說的話現在就忘了麽?”


    陸呈川忽視掉,“關遇不是要見你,你去了也沒用。”


    祁汝願也走過來,“喜禾,關遇不會對我做什麽,不過他那個人比較古怪,你們之前就鬧得不開心,誰知道去了他會不會改變主意。”


    “那我跟你過去,在車上等你。”喜禾又重複一遍,“我跟你過去,不然我不放心。”


    “那陸先生,我就和喜禾過去了。”祁汝願對陸呈川說:“我會把她送迴來的。”


    男人的下顎繃的很緊,像是在忍著什麽,最後還是妥協,“好,注意點,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


    喜禾跟著祁汝願走出兩步,又轉過身來,“你家裏人如果想和我說什麽,歡歡迴來之後,我都可以過去。”


    陸呈川看著她,眼底有複雜的情緒在翻湧,最後還是全部歸於平靜,點頭。


    這一年就快要過去了,天氣愈發的冷,冷的似乎將一切的歡喜都凍住,覆在一層層厚厚的白雪下麵。


    迎麵碰見時,也隻能感覺到清冷之意,哪有半分的開心存於身體。


    陸呈川來時沒帶什麽東西,喜禾和祁汝願走了之後他就穿好了外套準備迴陸宅去。


    管家終於還是上前來,“先生,您和大小姐,真的要離婚麽?”


    後頸的燒傷被衣領壓的有輕微的刺痛,包括手上深深的傷,一動就會拉扯到,告訴陸呈川,是會疼的,也提醒著他,這傷口是為何而來。


    一隻手整理著衣服,陸呈川迴他,“嗯。”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盡力了。”


    盡力了,不想她像困在籠子裏的鳥一樣困在他身邊,如果她覺得痛苦的話。


    也不願意她因為他們的關係而一直心有困擾,她的心理問題本來就反反複複,不想再為此加深。


    他或許也可以樂觀的想,也就是離婚了沒有關係了而已,至少他以後還可以看見她?


    開心或是怎樣,大概會比在他身邊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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